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殺狗記(上)
- 逆轉天機,我獨自成仙
- 兩面刺兒
- 2428字
- 2024-05-09 20:48:46
夜晚,天云密布,凜凜朔風,寒威陣陣。
俄頃,見六出飛花,覆蓋青竹、寒梅,放眼望去,萬里如銀砌。
齊草黃背扛一頭雛鹿,穿林而回,風擺松樹梢,卒卒律律漸漸泠泠的響,時不時猿啼鶴唳,此起彼伏。
推開棚屋門,火塘余燼未滅,一股暖熱撲面而來。
床邊一只黑銀大布袋,鼓鼓囊囊,打開一看,滿滿當當的靈石安穩躺著。
信譽不錯.....
五百枚靈石,再加上毒月,估摸著將修為推至陽光三現應是夠了。
一下子解決大問題,齊草黃不由得心情愉悅,重燃火塘,準備切割鹿肉,炭烤果腹。
忽的想起,這兩天不見齊蟬蹤影。
于是起身來到隔壁,推門一看,齊蟬蜷縮在棉絮破布之中,面色蠟黃,嘴唇干裂,眼神渙散,雙手不停在虛空亂晃。
一副撮空理線、循衣摸床的將死之相。
“想好埋哪了嗎?”
齊草黃倚著門框,認真詢問道。
“好想喝椒虎酒...好想喝椒虎酒....”齊蟬恍如未聞,自顧自在床上頂胯、弓背,蹬腳撒潑。
這時,齊草黃注意到屋內陰影角落,擺放著一只碎了一半黑壇,已然空空如也。
“你哪來的椒虎酒?”
“一個圓圓的人送給我的。他讓我和他家狼狗學叫三聲,地上爬五圈,可那狗咬我,我躲閃快,狗也不曾咬的著,倒撞破了一壇酒缸。”
“酒缸破了,他便送我,只是非讓狗往我腿上尿一泡,不知道為什么....”
“這么賣力?”
“什么刺激?”
“........”
“我房中有五百靈石,一頭小鹿,你替我看住。”
齊蟬騰地一聲沖到齊草黃面前,大腿摩擦,扭捏道:
“我這兩三日沒有水米打牙,全無氣力.....恐怕....”
“兩壇。”
“自今日為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火里去,水里也去,你搶媳婦兒我打頭陣,你殺人我替你償命。”
齊蟬胸膛頂起,眼神清明,毫無癡傻之像,正色發誓。
“.......”
“誒,誒你干什么去。”
“殺狗!”
..........
“好狗,好狗,輕聲....輕聲。”
齊灶馬敞開里屋門,坐在門檻之上,懷抱著一只皮毛如枯草的老黃犬,柔聲安撫。
雪大如席,疏疏密密,風色又緊,傳來一些唧唧啾啾的聲音,引得寨中犬吠前林。
夜雪猶寒。
他披著厚實的黑毛氈,將火盆拉至身前不遠,又飲下一杯椒虎,腸暖情酣。
懷中黃犬翻騰,舔的他圓臉發癢。
雖是畜生,但可抵長夜孤寂,何況還是當年從狗販齊蠅虎手中花兩顆靈石豆買來的。
從狗販到族長,他倒傳奇。
只可惜屁股是大了,坐的椅子寬了,心還是那般狹小。
齊灶馬又想起當年,刀光血影,為了那把交椅,寨中人頭滾滾,莫說凡人,便是祭師死的也如螻蟻。
時至今日,明眼人誰不岌岌可危,尋求依靠?
且看自己一個凡人,卻如魚得水,但個中心酸,難以啟齒,只得一聲長嘆:
“軟弱乃立身之本,剛強是惹禍之胎。”
“只有學會依附強者,才是生存的正途啊。”
不待他繼續回憶往昔,總結人生,一聲急促的叫嚷將他拉回現實。
“祖爺!祖爺!”
門房小廝一路小跑,不料踩滑,連滾帶爬的跑進中院。
“別慌,別慌,夜深人靜,大聲喊嚎,莫不是想讓鄰居以為我死了。慢慢講就是。”
齊灶馬壓了壓手,示意小廝不必驚慌。
他好歹是一族之長老,能有什么事解決不了。
“祖爺....青榴院來人,說有十萬火急的事兒,通稟祖爺。”
“什么人?”
