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信里的大致內容是:很仰慕馬軍這個高材生,家人對馬軍的情況也很滿意,希望與馬軍繼續交往下去。自己現在雖是個護士,也在積極學習醫療專業,將來有希望轉為醫生的。對于自己在鎮上上班的現狀,希望馬軍不必擔心,哥哥是縣衛生局干部,不久會把自己調到縣城醫院上班,她向哥哥要求去公療醫院,這樣離中行近些,將來可以很好地照顧家庭。最后用撒嬌地口吻埋怨馬軍從來沒有來過邡莊,醫院的同事經常提起馬軍,希望馬軍下周務必到邡莊來一趟。
劉梅讀得津津有味,也用埋怨的口吻對沈凱說:“沈凱,你看馬軍找了個多好的媳婦兒,真有福氣!你媳婦對你也挺好的,當時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還經常主動來找你,就是離了婚還對你念念不忘,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聽姐的話,現在后悔了吧,還落了一身病,你讓我怎么說你呀!”
面對劉梅的一通數落,沈凱無言以對,眼睛通紅,低下頭去不言不語。
劉梅也覺得自己言重了,又安慰道:“別氣餒,你好好養病,等身體恢復了,心情好了,姐給你介紹,什么時候你成家了,姐也就心安了。”
劉梅邊說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沈凱的背。
此時沈凱的痛苦、悔恨一涌而出,恨不得趴在劉梅的懷里痛哭一場,只是這里是公共場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走進人來。
劉梅也感覺有點過于親密,讓外人看到會說閑話的。于是指使沈凱道:“你去把膠水拿來,我把信給人家封好。”
沈凱起身去取膠水,兩人拉開了距離。
劉梅粘好信封,等膠水干了,把信件放進馬軍的抽屜里。
快下班了,馬軍出門辦事回來。
劉梅裝作沒事人似的對馬軍說:“馬軍,有你一封信,放你抽屜里了。”
馬軍打開抽屜,看到信封,扭頭看了看劉梅和沈凱,見兩人在埋頭整理賬務,并沒有關注他,這才放下心來,偷偷地把信揣在懷里,急匆匆回宿舍了。
等馬軍一離開,劉梅和沈凱再也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笑起來。
今天周六,大伯回家了,食堂沒有晚飯。沈凱和劉梅把賬務扎住后,兩人離開營業室,沈凱回宿舍。
沈凱站在宿舍的窗前,望著馬路上的行人,再也看不到安琪的身影,安琪已經去了東郡市,自此咫尺天涯,難以相見。沈凱內心的苦楚又翻涌了上來,與安琪相戀一年多,就是不愿意向安琪當面訴說自己的心情,為啥不像馬軍的女朋友那樣寫一封信呢?對自己最愛的人,竟然沒有寫過一封情書,我這是怎么了?
就在這時,有人敲沈凱的門。
沈凱回過神來,打開門一看,原來是申哲。
申哲是沈凱初中同學,兩人共同進入一高,申哲后來考上了省公安干部學校,今年剛分配到縣公安局。
申哲進門,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沈凱問:“怎么了,不開心?”
“心情不好,陪我出去走走吧!”申哲說。
“行啊,我也正無聊呢。”
兩人騎上自行車,一路向西。
初秋的夕陽灑下金色的光輝,樹葉還沒有落下,大地上的一切顯現出欣欣向榮的模樣。
沈凱問申哲:“怎么了老申,給兄弟講講吧。一個煩惱,分享以后就成了半個煩惱。”
“唉,給你說了有什么用,你也解不了我的憂。”
“但說無妨,至少心里會暢快些。”
“好吧,你還記得秀琴不?”
