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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寶玉:妹妹可有玉?

且說榮國府。

鴛鴦等人撤去碗筷沒多久,外面一迭聲地傳報:璉二奶奶,寶二爺回府了。

少時。

珠簾被人從外打起,兩道身影步了進來。

其中一人身著一襲石榴紅對襟褙子,鮮艷如火。褙子上繡著繁復的牡丹紋樣,嬌艷欲滴。

纖細的腰間束著一條精致的同色腰帶,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更增添了幾分華貴之氣。

少婦打扮的麗人頭上戴著金釵步搖,步搖上的流蘇隨著她的身形律動輕輕搖曳,惹人眼球。

她的妝容精致,朱唇輕點,眉如新月。紅唇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讓人既感到親切又心生敬畏。

少婦身后,便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公子哥。

只見他頭戴嵌寶紫金冠、眉勒二龍搶珠金抹額,身穿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項上金螭瓔珞、腰間長穗宮絳,腳蹬青緞粉底小朝靴。

這二人的身后,還跟著兩位遍身綾羅,插金帶銀,花容月貌的丫鬟。

她們的身后,又是六七個穿著桃紅百子緙絲銀鼠襖子,蔥綠盤金彩繡綿裙,外面穿著青緞灰鼠褂的小丫鬟。

來人正是兩年前嫁進榮國府的甄家四房長女甄閏,后面的那位,便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賈寶玉。

二人朝賈母規矩請了禮。

賈母方又指著甄閏介紹給黛玉。

甄閏紅唇輕啟,笑道:“哎呀!貴客登門,卻是我這位姐姐的不是,未能親迎妹妹,還請妹妹莫要怪罪。”

林黛玉早已經起身,忙福禮道:“二嫂嫂說笑了,黛玉是晚輩,豈有怪罪姐姐之理。”

“讓我好生瞧瞧,長得真標致,寶玉以后呀,又多了一位天仙般的妹妹頑鬧了。”

賈母捂嘴笑得很是開懷,問了幾句他們二人禮佛的事情,隨后打發閏姐兒回去侍奉賈璉用膳。

甄閏朝賈母笑著稱是,方和諸位妹妹們告辭,隨后帶著八個大小丫鬟離開上房。

寶玉早就想親近那位新來的妹妹了,只不過被二嫂子圍著對方,一時親近不了。

他只好在另一邊抽空除去外衣。

賈母懷里摟著林黛玉,見狀因笑道:“外客尚未請見,緣何就脫了衣裳,快過來見見你妹妹。”

賈寶玉將脫下的斗篷遞給襲人,先是整理一下衣裳,方抬腳來到賈母身邊。

賈寶玉依禮作揖廝見過,方和起身還禮的林妹妹,落座在賈母左右兩邊。

賈母一手摟著賈寶玉,一手摟著林黛玉,笑得合不攏嘴。

今兒的老太太,喜不自勝。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賈寶玉定睛看著對面的林妹妹。

聽聞寶玉所說,賈母詫異笑道:“又在胡說什么,你沒去過揚州,玉兒又沒進過京,你又何曾見過她?”

老太太話落,另一旁的林黛玉卻是搶先插嘴道:

“外祖母,玉兒雖未曾見過表哥,然則玉兒瞧表哥面善,在揚州那會兒,又聽母親和我談及表哥三兩事,今兒相識,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賈母認真聽完玉兒所說,不免被她的話逗得大笑出來,三春也在旁邊輕笑。

就連李紈亦是詫異不已,側眸看了一眼林黛玉。

賈寶玉:……

這林妹妹,咋就能揣摩到我的心聲?

難不成,林妹妹與我心靈相通?

念及此處,賈寶玉一時之間興奮得抓耳撓腮。

探春和惜春、迎春等都拿手指著呆了的賈寶玉,掩嘴輕笑。

賈寶玉不去理會諸姊妹對他的嬉笑,細細打量一眼表妹。

只見她的嘴唇紅潤,皮膚白皙細膩,宛如瓷器一般。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

此時此刻,寶玉的臉色漸漸癡了起來。

暗自于心中忖道:天下竟有這般可人兒,可巧是我的表妹,往后勢必要多多親近。

“妹妹可有讀書?”

林黛玉聞言,偷偷瞥了一眼外祖母,應道:“不曾讀,只上了一年學,些許識得三兩字。”

寶玉點了點頭,思忖一會又問了名,黛玉答之。

前者又追問起來,“妹妹,可有起字了,若是沒有,我替妹妹起一個字如何?”

林黛玉抿了抿嘴,將螓首埋在賈母的懷里,眼簾微微垂下,輕聲說道:

“謝表哥記掛,在揚州臨出門前,爹爹便曾再三囑咐,容我及笄后,再替我取字。”

“是以,妹妹未曾起字。”

賈寶玉聞言,先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隨即從賈母身旁起身,拱手作揖道:

“是我猛浪了,妹妹的字,當由姑父起之。還請妹妹恕罪。”

黛玉趕緊起身回了一禮,“這也怪不得表哥,表哥不必道惱。”

賈寶玉瞧見林妹妹我見猶憐的樣子,心頭甚是歡喜。

遂侃侃而談,“還是我想得不夠周到,這字呀,還是須由妹妹的親長起之。”

“名以名質,生若無名,不可分別,故始生三月而加名,故云幼名也。

冠字者,人年二十,有為人父之道,朋友等類,不可復呼其名,故冠而加字。”

“先前我想著,我和你同輩之間不可互稱名,便想著要替妹妹起字。”

“偏是我考慮不周,忘了許嫁笄而字。”

“不妨事的,表哥以后可稱我為妹妹。”

林黛玉垂下的眼簾,美眸輕眨,態生兩靨之愁。

“好!好!好!”賈母聽得心頭大喜,拍手一迭聲稱贊起來。

探春、惜春、迎春等人仔細琢磨著寶玉這番話,聽到老太太稱贊,頓時也交口贊起寶玉來。

寶玉眨著眼睛笑問道:“妹妹可有玉?”

林黛玉聽聞這句,一顆心不免提了起來。

稍一思忖,她朝不遠處的雪雁招手,后者見狀,拿著一個小布包近前來。

林黛玉接過搗鼓了一會兒,方從里面抽出幾塊青玉。

當中有玉鐲、印章、彌勒菩薩雕像等等。

那塊形狀略顯偏大的玉鐲,上面還有紅繩垂掛一塊白玉。

“表哥說得可是這玉,妹妹家里還有一大堆,此番進京,帶不動,便留在了揚州。”

“這塊懸掛著的青玉上面還刻有字符,是我在庵里求大師賜下的。”

賈寶玉聞言,好奇地湊上前去,只見上面題有:“魑魅魍魎,莫要挨我。”

林黛玉大方拿給寶玉觀賞,說道:“或是表哥中意玉,除了這個‘彌勒菩薩’護身玉。旁的,表哥瞧得上眼的,隨便拿。”

“倘或這些入不了表哥法眼,我家里還有許多,趕明兒妹妹寫信回揚州,請我父親寄過來,贈予表哥,權當見面之禮。”

賈寶玉:……

聽聞林妹妹后面的話,賈寶玉訕訕一笑。

“妹妹有心了,我身上有塊通靈寶玉,妹妹可要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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