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風,這是你的案子,何必逼楊知白起誓?”皇帝開口。
趙同風如愣住!
他不愿放棄地再開口:“陛下,難道真相不重要?”
他心里已經(jīng)猜到一切的原由!
這件事肯定跟楊知白有關系,他不敢在眾人面前發(fā)誓,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趙同風肯定!
他在天亮之前,在大理寺巡捕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肯定不是楊知白干的,那到底是什么人,能讓楊知白跟左相兩代人一起為他遮掩此事?
答案將要浮出水面!
皇帝卻不愿追究。
所以?
趙同風明白過來,什么叫皇家!
皇帝一開始就知道答案!
那,若是自己沒能力叫來圣人,我會如何?
朝堂博弈,比深山廝殺兇狠一萬倍,趙同風恍然大悟,看向眾人,他似乎不屬于這里,不屬于太和殿!
“真相自然重要!”皇帝開口。
“但楊知白熟讀律法,自然清楚我大贏律法森嚴,嗯……”皇帝語塞,遇見一個不配合套路打牌的小子,也讓他實在不知從何說起。
“陛下,微臣認為,天水侯世子此言有理!”附和趙同風的話打破朝堂上的寂靜。
百官驚訝,驚訝的不是這句附和,而是說話的人……左相!
他怎么會?
趙同風也想不明白!
左相拱手,微微欠身,開口:“我大贏太祖有訓,撞開言鼎者,得皇帝召見,可白其冤屈!”
“我大贏有律法,殺人者償命!”
“陛下既然接了李無端的狀紙,還讓百官議事,三司會審,這件事就應該有個結果!”
“我等必須找到兇手,給李無端,給天下一個結果!”
“而兇手……”
“是吾!”又是一道驚破蒼天的話語。
百官連忙讓位,讓出太和殿中間,跪地的刑部侍郎!
左相低頭瞇眼望著他:“你在說什么?”
“臣對不起左相,對不起陛下!這一切其實是我做的!”刑部侍郎跪倒在地。
“今早上,五更天家侄來找!”刑部侍郎老老實實跪倒在地,他臉上沒有一絲驚慌,反倒有些釋然。
“他說他殺了人!”
左相安坐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殺了誰?”
刑部侍郎手指地上血跡斑斑的爛泥:“他,殺了他的閨女!”
李無端在地上掙扎,他雙眼里的仇恨難以言說。
“不止殺了,還奸污了!”刑部侍郎嘆一口氣,閉眼跪著的身子,直立。
“他年紀小,從鄉(xiāng)下剛來,投靠臣,誰知道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竟敢利用臣的名聲,在外面為非作歹,這一次他喜歡上李家的閨女,得不到就起了歹心!”
“這小子是個混蛋,做完這一切害怕不已,在路上找了個醉鬼來,丟在房間里,想用他的命來抵罪!”
“誰知道,這個人竟然是喝醉的世子殿下!”
“我那混蛋侄子,做完這一切害怕不已,就連夜到臣下府上,找臣幫忙!”
刑部侍郎低下腦袋,眼睛卻一直緊閉,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臣的兄長就這一個侄子,我不得不幫他隱瞞!”
左相唏噓開口:“這樣?”
刑部侍郎身子猛一顫抖,再一次跪倒在地,大聲喊叫:“不止如此,臣害怕自己沒辦法幫侄子隱瞞!”
“還騙了……騙了尚書大人!”
“我說是天水侯世子犯錯,被人看見,尚書大人清明正直,知道此事怒不可遏!這才在太和殿內,一而再,再而三的怒罵世子!”
“這一切都是臣下的錯!”
“混蛋!”楊知白好像才知道自己被騙一樣,他猛地向前沖去,對著刑部侍郎的肩膀就是一腳。
“我當你同僚,抬舉你,你竟然敢騙我!”
“若不是,世子有才請的圣人,恐怕我此刻真冤枉好人!”
“你為了一個該死的小子,害的我跟世子仇視,你真是罪該萬死!”
清清白白楊知白,此刻拱手面向皇帝跪下,大呼:“陛下,臣也有罪,我太過正直,才會受這廝所騙!”
“臣御下不嚴,失察有罪,求陛下責罰!”
皇帝滿意點頭:“無事,知白,你性子確實要改改了!”
“左相乃百官之首,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左相睜開眼睛,向上拱手:“楊知白御下不嚴,失察有罪,當除去刑部尚書之職!”
