地上躺著的白五車手在顫抖,他心中的憤怒說不盡:“不能啊!這是娃子用命換來的銀子,留著給你養老呢!咋!咋能送出去啊!”
“我娃子沒死。”老太太絕望的臉上有一絲堅毅抹不去:“朝廷沒找到他的尸首,沒有人親眼看見他死,他還活著,我以后老了!”
“有我娃子來養,要養老銀子作甚!”
“官爺,你等著,我……我回去給你取銀子!”
段虎看向一臉畏懼的百姓們,心中的得意無法隱藏:“快些去,十兩銀子一分都不能少,少了一文錢,就不要怪爺們不客氣了!”
白五車站起擋在百姓面前:“十兩?不是說好的八兩?為何?為何又多出二兩銀子!”
“怎么?爺們來你們白家村一趟,連二兩銀子的賞錢也拿不得!”
“你說好是八兩銀子,我們將銀子給你湊了,這多余的二兩不符合朝廷法制,你不能拿,也不該拿!”白五車捂著胸口疼痛處站起,他心中憤怒難忍。
這樣的大贏,還是他當初以生命守護的大贏嗎?
“嗨!爺爺好好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真當我手中的刀劍不利?”段虎抽刀。
他身后五個捕快,隨他動作抽刀上前。
長刀,落日。
身穿大贏官服的武者站立,在大贏百姓面前,帶給他們的,不是被保護的感覺,而是無盡殺機!
段虎又上前一步,一身八品武者的氣血之力,向著只剩半條命的白五車沖撞而去:“今天這銀子給了,你老小子的命留下!”
“銀子不給,你的人頭……”長刀高舉,舉在白五車頭頂。
“落地!”
長刀落下,這一次不是刀背,段虎看出來了,這老頭就是這群人的領頭的,要是不打斷他的囂張氣焰,今天的錢是沒可能要到手里了!
他嘆自己心善,這一刀下去,只削去這老頭另一條胳膊,不要他的性命,只要去縣城醫院里找個好醫師,還是有活下來的機會的!
可他們有沒有錢找醫師,有沒有本事活下來,就不是自己該考慮的事了!
長刀劃落日!
白五車為了身后的百姓沒有動手,他想一側偏一些,他想著用自己的命嚇跑這些吃人肉的官差,也要給村里百姓留下一個生存下去的希望!
“噔!”刀落下了!
卻沒有完全落下。
白五車奇怪地睜開眼睛,看著那把刀砍在自己腦門之上。
他疑惑地摸著自己腦袋:“我何時練成的鐵頭功啊?不對,難道是哪位過路的神仙救命?”
“怎么?我很像神仙嗎?”百姓們沿著聲音,紛紛轉身,他們看見村口柳樹上,一長袍男子面對日光站立。
“刀……刀神!斷江?”段虎喊出聲來。
斷江第一次以正臉對人,他好奇地看著這個同樣持刀的捕頭:“奧?你聽過我的故事?”
“從福南府回來的人,說過您的故事,您武藝高超,最喜歡行俠仗義,是當之無愧的巨俠!”
“巨俠?”斷江更加好奇!
“對!其他人是大俠,俠客,像您這種為了百姓能跟官府斗爭的刀客,當在大俠之上,現在江湖刀客都以您為傲,稱您為巨俠!”
斷江扭臉,對著太陽,他的臉好像一朵綻放的向日葵:“你說的故事,我很滿意,但你的行為讓吾很不高興!”
斷江隨意揮手:“你這樣的人,威逼百姓,貪贓枉法,不配用刀!”
六個捕快手中牛尾刀,脫手而出,在空中翻轉兩圈,直愣愣地插進村口的大石頭上!
百姓們歡呼不斷。
“這就是刀神巨俠?”
“聽說,巨俠最為正義,求巨俠為我等做主啊!”
