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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糗大發(fā)了

  • 謀錦
  • 茗沫沫
  • 3918字
  • 2015-06-03 18:37:54

第二日一早卯初剛過,就有內(nèi)務(wù)府司業(yè)局的小太監(jiān)來傳達孟言茉的班值。

煙蓑去了半個時辰才從宮女所的膳堂里端來一碗米粥,和兩道小菜。

山重看了看煙蓑眼中掩飾的惱意,沒有說什么,趕緊接了過來,服侍孟言茉用膳。

匆匆喝了兩口,蹙了蹙眉,好難吃,好粗糙的米。

這一世孟言茉不缺銀子,身邊吃的用的,都是精細(xì)的物什。

倒是把自己養(yǎng)的越來越嬌貴了。

孟言茉心里苦笑下,這種飯食,前世的時候,她能每餐吃飽,已經(jīng)別無所求了。

她本來也沒什么胃口,

看了看滴漏,站起身道:“不吃了,到時辰了”。

看到孟言茉就要出門,山重趕緊從還沒來得及掛進柜子里的包袱里,

拿出件蓮青色兔絨里襯的厚斗篷,和喜鵲饒梅的手爐。

“小姐,這天干冷,風(fēng)刮在臉上像刀子,您穿上這個好歹能擋著點”。

山重眼眶有點酸,自從跟了小姐,她還沒有見過小姐這么辛苦的時候。

看著自己呼出的口氣在空中寒冷的空氣中變成濃白的白霧,

山重暗暗的擔(dān)憂,恨不能自己替代小姐出門,

小姐這么細(xì)嫩的人兒,凍壞了可怎么好。

宮中的宮女服裝,秋冬為秋香色,春夏為素蘭色。

看著門外來去匆匆,行動利落的宮女們都是一身秋香色棉服宮裝,外面穿著白布麻繩孝衣,孟言茉這斗篷和手爐怎么往身上拿?

她有些無奈的道:“不用了”。

搓了搓冰涼膩滑的小手,眼中帶著視死如歸的光芒,闖入屋外的寒冷的空氣中。

沒道理前世她能挺住,

這一世雖然之前的那次情殤毀了她的元氣,但是仍比前世的身體好了太多。

看著遠(yuǎn)去單薄瘦弱的纖細(xì)身段,邁著疾速的碎致蓮步,

山重只覺得小姐真是命運多舛,沒進宮之前,看到孟家的主子小姐們對小姐的羨慕和推崇,

以為小姐能做到宮中的女史真了不起。

現(xiàn)在山重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女史就是進宮來做皇上的奴婢啊!

小姐哪里會伺候人啊。

若是沒有那道圣旨就好了,以小姐的家私,這一輩子都能逍遙又富貴。

山重暗暗的怨念著死了的明武帝。

看到煙蓑邊收拾小姐用剩的飯菜,臉上憤憤不平。

“是不是去膳堂里領(lǐng)飯時,受了那些人的白眼了?”

山重來到煙蓑跟前小聲的問道。

“你不知道那些人嘴里不干不凈的,說小姐的話可難聽了”。

后宅的女人都講究說話的藝術(shù),這宮里的女人自然是登峰造極。

一個字也沒有明說,可是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是暗指小姐私授當(dāng)今圣上。

“我們剛進宮,里外都沒有人,你別讓小姐聽到那些腌臜話,自己面上更不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來。”

“我也知道這些道理,但是就是心里替小姐咽不下這口氣。

你我都是小姐身邊貼身的,當(dāng)然知道圣上心里對小姐的愛重,

可是我就是氣這一點啊,圣上要是真的那么看重咱們小姐,就應(yīng)該讓那些下賤人知道咱們小姐的尊貴,

如今這算什么,連那膳房的火事宮女都敢小瞧咱們小姐。”