“秀琴!記得呀。是咱高一的同學。”
“我復習的時候,跟秀琴同桌,我們相處得很融洽,經常在一起討論人生還有學習,只是后來我考上了公安干校,她通過內部招工直接去電業局上班了,從此以后我們失去了聯系,到現在我還忘不了她,可是不知道人家近況如何,不知道人家心里還有沒有我。”
“哦,我明白了,秀琴是你初戀情人,至今也沒有向人家表白,又失去了聯系。”沈凱若有所思地說。
“這樣吧,男人要勇敢些。既然不知道人家的近況,直接去她家找她,以同學的身份,她父母也說不出什么。只有取得聯系,才能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果秀琴還沒有男朋友,你的機會還存在,你再大膽地表白,成與不成至少有了個結果,不用在心里堵著了。”沈凱繼續分析道。
“讓我自己直接去她家?我不敢,再說也不知道人家家在哪。”申哲低頭說道。
“我想想,我記得和安琪去她姑姑家的時候,聽她提到過,秀琴是她姑姑的東鄰居。這樣吧,幫人幫到底,我陪你去秀琴家一趟,兩個人去更好說些。”沈凱心里苦笑,自己還身處失戀在痛苦中呢,竟然還要幫別人牽線搭橋。
申哲被沈凱的仗義打動了,抬頭答應道:“只要你能陪著,我去!”
“好,咱這就往回走,在十字街吃碗砂鍋面,估計秀琴家也吃過晚飯了,咱倆直接去她家。”
兩人吃過晚飯,沈凱帶著申哲往秀琴家趕,這條路沈凱和安琪曾經走過好幾次,安琪在縣城的親戚家沈凱都是拜訪過的,安琪姑姑家、姐姐家,包括安琪姐姐的公婆家,沈凱與他們都相當熟悉了,安琪的父母和安琪已經把沈凱當作家人看待了,可如今勞燕分飛,各奔南北,沈凱此時的心情五味雜陳,無法形容。
兩人來到秀琴家門口,沈凱看到大門開著,就把自行車放在了門口,兩人走了進去,走到院子沈凱大聲問:“秀琴在家嗎?”
房間里走出一位中年婦女,身材微胖,慈眉善目。沈凱猜測這可能是秀琴的母親,上前解釋道:“嬸兒,我倆是秀琴的同學,秀琴在家嗎?”
秀琴母親一愣神,好像明白點什么,熱情地說:“在的,在的。”
轉身向房間里大聲道:“秀琴,你同學來找你!”
然后對沈凱和申哲說:“你們進屋吧,我出門走走。”
說罷,拿起一個小板凳出門了。
沈凱和申哲走進屋內,秀琴剛把廚房收拾好,正在解身上的圍裙,看到沈凱和申哲進來,也不理會申哲,熱情地對沈凱說:“沈凱,坐吧。”
轉身倒了兩杯茶水,一杯放在了申哲面前,一杯放在沈凱面前說:“沈凱,喝水,最近工作忙不?”
“不忙,晚上無聊,就拉著申哲拐到你這里了。”沈凱說。
秀琴瞪了申哲一眼道:“他還記得我這個人?早忘干凈了吧。”
“沒有的,申哲生性靦腆,他在我面前經常提到你,就是不敢到你家來,今天我把他拽了過來。”沈凱替申哲解釋道。
“人家是大學生,又分配到了司法部門,地位高了,哪還瞧得起俺這管電的。”秀琴注視著申哲的眼睛說。
申哲再也憋不住了,急忙解釋道:“秀琴,我真的沒、沒有忘記你,我只是沒膽量見你。”
“咱倆的事以后再說。”秀琴又瞪了申哲一眼。
轉頭問沈凱:“你和郭科長內侄女的事我聽說了,怪可惜的,本來要結婚了,怎么又分了呢?”
“別提了,一言難盡,我到現在還沒轉過彎來,不想再談對象了,太傷人了。”沈凱苦笑著搖搖頭說。
“可不能這么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生活還得繼續,讓我考慮一下人選,過幾天給你介紹一個。”
“以后吧,我現在沒心情。”
“那我讓申哲多陪你散散心,看你情緒好點兒,再給你介紹行不?”秀琴熱情地說......
沈凱和申哲從秀琴家出來,沈凱道:“哥們兒,你看出來了沒有,秀琴還在等你呢。如果你再不跟秀琴聯系,你倆的事兒很可能要黃,以后積極一點,行不!”
“今天得謝謝兄弟,沒有你我真拉不下這個臉來。”申哲感謝道。
“以后得大方一點,別這么靦腆。”沈凱提醒申哲。
“嗯,我記住了。”申哲點點頭。
沈凱送走申哲,躺在床上,心中苦笑:自己還深陷在感情的漩渦中,竟然成全了別人的一樁姻緣,這是上帝在跟自己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