“求巨俠為我等做主啊!”百姓悲苦,好不容易看見一絲希望,哀求著就要下跪。
斷江搖頭間,一股氣機擴散,止住百姓下跪之資:“俠客,行俠仗義乃是應有之義,何須你們對我下跪!”
段虎連忙后退,畏懼擺手:“巨俠,您乃是天下刀客之首的存在,一身武藝出神入化,您做事要講道理!”
“小的來收銀子,是自古就有的規矩,那是府衙的安排,是縣丞老爺的命令,我只是一個八品小卒,上面吩咐,咱只有聽命的份!”
“您是大俠,想必不會違背朝廷政令,也不會為難小人。”段虎聰明,他想借著大義壓斷江。
“朝廷的規矩是對的,可誰說你們衙門發出來的政令,就是朝廷的規矩?”百姓讓道,一位翩翩君子沿著村里土路走出來!
段虎有眼色,看公子衣著,就知道他不是窮苦人家出生,少說也是官宦子弟。
只是……這窮鄉僻壤,怎么會有官家子出現?
“敢問公子?”段虎彎腰鞠躬見禮。
“哼!你還真敢問!”趙同風沒理會他,劉三站在他面前,一身七品氣血之力沖撞而去。
段虎好似被鐵錘擊打在胸口,退后一步,一口鮮血吐出:“噗!”
兩人雖只差了一品,可天水侯家少爺的長隨跟一個窮鄉僻壤縣里的小捕頭,身上氣血之力差距可海了去了!
趙同風上前小跑兩步,雙手扶起白五車。
旁人詫異地看著他,官家子和落魄老民能有何關系?
“白叔,這是補氣血的丹藥,你本就是七品修為,只是氣血之力不足,才跌落境界,吃下這東西,氣血補上來,身上的傷勢對您這種老兵來說,完全就不是事!”
趙同風沒有直接說這顆丹藥叫血蠻丹,一畝地的血蠻草差不多能煉制出來兩顆丹藥!
他怕老人不舍得吃!
趙同風轉身,望著六名捕快,抬頭低眼,拿出京城富家子欺負人的態度:“你們來自黃土縣?”
“您知曉黃土縣?您是府里來的?”段虎上前,脊背彎曲,不敢像剛剛一樣囂張。
“確實從府里來的!”趙同風心中憤怒難壓,天災已經是滅頂,天災過后,好不容易活下來的百姓,還要遭受人禍的殘害!
這到底,什么太平盛世!
文官文章里的武隆盛世,難道就是當年這樣?
此刻他才看清楚,時代的一粒沙,落在百姓頭上就是泰山壓頂!
“那您一定認識,咱們朱縣丞?”
“神交以往,你們來此都是朱縣丞下的令!”
“是啊!爺,咱們也是不得已……”
“朱縣丞也下令,讓你們貪污百姓的錢?”趙同風憤怒開口!
“這?”
“朱縣丞讓你們收多少銀子?多少銀子?”
“您到底是誰?”段虎怕了,臉上的汗水,如大雨落下!
“你不必知曉我是誰!我倒要知曉你的名字!”
“小人,段虎!”
“段?好名字,斷江斬了!”趙同風一聲令下,有風吹落葉。
“噗噔!”四周俱靜,一顆大好頭顱落地!
白五車驚慌不已:“少爺,您……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心里,趙同風是被左相陷害出京,為人做事應當低調,這還沒進縣衙就殺了一個捕頭……
“沒什么!段虎貪贓枉法,意圖殺害我大贏功臣,該死!”
“大贏功臣是?”白五車扭頭四處看看!
趙同風一把扶住他:“為我大贏拋頭顱,舍手臂,白叔你怎么不算我大贏功臣?”
“你們五個告訴我,此地距離黃土縣多遠,多久能到?”
捕快里,個子最高的連忙跪下:“大人,不遠,只有十里,走過去也不過是半個時辰!”
趙同風攙扶白五車前行:“斷江備馬車,你們五個背著尸首頭顱!”
“咱們趁著日落進城,我要看看黃土縣縣丞到底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