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轉頭，走到那個老人的旁邊。

卻見那個老人誠惶誠恐的想要跪下，但是很快李燁用神力扶起，讓老人跪之不下，李燁開口問道：“請問，此地是在何地？”

“仙師，這里是元極門的邊地……”

李燁多次的詢問，終于詢問了很多的事情。然后了解了一些事情。

這些村民托庇在元極門的領地之下，依靠作為礦工為生，而元極門會庇護他們。

如果沒有元極門，村民很快就會被北域的種種天災人禍弄死，北域干旱無生機，看天吃飯簡直就是慢性自殺，最好投靠依附勢力。

如果離開的話，北域還有無數蠻獸惡獸，還有惡寇劫匪，也一定會搶奪凡人作為奴隸。這還是人類的聚集地之中具備生機。

如果遠離這些人類生靈的聚集地，面對廣袤無垠的北域，簡直就是在找死。

“不得已的生存么？”李燁不做任何的評判，只有你必須付出價值，才能獲得庇護茍延殘喘。

這個村名就是在元極門的邊地居住，臨近大荒漠，資源不充足，但是可以作為礦工，工作一年，大約能夠獲得一兩源。

一兩源很少，但是如果真的當作是表示源的話，那么就相當于一顆大一點的沙礫罷了。對于凡人，發放的工資并不是源，而是一個叫做源鈔以及元錢的東西。

源鈔和元錢乃是元極宗統御下的設定的一種貨幣，主要是給低階修士和凡人使用的。

可不要小看這一兩源，這一兩源足夠一家十幾人的凡人一年的開銷了，而且生活的很不錯，但是，每一個人在元極宗的地盤生活的過程的中，是需要交稅的。

“你們要交多少稅務？”

“原本我們村中有著百余戶，原本是需要交十二兩的源。”老人回答道。

“你們說你們交不上稅？”李燁這就有點驚奇了：

“你們有百余戶人，哪怕每一戶都只有一個青壯年，去元極宗的手底下挖礦，那也有百余兩的源積累，剩下的給你們村莊生存，也是不難吧？”

“哪怕因為種種原因，那也擁有七十乃至八十兩源，那也足夠。”

“仙師……哎……何止是基本的交稅，還有購物稅、土地稅、行云稅……源稅種類花樣繁多，如果繁多種類的稅務匯聚在一起，那簡直……”老人悲痛的說道：“原本哪怕稅務繁多，但是也能勉強交齊。”

“但是前幾月，村中的青壯，在挖掘源的過程之中，據說當時刮過一陣不詳，四十多口青壯啊……全部都死了，據說當時死時，骨肉具化作膿水……”

老人悲痛莫名，甚至驚動臟腑，眼中流淚，李燁彈指，一縷清風刮過，老人才緩了過來。

李燁心中也有所感，內心嘆息，原本整個村莊維持著危險的平衡，從而茍活下來，但是當一場意外出現，直接就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為了湊夠源稅，從中哪怕稍微有力一點的都前往了礦洞之中，上至六十的老人下至八九歲剛剛有力的孩子，都去了元極宗的礦場之中。”

“也只剩下了我這個無用的老骨頭，留在村莊之中。”

“但是現在，源依舊無法湊齊，如果不能湊齊，缺一兩源，就要讓村中三十人來抵！”

李燁聽了之后，終于明曉了大概情況。

“請問可有積蓄？村中青狀死時，可有撫恤？”

“交完稅務之后，勉強活著，怎么有儲蓄呢？至于撫恤？只能怪天命！”老人心中有悲，有怨，但是只能無可奈何，斥之為天命。

李燁明白，這其實和天命無關，只是人禍和無常，老人心中也未嘗不知道。

但是只能強行讓自己相信天命，讓自己的苦難有所寄托。

讓自己相信自己的苦難具備更大的意義，而不是高位者輕輕的嘲弄而已。

李燁的神識和眸光一掃而過，老人已經駝背，內臟骨髓的精元已經嚴重虧損，肺部有著很多的礦石粉塵。

看到這一幕，就已經明白，老人年輕之時也是至心去往礦場之中奮斗，但是最終，還是回到了村莊之中，茍延殘喘，一切都沒能改變。

看著自己的源，或許能夠幫助村莊度過一次難關，然后呢？度過了這次難關，重新回到原本那危險的平衡之中。

少年人重新到礦場之中，然后老了回到村莊茍延殘喘？然后等待下一次的無常發生，村莊在此迎來滅頂之災？

輪回苦海罷了。

“既是輪回的事，也是輪回的人。”

