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他好似有了用不完的精力。

即使不修行，體內靈力也在飛速提升，這才后來居上達到了靈藏四重，與他父親張懷虛、侄兒張承昴修為相當。

具體原因他不知曉，只覺得不是壞事。

然而，在修煉之余他總能聽到些奇怪聲音，有些是陣陣嘆息，似乎在惋惜什么，有些又像是囈語，好像有許多人在他耳邊碎碎念，說些聽不清的東西。

等他回神去查探，又全然不見半點人的蹤影。

這種時隱時現的聲音很早之前就出現過。

他一度以為是幻聽。

可修士神念凝聚，心血來潮便會生出預感，又怎會只是幻聽。

他非常確信真有什么東西藏在自己身上。

那嘆息聲與碎碎念都是這個神秘存在發出的。

他以神識查探過自身許多回，除了越發強大的筋骨、日漸充盈的氣海外，他實在找尋不到半點異樣。

囈語如同夢魘揮之不去，他心境也越發急躁和乖戾。

所以他才會時不時進山一趟，尋找兇獸或者妖魔獵殺，以此發泄心頭惡念。

張明光和張二河兩人騎馬朝南，走了三四十里路，中間還跨過了白浪河。

晌午時到了靈溪村附近。

到了村外，張二河立即發出令箭。

不一會就有兩道身影尋來，跪倒在張明光身前。

……

“見過仙師！”

張明光認得年長之人，從前一直在山莊做事。

是大伯留下的親信。

“二牛叔快請起。”

他連忙將老人扶起。

李二牛須發皆白，身形消瘦，精神卻不錯，指著少年為兩人介紹。

“這是我長子李富貴，那尸體就是富貴兒發現的！”

張明光對少年點了點頭，隨即轉頭看向李二牛：

“尸體？”

“什么尸體？”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仙師請隨我進村一看便知！”

李二牛言語充滿恭敬。

他雖是張明光的長輩，可不敢有絲毫托大。

碧波山莊的老人都是這樣，對張家子弟十分敬畏。

張明光見他言辭謹慎，倒也不怪，心中對他所說的尸體越發好奇。

靈溪村不大，只有一百來戶。

村子因為一條自山上流下的溪水得名。

張明光此次秘密前來，沒有驚動村里的人。

李二牛帶他來到一處沒有生氣的破舊小院。

才剛進門張明光就皺起了眉頭。

“這么重的血腥氣？”

神識在院中一掃，頓時發現屋里擺放著一個木擔架，上頭還蓋著白布。

“誰死了？”

聽到他的問話，李二牛心中更加確信張家人有神通在身，這還沒進屋子就已經知曉里面情況，連忙道：

“死的不是村里的人。”

邁入屋子，張明光眉頭更皺。

屋里不止充斥著血腥味，還有非常濃郁的尸臭.

張二河面色一變，直接跑到門外嘔吐起來。

李二牛提前備了濕毛巾，正欲遞給張明光，張明光擺手拒絕，一步走到擔架邊，將白布掀起來。

上面躺著一具早已腐爛的尸體。

“修士？”

張明光一眼就看出這具尸體的不同。

凡人死后肉身會直接腐爛，為蛆蟲所噬，可這具尸體身上卻沒有半只蛆蟲。

肉身之所以腐爛，是因為其他原因導致的，似乎有股陰冷污穢的氣息纏繞在尸體之上。

“在這尸體旁邊還有別的東西，我全都鎖進了箱子。”

李二牛連忙從地磚下面摸出一個鐵制小箱子。

打開鎖扣，放在張明光面前。

箱子不大，只有一尺二寸長。

里面擺放著兩枚黃玉簡，一個儲物袋，以及一節紫紅色的指骨。

張明光取出黃玉簡，以神識觀看，頓時洞悉了其中內容。

……

“噬靈煉血功！”

“古神祀命法！”

越看，張明光越心驚。

“魔功！”