山重瞪了她一眼,“主子們的事,你哪里懂,以后這樣的話不要說了”。

山重想起以前紫蘇也是這樣教訓(xùn)自己的,就有一種時光荏苒的錯覺。

如果她們的生活就像原來在通德莊子上那樣寧靜該多好,

小姐就是每天賴在床上到午時也沒有關(guān)系,每天就是看書寫寫字,種種花,

周圍都是自己的人,也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小心謹(jǐn)慎的生怕隔墻有耳,

授人之把柄。

她聽那些宮女說,二十七日后,皇上除服后就是登基大典,而登基大典后就是帝后大婚。

那位蔣大小姐,在書傲樓里跟著小姐,她見過。

**美貌的十分之一。

山重心里越想越是憤憤不平。

和煙蓑一樣,開始有點怨念皇上不體諒小姐,

可是一想到皇上那看人的冷冷一瞥,就身上汗毛一炸,不敢再想這些。

山重往屋外看了看,就看到不時看向她們的苗苗。

對著煙蓑道:“那個小丫頭不是要表現(xiàn)嗎,以后小姐的膳食派她提前一個時辰去領(lǐng)”。

“不太好吧,小姐的吃的,用的,我們還是親自看著才能放心”。

煙蓑不同意的道。

山重一凜,“還是你心細(xì),我只看那丫頭有點鬼祟,想故意整一整她,差點忘記了這一茬”。

*

龍禁城中白幔在寒風(fēng)中飄揚,雪剛住,天空中有著灰蒙的白,云擋住了光,皇宮里積融未化的雪

和穿著白色麻衣,寂靜無聲移動的宮人們似乎融化成一片,

在這深沉的宮中,猶如一抹慘白的光,照在每個小心翼翼的宮人眼底,都看的見那一縷驚惶和謹(jǐn)慎。

這兩日宮中和宮外四處都是抓起投入死牢的人,燕京城中人人自危,不安驚惶。

孟言茉因為疾步快走,多年的姿態(tài)讓她有養(yǎng)成即使這樣快步,儀態(tài)卻不能亂,

于是就看懂別的宮人身上的白麻衣帶都是飄著的,只有她身上的衣帶靜在身側(cè),紋絲不動。

因著這樣,等她好不容易,幾乎要把自己的記憶都搜索成了空白,

才摸到弘德殿的側(cè)殿,找到東暖殿的大門時,額上已經(jīng)出了細(xì)密的汗,

一向過于白皙如濃的化不開的羊脂的臉蛋上,染上了兩抹正常的血色,

嫣紅俏麗。

“吱呀”一聲,推開沉厚的紅漆大門,看到屋里的場景,

孟言茉檀口微張,

臉蛋立即像染了晚霞似的,燒的紅透。

天!

她明明是打著主意從東暖殿按照上次的路線,迂回,悄無聲息的進入南書房的,

可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誰能告訴她,

究竟南書房有幾個門!

她是怎么摸到南書房的正門來的!

孟言茉恨不得在場的人都失憶,也不要這么驚愕的看著她。

真是丟人丟大發(fā)了。

她現(xiàn)在還只是想到丟人的層面,

若是其他的宮女這樣沒有規(guī)矩的闖進了南書房,恐怕半條命就沒了。

*

南書房中,禮部官員和內(nèi)務(wù)府總管剛稟報完明武帝的喪葬事宜。

“兵部八百里急報,

西南,西北邊關(guān)告急,據(jù)細(xì)作回報,金人皇帝完顏洪與韃子新可汗步魯似乎有結(jié)盟的動向。

東南倭人蠢蠢欲動,

大寧衛(wèi)與土興堡兩大邊關(guān)重鎮(zhèn)日耗驚人,

這是秦郡王所奏糧草兵馬輜重所需陳列,請圣上過目”。

兵部尚書鐘信堅恭敬的從官服袖口里拿出兩本奏折,高舉過頂。

鄭貫忠接過,躬身放到御案上。

明耀把剛批完的奏折放到一邊,拿起這兩本奏折。

鐘信堅,安國公等幾位重臣,小心的看了眼御座前的明耀,又不約而同的看向垂首不語的胡元蘇。

戶部尚書袁利倫站在那里,心內(nèi)惴惴。

他之前和齊王,太子派的人都有接觸,眼前這位的小心眼和狠辣都是出了名的。

更何況,戶部官員無能,每年從鹽賦和各地糧產(chǎn)上漏出的銀子高達上百萬兩。

國庫早已掏干,兵部四處欠著銀子,要是打仗的話,他第一個就得被睿親王,哦,不是,被圣上提溜出來。

袁利倫也巴巴的看著前面的胡元蘇,指望著他能說兩句。

在場的幾位朝廷肱骨大臣熱切的眼神中,胡元蘇果然不負(fù)眾望的站了出來。

“圣上,邊關(guān)蠻夷趁機作亂,正是看我朝風(fēng)云變幻之際,以為有便宜可占,他們卻不知我皇英主,

以雷霆之擊,迅雷之勢,萬鈞不及掩耳之速,已經(jīng)平息了內(nèi)亂。

臣以為當(dāng)前之急,應(yīng)是快速平息我天朝上京的躁亂,安定人心,

先帝大葬之后,我皇登基,全國上下一心,

蠻夷膽小又無恥,見我天朝華威,定會又蜷縮回邊荒蠻夷之地。”

安國公幾人有些驚訝的看著胡元蘇,

一向耿直直言的胡大人也會阿諛奉承了嗎?

