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也不惱，拿出兩個擺在柜臺上，笑彎了眼睛推銷，“掌柜的，您先看看東西怎么樣？”

老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周掌柜看小丫頭清秀可人，和自家孩子般大就出來給家里找出路也是不容易。

勉強道：“行，那我看看吧。”

他拿起做工略顯粗糙的筆筒，內心依舊不看好這筆生意。

直到他看清上面的詩句。

“咦？”他沉吟起來，摸著下巴，臉上露出難以抉擇的神色。

李香了然入胸，自信地等待著。

一盞茶的功夫，周禮，也就是這家書鋪的掌柜。

“這位小友？”

“我叫李香，桃李成蹊的李，書香門第的香。”

李香是故意這么自我介紹，營造出她可能出自書香門第，可憐家道中落，不得不出來謀生的氛圍。

周掌柜果然換了態度，為難地說：“李姑娘，在下城南書齋的掌柜周禮，

剛剛讓您見笑了，說回這筆筒生意，實在是讓小人為難。”

“周先生，但說無妨。”

“是實話，單說筆筒確實是一文不值。”

他說完瞧了一眼李香的神色，見她沒有異樣便知對方心里有數，又繼續，“只是勝在這筆筒上的字和詩。”

李香點頭，她就是拿這個當賣點。

“恕在下眼拙，詩書門外人，知曉是好詩好字，具體價值幾何，還得再議。”

李香以為他不愿做這筆生意，開始收拾東西。

“不礙事，我在尋別家問問看！”

文創這種商品在懂行的人手中才能賣出價值，他都說不懂了，她也不好勉強。

清河鎮還有別的書鋪，她是嫌麻煩，才先找書肆代銷，若都行不通，她可以自產自銷，只說新鮮感，就足夠她賣一段時日。

“哎，姑娘，別著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周禮瞧她收拾東西要走，著急攔住，“我是說我不懂，但我們東家懂啊，他就在后院，你且等我去請。”

他抬袖子抹了一把虛汗。

萬一是財神爺被他趕走了，可是罪過！

“姑娘請移步去廂房喝杯茶水，我這就去請東家。”

離開前，他特意還借了兩個李香的筆筒。

他喊來小二招呼，急匆匆就去了后院。

李香順從地跟著小二進了干凈整潔的西廂房。

小二進進出出奉上了茶水和糕點。

李香抿了口茶水，略掃了一眼廂房布置，明鏡內斂，盡顯中式美學，能看出背后的主家品味不錯。

待她賺到足夠的錢，將趙家的房子推倒重建，或者自己買地新建房屋，到時也裝修成這個樣子。

周禮沒讓她等太久，不一會兒出現在廂房門口。

他沒著急進來，而是彎腰躬身讓開了路，“東家，李姑娘就在里面。”

接著，李香就見一身白衣錦袍的俊雅少年邁步出現。

這東家比她想象中要年輕太多，約摸十七八左右，生的極好，眉眼俊秀，芝蘭玉樹，有真正書香世家的從容氣質。

赫連青進門就鎖定了李香。

李香打量他的同時，他心中也在做判斷。

著裝打扮只能用干凈來形容，不過容貌和渾身的氣度不錯，依稀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最打眼的還是她那雙流光溢彩的雙眸。

清澈沉穩，燦若星辰，不像是她這年紀該有的。

他落座在李香的對面，開門見山，“在下城南書齋赫連青，李姑娘，你是板橋先生嗎？”

竹筒上的書法鋒芒畢露卻略顯生澀，跟詩句所展示出的滄桑傲骨大為不同，故他有此疑問。

聽到他這么問，李香便明了，來的是懂行人。

心下也明白這生意算是成了一半。

她搖頭又點頭，道：“板橋先生是我師父，不過他老人家早已仙去，筆筒上的詩是我謄寫的。”

她跟板橋先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怎可能是師徒？

是三郎說，板橋先生的文采，一旦面世定會引來無數好奇，只是一句偶然得知，并不會讓人滿意，只會生出更多的好奇和探索。

也就意味著麻煩。

還不如說是隱世的高人，一身本領無人傳承，巧遇她根骨俱佳，收了徒弟，傳了衣缽。

按照三郎這個說辭，不僅能堵住人們對板橋先生的好奇，也能為她的奇怪之處找到巧妙說辭。

她就只能對不住板橋先生了！

作為補償，她一定會讓更多人知曉板橋先生的才華魅力。

赫連青一聽果然不再追問，只道：“可惜，在下想著能結交板橋先生。”

李香微笑著沒有接話。

不過赫連青只黯然一瞬，他道：“姑娘，我同你做這筆生意，板橋先生如此才情，不應埋沒于荒野。”

果然，前人的魅力勢不可擋！

“那就拜托赫連公子了。”

李香心里高興極了，面上不曾顯露半分。

她這般不以物喜的穩重又讓赫連青高看了三分，暗道果然名師出高徒。

他主動問：“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做這筆生意？”

李香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

“有兩種合作方式，

一是筆筒我以一百文一個賣給城南書齋，書齋賣多少錢我不管，若旁人在我這打聽購買，我不會低于這個價格。

二是只與城南書齋合作，盈利部分五五分！”

簡單的說，是授權和買斷的區別。

李香屬意是直接同城南書齋簽訂五五分的合作，這樣更方便她打造板橋先生這個“IP”。

她在現代社會長大，深諳盛行的“IP”文化，其中盈利點太多。

好在赫連青沒有讓她失望。

但無商不奸，不會因他是開書鋪的就變了。

赫連青開口就是，“五五不行，二八，城南書齋在大周國各處都有分店，需要出更多的人力物力。”

顯然他摸到了“IP文化“精髓，想要賣的好，得先把場子鋪開，越大越廣越好。

李香也有自己的算計，“二八行，但后續就需要你們提供原材料。”

“需要什么原材料？”

“比如質量好點的筆筒，扇子都可以……”

這就提到經典的“IP聯名”了，這兒沒有奶茶這種老少咸宜的商品，要是賣聯名的話，就只能從文化產業入手。

礙于大周國只有有錢人才讀的起書，只竹制筆筒，就顯得太暴殄天物，賣不上價格。

她買不起好的扇面，但赫連青買的起！

赫連青在做生意上顯然有天賦，她說到這個份上，他差不多就明白IP文化的盈利方式了，漂亮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看李香像看香餑餑。

不過他大概率不知香餑餑是什么？

“成交!”

赫連青喊來周掌柜，讓他準備筆墨紙硯，當下就要同李香簽定契約。

他拿了兩不同詩句的筆筒把玩著，笑道：“一百文太便宜，改一兩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