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誰家小兒女
- 名門醫嬌
- 錦色無雙
- 2401字
- 2014-04-11 14:48:23
“往日里也總聽人說是個貪官,這我不曉得,只知道官府撥下來給慈航寺的香火錢給他貪了多半,否則,日子過得也不會如此清苦。”阮小幺道。
察罕一聽,面色卻有些微沉,問道:“你還告訴我你這幾年過得不錯。”
“是還不錯,”她攤了攤手,笑著嘆了口氣,道:“比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好多了,至少有個安身立命的地兒。”
兩人并肩走著,阮小幺不時瞧一眼他,偶爾目光交接,從對方眼中看到閃過的一絲復雜之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向西的不遠處有一道稍稍起伏的山崗,遠望去莽黃與青綠交雜,一抹抹濃墨重彩。出了營,便有人牽來馬,察罕接過韁繩,指著那片山崗,道:“一直到那前方都有人把守,不會有中原的軍隊。要不要與我去逛一逛?”
她欣然點頭,纖細的身影在晨曦之中似乎泛著金色的光亮,看得他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暖意。
察罕又讓人牽來一匹小馬,比自己那匹顏色稍深,近黑的褐色,瞧著便溫順無比。阮小幺呆愣在一邊,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不帶著我騎!?”
“你不會?”他恍然,一拍腦袋,“對了,你沒騎過馬……”
“我騎過,”阮小幺喉頭動了動,撇著嘴道:“只不過我那坑爹的后娘給我找了一匹烈性子的馬,差點沒踩死我。”
至今,她仍能回憶起那兇狠的嘶鳴聲以及一次次揚起、又重重砸下的前蹄,以至于后來每次一想到騎在馬上,都有一種控制不住的恐懼感。
察罕卻皺眉問道:“你爹的妾?”
“唔……繼室。”她想了想。
“她沒被處刑!?”他道。
阮小幺嘿嘿的笑:“處了。我爹休了她,又找了個繼室。”
雖然不是因為自己,而是那女人太作死。
還沒來得及再回憶一些,便感覺那只大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粗糙,卻帶著些溫柔,又拍了拍,他的聲音響起:“這匹馬是出了名的溫順,一定沒問題的。”
她搖頭,“不騎。”
察罕再次勸道:“你放心,我看著呢,不會出事的!”
阮小幺軟硬不吃,只是拒絕。
他無法,微搖了搖頭,干脆先跨上了自己那匹,高大的影子完全覆住了她的身形,背著光,終是朝她伸出了手,“上來吧,我帶你。”
她微瞇著眼向他看去,最先瞧見了那雙微赧而溫柔的眼眸,笑了笑,作弄道:“不男女授受不親了?”
這么一說,他又猛地住了笑意,收回了手,然而不過剎那,又嘆了口氣。
“別戲弄我了,上來吧!”
阮小幺心中一片爽朗,伸出手,被他帶著跨上了馬,坐在他身前,只覺背后貼著一副硬實的胸膛,一陣熱意傳來,帶著他的氣息,讓人安心無比。
察罕不動聲色地往后坐了一些,霎時間兩人之間隔了一層薄薄的涼意。阮小幺暗笑,不管那些,做了個往前沖的手勢,“駕!”
“坐穩了!”他大聲道。
那馬漸漸快了起來,淺褐色的身影風一般穿梭過原野,揚起一道煙塵遠遠在后。阮小幺只覺風聲過耳,凜凜劃過臉頰,兩旁鬢發被拂到最后,衣襟獵獵響動,不自覺又靠上了察罕,微微的涼意中,他的身子堅實有力,護住自己,方才一片止不住的心慌,剎那間有了著落,她漸漸舒緩了氣息,不時攀著他的胳膊,大聲笑了起來。
“一直往西跑,就能跑到沙漠了!”她大聲叫道。
察罕微低頭看了看她,面露笑意,道:“再往西是扈爾扈部!”
“什么?”
后頭沒了聲響,他只又踢了踢馬肚,繼續向前奔馳。
不知過了多久,兩旁之景如流煙一般颯踏而過,轉眼即逝,最后逐漸緩了下來,察罕勒了馬轡,讓馬小跑到那山崗上,掉了頭,讓阮小幺往后看。
清晨的陽光已然開始變得耀眼,褪去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金黃,照射下來,遠處的滄州城在山崗下,盡收眼底,四四方方如棋盤一般,護城河圍繞四周,又穿城而過,如楚漢交界,而北燕的軍隊便駐扎在城外以西,從這處看來,不過一指之遙。時至仲秋,城郊各處的農田金黃一片,偶爾摻著幾道微紅的顏色,整齊劃道,然而更多的是一片蒼黃,了無人煙。
如此之景,看似壯美,實則更有些凄清。
察罕下了馬,將阮小幺接下來,兩人找了處坐下,視線之內還能見到西邊一些北燕的巡軍。
她將被風吹得散亂的頭發整理好,壓到耳后,問道:“你們進了城以后,要做什么?”
他想了想,“布防、遷民、整治……總之與之前一般吧。”
“那你呢?”阮小幺偏過頭,又道:“你會在滄州城住下嗎?”
察罕搖了搖頭,“等這里安定下來,我會回盛樂。”
“盛樂?”
“嗯,北燕的都城。”他道。
她有些悵然,思慮了片刻,攤了攤手,道:“那到時候我們又要再見嘍?”
察罕一雙幽深的眸子看著她,閃著熠熠的光彩,終于再一次開口:“跟我……”
“回扈爾扈?”她睜大眼睛。
他又有些赧然,點點頭。
阮小幺:“……你還真是鍥而不舍。”
他肩上的盔甲閃著微白的光,明晃晃的看著刺眼,長年在軍中歷練,周身的也帶著外顯的殺伐之氣,很容易便讓人忽略了他的相貌和年歲,本該屬于這個年紀的稚嫩已然早早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毅與專注。
“察罕小副將,”她嘴角輕微勾起,道:“如果你回去之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話,那我就跟你回扈爾扈!”
“當真?”他眼神一亮。
“當真!”
“好,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清脆的響聲印下,很快又消散了去。
“哎!”阮小幺突然叫起來。
“怎么了?”
“昨日將軍讓我去醫藥營的!”她恍然記起,看看日頭,已然正上三竿,“我給忘了!”
察罕一驚,“什么!?”
阮小幺急了一剎,又轉眼看向他,眉眼中滿是得瑟,“你不是不讓我當軍醫么?現在將軍準了!”
她這么一說,他也猛然記起,問道:“你前日里怎會進了帥帳?”
“是郡主讓我進去找將軍。”她一語帶過,擺擺手,站起了身,道:“我得趕緊回去,當值第一天就遲到可不好!”
察罕仍是皺著眉,隨她起了身。
“既然將軍發話,你這幾日便在醫藥營好生呆著,”上馬前,他開口道:“過了這幾日,我會向將軍將你要出來,跟我走也好、自己離開也好,總之離軍營遠遠的,這本就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阮小幺有些怔忪,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估一句:“明明是被你們捉過來的,又不是我想賴在這……”
他無奈搖了搖頭,拉她上馬,不放心又問道:“郡主對你可還好?”
“還不錯。”她敷衍道。
兩人一路由遠及近,馳騁而來,遞了軍牌進營,阮小幺便匆匆尋到了那醫藥營,實則是幾方狹長的帳篷,瞧著似乎比其他營帳干凈一些,還未進去,便聞到一股微苦的中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