正在看奏折的明耀也抬眼看了他一眼,

看到胡元蘇那張干瘦清癯的臉因為要做出敬仰的表情而繃的有一絲漲紅,

明耀笑了,

難為這老臣勉強他自己做出這樣他自己都不慣的表情,

難道自己的脾氣有這么不好嗎?

讓一向在朝中甚有清肅賢名的胡大人為了迎合自己先要一番歌功頌德,

還是他們覺得自己這樣行事“囂張狠辣”的人應(yīng)該會喜歡先聽聽好話?

嗯,接下來該是要進正題求情了。

明耀臉上依然有笑意,

這讓殿中的氣氛輕松了許多,

胡元蘇也在心中松了口氣,雖然他不懼因為直言而惹怒新帝,

但是如果能不危及到自己,又能讓新帝接受諫言,

胡大人覺得勉強自己說出那番讓自己都受不了的諂諛之言,

還是能接受的,

“所以,臣建議釋放原齊王,太子派下的部分官員及其家眷,

原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曲建,

原吏部驗封清吏司員外郎彭森中,

原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孫靖,

原戶部司務(wù)欒琰凌,

原戶部山西清吏司聶輔政,

原戶部寶鈔提舉司后革黃梓先,

原戶部御馬倉大使路元楓,

......

原河南布政使經(jīng)歷李峰逸,

原貴州貴遠(yuǎn)府同知錢堪越,

原廣西元云州知州趙一扇,

......”

長長的名單還在繼續(xù),幾位大臣驚訝的看著胡元蘇。

看著他求情的人從燕京城中的六部六科再到督軍府再到各個地方的府州縣。

他可真敢開口啊!

這些人都是原本被臺風(fēng)尾掃到的官員,并不是原齊王,太子的核心,

不過牽涉到黨爭和站隊卻是不爭的事實。

安國公看著胡元蘇滔滔不絕的念出官職人名,臉上有一種從容的笑。

既然這胡“直道”愿意第一個試水,他也倒想看看新帝究竟是不是一點都沒有容人之量。

如果沒有,恐怕安國公府以后的行事準(zhǔn)則還要有待商榷,

胡元蘇在朝中有個外號叫“胡直道”。

曾經(jīng)因為直言過修仙的荒謬,指責(zé)汪瑾為大奸臣,

被明武帝罰到都水清吏司下屬的水道局里專門負(fù)責(zé)整個燕京城里的馬桶水道,管了十年的夜香。

后來不知怎么的,明武帝又想起他來,把他從一個不入流的“夜香大臣”直接提拔到了內(nèi)閣大臣。

做了內(nèi)閣大臣后,他倒是再也沒諫言過明武帝修仙的事,

明武帝也不耐煩見他。

最后一次召他,就是留下遺詔的時候。

胡元蘇當(dāng)“夜香大臣”時,倒是很得燕京城底層黎民的稱頌,因為他的治理,燕京外城的南城貧戶區(qū),

一到下雨天,就從水道里冒出臭水氣的弊病,被徹底根治了,

這和老百姓息息相關(guān)的功績,老百姓自然記得很清楚,

胡元蘇被調(diào)走的時候,聽說還有老百姓送萬民傘。

夜香大臣也是那時被朝中和胡元蘇不對付的人叫出來的。

不過不管是“夜香大臣”還是“胡直道”,

胡元蘇表現(xiàn)出來的都是受之安然,不管是嘲諷還是欽佩,這讓他的官聲也越來越好。

齊王和太子斗的最緊張的時候,他閉門謝客,臥病在家。

自始至終沒有參合到任何一派里。

因此他開口求情的官員里有太子派的也有齊王派的,在場的人倒是沒有懷疑他是出于私利才開口求情的。

長長的官職和名字還沒有斷,安國公小心的看了眼坐上的明耀,

看到他還是表情淡然,甚至還有淺淺的笑意,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安國公低著頭,深皺著眉毛,

這新帝比先帝難捉摸多了。

“吱呀”一聲,老門軸沉重的摩擦聲,

打斷了胡元蘇的“報名歌”,

他皺著眉頭,回頭看去,

其他的幾位大臣也都驚訝的回頭,

明耀抬眼望去,看到孟言茉臉蛋羞的透紅,細(xì)嫩的皮膚上有著汗,

嘴角淺淡的笑就深刻了下去,變得炫目。

原來他的茉兒不記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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