“至于刑部侍郎李源田,身為刑部侍郎冤枉他人,為親隱瞞,但念其為朝廷效力這幾十年還算盡力,而且為親所隱,乃附合上古堯舜之舉。”
“臣私以為,誅三族之罪就算了!責令他家人回鄉(xiāng)!”
“而他,不可饒恕,當以秋后問斬!”
話音落下,刑部侍郎癱倒在地,面上是慶幸,他無力地拱手道:“多謝左相,多謝陛下!臣李源田領死!”
武隆皇帝擺擺手:“就這樣吧!黃錦,讓你的人找李無端的侄子,交由刑部定罪!”
刑部侍郎本就是刑部的人,把他侄子交給刑部定罪,皇帝又再一次開恩!
左右侍衛(wèi)拉刑部侍郎下太和殿,他雙手合十謝禮:“多謝陛下賜死!多謝陛下!”
武隆皇帝由龍椅上站起,左右看看甩手離開。
黃錦大喊:“恭送陛下!”
百官附和!
待皇帝離開太和殿,黃錦大聲開口:“百官無事,退朝!”
楊知白上前攙扶左相,左相生氣甩開他的手臂,一人走在他身前。
左相來到天水侯面前:“侯爺,可愿給個面子到寒舍一聚?”
天水侯明白,他這是要賠罪,他本不愿離去,可他是武勛集團的頭頭,手下還有人靠他生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場更是控制不得自己的行為。
“好!這個面子,我肯定給左相!”天水侯對外面大喊:“薛甲,給我滾進來!一會記得帶少爺回家!”
他彎腰躬身,雙手捧起地上承債鎮(zhèn)國詞的紙張,望著周圍文官,覺得他們都是想偷自家寶貝的賊子:“《贈吾父母》!真是孝順兒子!也就我天水侯家有幸,能有這種孝順兒子!”
天水侯起身,看著兒子,想上前安慰,卻還是停住。
這是一次世界觀的崩塌,武勛家的兒子,總要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
他沒有開口,當初自己明悟什么叫朝堂時候,也用了三天,別人幫不得,只能自己想!
天水侯隨左相離去。
百官也接連離去。
有官員想上前跟趙同風搭訕,可看了一旁壯如山的薛甲,只能作罷。
趙同風站在大殿里,愣愣的看著天上的大洞,還在不斷地向下掉砂石。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前世從電視里了解到的朝廷太假了!
真正的朝堂,殺人是不見血的!
刑部侍郎真的是兇手?
還是,一個被推出來,平自己口的兇手?
那我若不是天水侯的兒子,不是一個能寫出鎮(zhèn)國詞的文人,會不會連這個兇手也找不出,會不會這件案子,真成了一個懸案?
他抬起頭,看向龍椅后的牌匾。
轉身,向著大殿外走去!
他向前走兩步,再走兩步邁過太和殿,又回頭問一邊的侍衛(wèi):“他為什么還在這?”
侍衛(wèi)拱手,望著趙同風滿眼尊敬:“回世子,他還要在這等著陛下問話!”
“為何不給他治病?”
“陛下,陛下沒吩咐,咱叫不來太醫(yī)!”
趙同風蹲下來望著地上的李無端:“還能活嗎?”
李無端抬起頭,瞇著眼。
太和殿里,小太監(jiān)來來往往,打掃他流出的血跡,用了三大盆水。
“你以前是官商,知道他們的作風,肯定也清楚,這不是真相!”趙同風繼續(xù)開口。
李無端迷離的眼神里,慢慢有了光亮!
“我不服氣!”趙同風指著自己胸口:“怎么就求不來個結果!我是文人了,文人心里要是老有這一口氣,會成魔的!”
“為了我心里的這口氣,我要找出真相!你呢?”
李無端手慢慢伸出。
趙同風突然站直身子,沒有看他:“薛甲,帶他走!”
他看向侍衛(wèi):“放心,我會向陛下說明的!”
“李無端,我?guī)湍悖矠樽约哼@口氣尋個真相,尋個真相大白!”
“小爺正好需要個做生意的好手,你要是能活下來就來幫我!”
“我不會給你多少錢,但是小爺給你一個承諾!”趙同風扭頭看向地上的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的仇人站在你面前!”
“讓你親手殺了他!”
“李無端,你可敢活下去,等到這一天?”
“唔……閣……敢!”烈日落西邊,照的廢人眼中仇恨,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