這個村莊所有人的苦難，本質上都是上位者的一個念頭，一個決定。由生到死，如同蚍蜉，毫無意義。

突然，那個村莊的村長，瞬間嚎啕大哭，再次想要俯身，準備跪拜李燁。

“仙師！仙師！請您救救我們……”

李燁面色一冷，一揮衣袖，讓老人瞬間退后，開口道：“我為什么要救你們？”

并不是李燁不想救，而是李燁想要解決打破循環的方法，就算這一次救了，那么苦難一直持續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解脫，也許永遠不會解脫。

那么這時候投靠死亡，也并非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活著，當然是大快樂。但是沉淪在無止盡的苦海之中，死亡就是上蒼的仁慈。

畢竟救急不救窮。

心中很悲哀，但是面色依舊冷漠，接著開口道：“在元極宗，還有什么方式可以獲取源？”

李燁動用了術法，讓老人強制鎮定，并且稍稍治療了一下老人。老人這才整理了思緒，才繼續回答道：

“第一種可以在野外獲取源。如果找到一個源礦的消息，如果確定為真，那么就能獲得大功績，十年免除一切源稅。”

“第二種那就是可以通過做一些手工或者發現其他什么礦藏，在元極宗下面的元極城中進行販賣。”

“第三種如果村中出現了一個可以修煉的仙苗，會免除三年的源稅，并且賞賜二十兩源。”

“……”

李燁聽到此處，突然眉頭一挑，直接打斷，從而開口對著：“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你們想好付出什么代價了么？”

聽到這么一句話，老人瞬間激動起來，但是絕大部分激動的心情，瞬間被李燁的術法所鎮靜，開始冷靜的思考，然后回答道：“如果能夠救我們村子，哪怕要老朽的命，我也愿意。”

李燁微微一笑：“你都知道你是老朽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們所有村莊的所有人的命，也不值錢。”

李燁轉頭，看著有幾個原本在玩耍的小孩，突然定定的看著自己。李燁搖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旋即用神力，在空曠處，使用泥土然后化作石頭，蓋成了一個小屋。

緩緩的走了進去，小屋還有兩扇石門和一個高臺。

在進入之前，李燁笑著說道：“你們要明白你們到底價值在哪里？”

走入小屋之中，盤坐在高臺之上，石門緩緩地關閉，老人想要伸手，但是還是放下了，看著那些小孩，老人面色一板：“看什么看，快回家去！”

接著作勢驅趕，小孩子們慌慌張張的跑走了。

老人坐在椅子上想，白日西落，然后變得黑暗，月明星稀。

直到午夜，老人緩緩起身，走到李燁小屋的面前，駐足一番，正要嘆息，石門小屋的兩扇門緩緩地打開。

一個神人，頭頂星冠，身著羽衣，閉目盤坐，散發霞光，霞光一落，老人的身體的疲憊消失，甚至有些輕盈。

神人依舊閉目，但是屋中突然浮現一個石椅。

老人心中自然感通明白，拄著拐杖，緩步走進坐在石椅之上。

接著李燁周遭散發五百智慧珠，越發的晶瑩剔透，甚至散發金色毫光，還有青色、白色、紫色之類的毫光。

造化爐也在運轉，他在推演，他在研究，他在思考凡人們的出路。

突然，李燁再次散發一百智慧珠，一共六百智慧珠，這對李燁來說，都是一種負荷。

“凡人的出路，必須最簡單，最基礎，最普遍，也最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