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門外的周楨，方綺亭動作一頓。

有點性感啊，兄dei。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此時正像個雕塑般立在門口。在雨中的狼狽模樣一掃而空，身上還散發著好聞的肥皂清香，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大爺背心，大概是沒擦干凈頭發，水珠就那么一顆一顆往下滴成一條細細的水線，砸在肩膀，又順著衣服浸到了胸口。

于是，大爺背心秒變半透明的貼身效果，露出了里面若隱若現的小茱萸……

方綺亭正愣神呢，眼見周楨把東西交給她就要走，忙出聲喊住他：“那什么，我有事跟你說，先別走。”

剛才還發愁不知道怎么和他提買歌的事情呢，這人就送上門來了。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半只腳已經踏在樓梯上的周楨聽到她的話，眼神里閃出了一絲錯愕。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點讓人想入非非啊……

方綺亭的房間距離樓梯口最近，專屬于女生的房間是一字排開的，就像酒店客房那樣。正好他的房間也是在樓梯口的位置，橫豎上下樓就三十秒，走動確實很方便。

“哦，好。”

他轉身又折返回去，在方綺亭的示意下跟著她進了房間。

房間干凈整潔，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周楨走了進去，率先印入眼簾的就是一架電子琴，床上放著一把木吉他，正是第一次演出前她選的那一把。

床頭柜上還放著一個攤開的筆記本，上面好像寫著什么。

周楨剛準備過去看一眼上面寫的是什么，方綺亭連忙上前先他一步捂住了本子。

“還在打磨中，不能看。”

“我們不是一組的嗎？”周楨撓了撓頭，“節目組規定是雙人共同創作啊。”

“誰說這是后天演出要用的歌了？”方綺亭合上筆記本撇了撇嘴，情緒有些低落：“這是我還債要用的歌。”

說到這里，方綺亭抬頭盯了盯周楨，吞吞吐吐道：“你手里還有庫存沒？廢稿也行，我再改改。”

還債？庫存？

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的周楨有些意外，樂壇上赫赫有名的“天才作詞人”還要還債？霸榜這么多年，不管怎么說幾個小目標總是有的吧，這姑娘到底欠了多少錢？

“我當然有庫存了，但是……”周楨揉了揉頭發，臉上有些為難：“你總要告訴我為什么吧。”

“好吧，就猜你會這么說。”

方綺亭攤了攤手，也不再藏著掖著，把她和寶石音樂的解約事件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反正這事也不是什么國家機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告訴他也無妨。

“這么說，你現在還倒欠寶石音樂八首歌嘍？”

“是啊，很慘對吧。”盤腿坐在床上的方綺亭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想向你買幾首歌，要是讓我自己寫，得要寫到猴年馬月去。”

“這次來參加這個節目也是想著有搭檔在，好歹能逼自己一把。節目結束后只用還六首就行了。”

“所以……”她側著身子，盡量不去看周楨的眼睛，輕聲說道：“如果你幫我的話，速度就能快很多了。當然，質量不用太好，怎么說我都是拿了無數獎項的小天才，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方綺亭想的很清楚，等正式和寶石音樂解約了，她就開個屬于自己的個人工作室，這樣就不用再受公司的約束了。沒有宣發又如何，她自己照樣能行！

就算真的被打壓，總好過在公司里被人惡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被那些不懂音樂的上位者們踐踏要好。

質量不用太好？

聽完她的話，周楨挑了挑眉，對這個姑娘莫名多了些好感。

雖然是買歌，但她也沒有讓自己為難。放在不同的音樂人手里，就算是同一首歌也能給你改編出花來。

創作一首高質量的歌曲本來就不容易，誰家好人費盡心思寫出來的歌愿意被冠上別人的名字啊？

那不純純打工人。

咦？好像我這個系統就叫打工人系統。

那沒事了。

想著想著，周楨的腦海中已經開始自動為她挑選起適合的大眾歌曲了。質量肯定不能太差，人家也就是說說，難道真的要送一首口水歌嗎？

他還沒圖省事到那個地步。

突然，周楨眼睛一亮。

有了。

他知道選什么了。

“那我就，先給你唱一遍吧。”

意思是……同意了？

還在獨自emo的方綺亭聽到周楨的話，猛地抬起了頭，小巧精致的臉蛋上滿是驚喜。

“等會兒把譜子和歌詞都給你，你可以隨意改編。”

在她的注視下，周楨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拿起了吉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著弦，清脆悅耳的伴奏聲響了起來。

而他的歌聲，也隨著伴奏緩緩響起。

“落葉無歸根單絲不成線

無所寄托亦無心流浪

你把紅豆贈我不如寫我一首歌

落款你的名字工整又好看

若把你比作歌

你便是那高山流水

佳人伴舞天地伴舞

絕弦的美……”

無聲換氣之后，周楨繼續唱道：

“若把你比作歌

歌寫的我纏綿悱惻

恒順眾生遷走我魂

絕弦的美……”

舒緩的伴奏和簡單的旋律，在這一方小天地彌漫開來，方綺亭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眼神中很是意外。

作為一名音樂人，她聽過太多歌了，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這首歌有很打動她的兩個點，就是在旋律上和作曲上有一些去往意想不到的地方，很有創意。

歌詞很含蓄，過于高級，里面有一些很詩性的表達。

他的音色雖然不是很適配，但聲音的狀態很絲滑，唱功比起之前好像又有了進步。

月光下，歌聲還在繼續。

“落葉無歸根單絲不成線

有嘴無心亦有才無命

不一起看星星星星它亮有什么用

你我矢志不渝舉案又齊眉

若把你比作歌

你便是那高山流水

佳人伴舞天地伴舞

絕弦的美……”

這應該是一首關于暗戀的情歌吧。

方綺亭的眸子暗了暗，有些難以忘懷。支起腦袋看著坐在椅子上自彈自唱的周楨，心里突然浮現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或許，她才是這個寫歌的人……

“若把你比作歌

哥寫的我纏綿悱惻

恒順眾生遷走我魂

絕弦的美

恒順眾生遷走我魂

絕弦的美……”

整首歌的時間并不長，只有三分鐘。詞大多也都是重復的，對于周楨說的她可以改編，方綺亭卻覺得自己真的沒什么能改編的了。

因為這首歌，不管是從流行度還是專業度來說，都很強，很有辨識度。

唯一的小瑕疵，應該就是最后“絕弦的美”這四個字的旋律跟他前面的旋律似乎有一點點脫節，就只是這四個字而已。

一曲終了，方綺亭總算從周楨的歌聲中回過了神來。

比起《偏愛》，她更喜歡這首歌里的含蓄表達。

高山流水覓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

……就像她曾經希望的那樣。

“怎么樣？這首歌還可以吧？應該沒有拉低你‘天才作詞人’的檔次。”

周楨收了吉他，笑瞇瞇地對著方綺亭道。

“這首歌叫什么名字？”

方綺亭的聲音低了下去，臉上看不出情緒，輕聲說：“我很喜歡，很好聽。”

“歌名叫《若把你》，如果你想換的話也可以。反正這首歌賣給你了，你想怎么改都成，我沒意見。”

說完，周楨大大方方地看了眼方綺亭，“方老板，這首歌……”怕方綺亭聽不懂，他還邊說邊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雖然說談錢傷感情，但談感情更傷錢啊！

本來就是約定好的賣歌，他又不是做慈善的，這個錢肯定是要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