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楊家謀斷。
- 儒道,我不當君子!
- 郝在一
- 2176字
- 2024-06-04 23:13:32
京都的雨,連下了十天。
刑部衙門,文書房里,兩個文書正準備吃著從家里帶來的午飯。
老文書拖著身子,走到門口,拉開門,天陰沉,卻還算有亮光,一道弱光,從縫隙里透到房里。
他理理衣服,搖頭嘆息:“這雨什么時候能停?”
“誰知道呢!往年春雨如油,今朝這雨卻一直下個不停,也不知道誰惹怒龍王爺!”中年文書揭開盒子,露出里面妻子準備的餐食。
“謹言慎行,京都最近發(fā)生的事,跟咱家大人還有關系,你我這等小小文書,莫不敢多言!”老文書掀開自己餐盒,里面是兒媳備下的午餐。
人年老,也只有家里飯菜吃著舒服。
“有何不敢說,公主回京已經十幾日,風嘴崖內的匪首還未有消息……”中年文書不服氣,開口說道。
“噓!這是刑部,老爺還在府衙,你怎敢亂說,再說尚書不是說了,楊小少爺只是出外游玩,跟那件事定是沒關系的!”
“可,十里柳池上,多少文人雅客不都看見,他跟天水侯世子間的爭斗,這些紈绔子弟的齷齪,誰不是心知肚明!”
老文書搖搖頭,嘆口氣,桌上蠟燭不高,部里補貼沒到,他們吃飯時候只能開門,借著陰沉天光吃飯。
京都大居不易,十里柳池上的美景,跟他們這些底層文書可沒一點關系。
“吃吧!吃吧,早整理完,還能休息會!”老文書開口:“龍王爺?shù)氖拢阄夜懿恢笕宋锏氖拢阄夜懿蛔。蹅冞€是管管自己手里的碗,多吃些飯餐,顧好自己的身子。”
“日子本就不寬裕,再病下,就更難了!”
雨更大了。
走廊里無人敢過,刑部尚書站在走廊盡頭,聽見那扇小門里的聲音。
他面色陰沉,回頭看向身旁主簿:“那里面是誰?”
“兩個整理各地來信,不重要公文的文書。”
“當差期間,暗議上司,照律法該如何處置?”
“按律……按律……”主簿緊張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只是發(fā)兩句牢騷,誰出來當差,沒罵過上司。
可被上司聽見,只能算他倆倒霉。
主簿狠心:“律法有言,當差時候偷懶,要廷仗二……五十!”
“狠狠地打,讓我聽見!”楊知白脫下雨衣走進后院。
外面是陰天,卻不影響大堂光亮,亮著燈的人魚燭散發(fā)著清香,一顆由宮里賞賜的夜明珠,無時無刻不在向外散發(fā)光亮。
楊知白靠在椅子上,他雙目通紅。
楊恩賜已經失蹤十天了,對外楊家說是孩子外出游玩,失去消息,恐被潛逃入京城之地的妖蠻抓走。
可他心里清楚,這都是為了堵住外人口舌的應付話。
兒子已經死了!
被趙同風殺死,該死的天水侯,每天在家里大吃大喝宴賓朋,而他只能在這里想念自己家臭小子。
“啊!”
“啊!”門外的慘叫聲響徹半個刑部。
楊直白心里越來越煩躁,他不甘心。
憑什么別人家的兒子,是萬眾矚目的詞圣。
自家兒子的尸首在風嘴崖邊,被吹了兩天,他才能去收尸。
他心中不甘,文心上不知何時有一絲灰塵蒙上。
他捂著腦袋,此刻顧不得什么圣賢書,顧不得什么圣人教誨,他只想報仇。
大儒?
他是借著老爺子文心相照,憑借刑部尚書的職位,才成就大儒!
這一身修為來得不算困難。
什么大贏刑法!
他只記得親親相隱,只記得以命抵命!
這難道不是法,不是民間傳了幾十年的律?
楊知白站起,大聲喊叫:“停,別打了!送他們回去休養(yǎng)!”
“給我備轎,我要進京面駕!”
這一刻,他文心更亮,只是光亮里色彩不再單一。
他還是大儒,卻不再是只修法家的大儒。
老爺子吩咐,不能大張旗鼓報復,不能讓楊家粘上謀逆之名。
“那我就用其他辦法,報仇!”
楊知白閉上眼睛,都是兒子慘死的樣子,他想起被埋在家中后院的兒子。
左相的孫子,連死也不能大張旗鼓的辦喪事!
這難道就有王法了!
既然王法不公,那我就換個法!
楊知白開口對著地面,長吐一口氣:“兒子,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風吹進大堂,人來又走。
進來打掃的小廝,望著地上的坑洞驚聲尖叫:“進賊了,府堂房里,憑空出現(xiàn)一個黑色大洞!”
……
雨更大了,京都百年,從來沒人見過這么大的雨。
左相靠在椅子上,聽著內閣幾位閣老在討論鎮(zhèn)宅事宜。
一道閃電自天上而落。
他猛地睜開眼,被嚇一跳。
左相看著天空久久出神:“還是,要走到這一步了?唉……”
他想了很久,老人最喜歡回想過去。
左相看著雨,有風吹過,雨滴落在他手臂上。
他嘆口氣:“雨從天生落到地,這中間過程便是它的一生,是他的命!。”
“也許……也許那件事,是我的命!”
左相站起身,對幾位閣老見禮。
幾位閣老連忙躲避,沒人敢受他的禮。
“諸位,我老了,這里的事,你們來議,我先回了!”左相拜禮,向前走兩步,出議事廳門。
再向前踏一步,出了皇城。
他走在中街,雨落下,卻不進他身。
這是大儒,特有的能力,也不算什么能力,只是天禍不加。
他又走一步,來到京都外一座小鎮(zhèn)。
他靜靜走著,走在雨中,一點也不像在京都時候,蒼老的樣子。
推開一扇竹子做的房門,左相走進去。
屋里一個年輕人,拿著砍刀,站在原地盯著他愣神:“爺……爺爺!”
左相點頭:“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都怪你荒唐爹,那年干的荒唐事,我今天來接你回家!”
年輕人擋住身后的門,他盯著左相,沉默許久,平靜開口:“是我那同父的親生哥哥死了?”
“誰給你的消息?”左相不悅。
“我在鎮(zhèn)子里,誰能給我消息,我猜的,也只有他死了,我才有認祖歸宗的機會,畢竟咱們家總需要一個孩子,來繼承香火。”年輕人閉上眼,想不到日思夜想的事情成真,他心里竟然沒有一絲喜悅。
左相沒對他大逆不道的話生氣,反倒是有一絲喜悅:“好孩子,那跟爺爺回家吧!”
“嗯!”年輕人放下刀,跟著左相走出大門。
屋子里,突然傳出女人抽泣聲音。
可兩人都沒有在意。
夜晚,才有人突然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上那個混蛋小子的房子,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燒毀了!
里面還有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