“這必定是魔功！”

“居然可以吞噬他人生機修行！”

“還有祭祀神靈的秘術！”

“這個自稱血煉子的家伙，通過不斷祭祀邪神獲取力量。”

“后來在進行一場‘大祭’時，被正道‘天心道宗’修士發現，一路追殺至此，終于油盡燈枯。”

“血煉子本想把靈溪村血祭給神靈，為自己延續生機。”

“卻沒想到這片地域的生靈早已是另外一位神靈的血食。”

“他還沒有完成血祭，就直接被神靈抹殺意志，抽干了生命力，體內魔功失控，才變成了這副惡臭模樣……”

……

“神靈的血食嗎？”

張明光在心底喃喃著，想起了那個被他斬殺的巡山神。

當初巡山神在青石村也是肆意玩弄凡人。

想殺便殺，想吃便吃。

張明光低頭看向鐵箱內的另外兩個物件。

一個是血煉子的儲物袋。

另一個則是追殺他至此，卻被偷襲反殺的天心道宗弟子指骨。

“這個血煉子有煉氣九重修為，堪比許三姚。”

“除非神識高他許多，可以輕易抹除他的神識印記，不然就只能通過《噬靈煉血功》的靈力開啟。”

“而這指骨是天心道宗弟子遺骨，恐怕也有什么秘密，不然也不會被血煉子一直帶在身上藏著。”

思忖許久，張明通以法術將房屋封閉。

“這尸體有問題，莫要讓村民靠近。”

對李二牛吩咐完。

他打算去發現尸體的地方看看。

李二牛得去安排人手看著院子，連忙抱拳道：

“我家富貴兒也認得路。”

“那便叫他引路。”

張明光心中想著事，語氣也冷漠了幾分。

李富貴不敢耽擱，連忙小跑著給張明光、張二河指方向。

他們兩個修煉了神行術，李富貴不跑起來根本追不上。

不多時，三人就上了山。

這山上有陣陣霧氣，靈溪村的人將之稱作‘霧山’。

“那天我上山砍柴迷了路，又逢下雨，便匆匆尋了個山洞躲起來，沒想到半夜有桀桀怪笑傳來，沒多久山洞就變得惡臭難耐，我爹他便是尋著這個惡臭找到我的。”

李富貴一想起那晚的事，小臉都蒼白了許多。

少年不過十三四歲，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被這事嚇得發了幾天高燒。

三人走了許久，終于來到了李富貴那日避雨的山洞。

果不其然，才剛靠近一些就有濃郁尸臭傳來，縈繞不散。

張明光封閉口鼻，手持火把走了進去，張二河捂著毛巾跟在后面，李富貴猶豫了一陣，咬咬牙也沖了進去。

然而，很快他又跑了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張二河。

“他奶奶的！”

“老子這輩子都沒聞過這么臭的味道！”

張二河在靈溪村已經吐過一次，現在只是干嘔。

李富貴癱坐在地，身子瑟瑟發抖。

不一會，張明光從山洞中走出，丟出了兩顆藥丸給他們服下。

不是靈丹，只有清心安神的效果。

“我進洞里看看情況，你們在外面小心，”

“如果兩刻鐘我還沒有出來，二河你直接去村里點起烽火狼煙！”

張明光神情凝重。

這個山洞之中恐怕有古怪。

他本該直接將此事上報給王劍川。

黎陽一帶出現邪魔外道，自然會有仙門觀風使處理。

可他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念叨。

“不能告訴王劍川。”

“血煉子有的不止邪魔功法，還有煉氣后期的儲物袋。”

“這個山洞里肯定還有更大的秘密！”

“告訴了王劍川，一切就都跟張家無緣了！”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張明光此刻心生貪念。

哪怕知道此舉風險巨大，也不能讓他止步不前。

如果可以，他打算獨自吃下。

如果吃不下。

那再告訴王劍川，讓他過來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