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出了府邸后,宋平才皺著眉頭說道。
“賢弟當真要與那些黨人談判?”
寧澈嘆了口氣,無奈的回道。
“事已至此,也沒別的辦法了。”
宋平也嘆了口氣,憂聲說道。
“希望那些黨人不要獅子大開口吧。”
聞言,寧澈面無表情,點頭應(yīng)是。
而兩人一邊走著,寧澈也一邊思索著。
其實除了與對方談判,寧澈還有更好的辦法。
可寧澈卻不能說出來,因為那樣就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了。
畢竟寧澈如今為張讓做事,除了解除自身危機以外,當然還是想在張讓這里為劉氏集團撈點好處。
因為劉關(guān)張三人要是想憑軍功身居高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此前有多少將領(lǐng)南征北戰(zhàn)多年,最后卻只是得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因此要想快速升遷,光靠軍功是沒有用的,還是得從朝廷里下手。
所以寧澈就必須讓張讓重用自己,這樣他才能給自己以及劉關(guān)張三人謀求到更多的好處。
而原本寧澈是沒打算和宦官派系糾纏這么深的,畢竟這條路有點劍走偏鋒,走的快死的也快。
可眼下寧澈也是身不由己,而且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寧澈與其現(xiàn)在蹉跎歲月,還不如趁此壯大自身,給自己鋪條好路走。
……
要做生意,自然要先講誠意。
不久,寧澈便與宋平一同來到了地牢里,釋放了所有之前被抓的黨人。
當那些被釋放的黨人們將寧澈想要上門求和的消息傳達過來時,閆程和匡謙早已經(jīng)將那批證據(jù)轉(zhuǎn)移別處了。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兩人,自然都無比驚訝。
畢竟以張讓那些宦官的秉性,定然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主動上門求和,兩人甚至都已經(jīng)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此時,閆程和匡謙坐在自家廳堂里。
“那閹貨這是要唱哪一出?”
匡謙緊皺眉頭,閆程也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我等照常行事便是。”
閆程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內(nèi)心的壓力此時還是不小的,畢竟在死亡面前,能淡然接受的人并不多。
不多時,天色已暗,寧澈也如約而至。
“部尉,人來了。”
另一邊,當寧澈一行人出現(xiàn)在巷口的時候,明暗中無數(shù)目光便都聚焦在了寧澈所在的馬車上。
寧澈的一舉一動,都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
馬車緩緩駛?cè)胂镒永铮灰粫罕阃T诹搜s地門口。
隨后,寧澈掀開車簾,一下子便下了馬車,模樣輕松就好像是去自己家一般。
宋平掃了眼四周,旋即湊到寧澈身旁小聲說道。
“這群人還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知道這里埋伏了多少人。”
聞言,寧澈瞥了宋平一眼,淡淡的說道。
“埋伏多少人也沒用,他們不敢下手的。”
宋平訕笑一聲,輕聲回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寧澈沒有再理會宋平,徑直向內(nèi)走去。
不多時,庭院中。
寧澈首先見到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皮膚糙黃,眼神深沉,似乎心中總是有著一股悲愁。
而此時閆程則皮笑肉不笑,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隨后拱手向?qū)幊赫f道。
“久聞寧司馬大名,在下閆程。”
見此,寧澈也拱手笑道。
“幸會幸會。”
接著,閆程又笑了笑,伸手指向廳堂說道。
“請。”
寧澈自然欣然前往,直接無視了不遠處的匡謙投過來的兇厲目光。
就這樣,寧澈和閆程兩人便一同進屋,相對坐下。
隨后,閆程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寧司馬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聞言,寧澈溫和一笑,拱手說道。
“我是來與先生商量大事的。”
對于寧澈的話,閆程自然心底不屑,可表面上還是禮貌回應(yīng)。
“在下不過一介白身,不知有什么大事能讓勞煩寧司馬?”
顯然,閆程是打算裝傻充愣來應(yīng)付寧澈。
而寧澈見此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接了當?shù)恼f道。
“我希望先生能將那批東西交給我。”
兩人短暫僵持,不過閆程也不是嚇大的。
“我若是不給呢?”
“張讓與黨人并無仇怨,先生又何必如此呢?”
“他蠱惑天子,禍亂朝政,我輩自當挺身而出,為國除害。”
閆程一改先前溫和的態(tài)度,義正言辭的呵斥張讓。
見狀,寧澈卻依舊一臉淡然,溫言說道。
“不瞞先生,我其實也很是痛恨張讓那些宦官的。”
聞言,閆程當即輕蔑一笑。
“沒想到寧司馬也是同道中人,不過我倒是真沒看出來。”
聽罷,寧澈當然知道僅靠這三言兩語是忽悠不了閆程的,于是面色一變,無奈說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本是受盧師舉薦進太學(xué)的,可那張讓卻以讒言蠱惑天子,反倒讓我進了鴻都門學(xué)。”
閆程半信半疑,沒有回話。
畢竟寧澈說的這些事確實大部分是真的,而閆程也早有耳聞。
見此,寧澈自然是要趁熱打鐵,于是便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
“想當初我還在盧師帳下時,便屢破逆賊,幸得盧師青睞后,才前來洛陽。”
“可我那時又與宦官并無瓜葛,楊老卻就在奏折里連同我也彈劾了,當真是令我心寒。”
“我現(xiàn)在為那張讓做事,也不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先生若是不信,那先生可曾見過我主動找過張讓?”
聞言,閆程猶豫了起來,因為他確實沒有見過以及聽過寧澈要主動為張讓做事的消息。
“這......”
此時,閆程對寧澈的話已經(jīng)信了八成。
可如今都已經(jīng)回不了頭,閆程也無可奈何,只得微微搖頭說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言罷,閆程便起身準備送客,可寧澈卻又是一笑,輕聲說道。
“先生此言差矣,現(xiàn)在正是我等最好的時機。”
此言一出,閆程不由得一愣,沉聲問道。
“此話怎講?”
而見閆程來了興趣,寧澈這才暗自松了口氣,畢竟要是真就這么走了,那前面他就無異于白費功夫。
隨后,寧澈徐徐起身,神情嚴肅的問道。
“先生,你覺得這大漢天下如何?”
“奸佞橫行,民生多艱。”
“不錯,此番黃巾之亂,便是其最好的佐證。”
接著,寧澈清了清嗓子,便又沉聲說道。
“今天下紛擾,百姓水深火熱,蒼生懸于一線,皆因天子昏聵,張讓雖惡,實乃天子之故。”
“天子斂財無度,漠視蒼生,賣官鬻爵,清流遠黜,奸佞得勢,國脈日衰,民不聊生,才終釀黃巾之亂。”
“世人雖皆指宦官為禍,然其權(quán)柄源自皇恩浩蕩。”
“斬張讓易,除根源難,猶似楚王愛細腰,宮中哀鴻遍野。先生深諳,治亂需正本清源,非誅一宦所能濟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