“是房主這兩天極為看重的那位,不僅親自教導,還和謝豹少爺是同窗,一起修行。”
“齊草玄?他來干什么。”
齊灶馬皺了皺眉頭,但沒有太大表情,他心中自有考量,若真是十萬火急,大老爺會讓影衛過來,怎么會派一個毛頭小子。
話音剛落。
正門口走出一個披氈的少年,臉龐紅潤,黑發沾白雪,眼瞳幽亮似長夜,一路走來,竟有些出塵之意。
齊灶馬戴上一副笑臉,樂呵呵道:
“深夜叩門,擾大伯清靜,若不是十萬火急,小心我揍你小子的屁股。”
今時不同往日,齊草玄得大老爺看重,又有著祭師的身份,不能像從前那樣呼來喝去。
態度變化劇烈,顯得諂媚,所以需要拿捏分寸。
常人或許難以度量,但齊度古便靠這能耐活。
故,言語略帶責備,可語氣溫柔,最適合用在少不經事的人身上。
“望大伯明鑒,謝豹少爺犯了心痛病,求助于我,說藥房之中尚缺一味藥引,讓我去尋.....”
“我舉目無親,雖得大房主賞識,若論與誰相愛相親,只剩下大伯您了,也只有您老能幫我!”
心痛病?
藥引?
只有我能幫?
大房醫師難道今日上山采藥不在院中....不對,退一萬步講,謝豹少爺怎么會求助到一個一窮二白的人身上呢?
怕不是...大老爺授意下的考驗,想看看此人日后是否能為謝豹所用。
求到我這,想必也是大老爺一番設計,讓我與他結個善緣。
日后往來,或有幫助。
齊灶馬幾個念頭,便將事情捋順,背后的彎彎繞繞也尋摸到關竅,心中對大老爺此舉感動不已。
他肅然道:
“草玄啊,你莫急,究竟是什么藥引,說與大伯聽,大伯一定幫你。”
只見“齊草玄”抬起頭,大為感動。
“大房主往日曾言,大伯知機識變,博學多能,物情市價,無所不通,藥史銀樂,何事不曉,只可惜天爺不給機緣,不然他定有一智將!”
“大老爺謬贊,我不勝惶恐,醫書我確實多有涉獵,你盡管說來。”齊灶馬挺起圓肚,眼神自傲。
“自然,自然,這藥引.....五十年黃犬心即是。”
“大伯這黃犬,平日食精吞藥,骨血旺盛,年齡雖然不足五十,但也相差無幾,正巧可入藥。”
正說著,齊灶馬險些沒控制住表情,霍然站起,強忍著怒意道:
“簡直胡言亂語!”
“心痛病,贖買些檀香降香,萱草,六藍根,合成化氣丸吃上個七八十就好,怎么要我黃狗心做藥引!一派胡言!”
“齊草玄”委屈。
“大伯怎能這般說話,一只狗而已,你與我父共奶同胞,我是你親侄兒,難道比不過一只狗?”
“家中財寶如山積,庫內錢財似水流,大伯這般吝嗇,失了人情。”
齊灶馬鼻子險些沒氣歪,心中咒罵。
你也配和我的狗比?
你爹都不配,你們全家加一起都比不上黃犬一根毛金貴!
又想及,他是被大房主授意來的,連連呼吸幾次,艱難開口:
“草玄啊,常言道,養貓捕鼠,畜犬防家,再說這狗從小養成,你幼時也同它玩耍,怎么舍得害他性命?”
“聽我幾句嘮叨。”
“好教你知道,不是大伯不肯給你,大伯無兒無女,全靠它活,與兒女無異,自從老妻死后,它就似我妻子一般,夜間給我暖腳,早晨間它給我舐臉,通人性,曉人事。”
“你教大伯怎么舍得?!”
“齊草玄”面露難色,思量后開口:
“既然這樣.....”
“大伯要不與它商量下,畢竟妻是枕邊人,十事商量九事成,萬一它愿意獻出心臟,為謝豹少爺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