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河連忙點頭，恭敬地行了一禮，楊平是金天青的師弟，兩者地位上平等，自然不用行禮，但她卻不行。

畢竟金天青再怎么愛護同道，那也是幽玄一脈的長輩，甚至可以說得上老祖一般的存在，僅次于幽玄老母。

若是等幽玄老母哪天突然想要飛升，那么金天青就是下一任的幽玄一脈之主，由不得她不恭敬對待。

金天青點點頭，但也沒說什么，畢竟兩者之間的地位差距過大，實力差距更大，也沒什么好說的。

他能跟楊平那么親切的說話，那都是看在師尊的份上，并且他也從秦天香口中得知了楊平的一切，認為他以后有潛力與自己并肩同行，否則的話，他頂多是客套兩句也就算了。

從一個肚子里面爬出來的兄弟姐妹，年齡差個好幾歲可能都沒什么共同話題，更何況是他們這等修士，修為到下一個境界，就等同于兩個不同的生命形態。

金天青只差一絲距離就能得道成仙，而楊平這只是一個筑基修士，僅僅比最底層的煉氣修士好上一些，兩者間的差距就像是鳳凰跟鳥蛋一樣，根本就不在同一個階層，甚至都不是同一個物種。

金天青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楊平說話，原本是不想讓他太過尷尬，但也做好了楊平聽不懂的準備。

可金天青最后卻驚奇的發現，楊平雖然在各種大道感悟中不如自己，但在一些獨特的角度上，卻能說出讓他也感覺有些新奇的答案，讓他也有些許精益。

金天青決定考考楊平的見識。

“何為道？”金天青突兀問道。

楊平雖然驚詫金天青為何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但還是道：“天地萬物皆為道，水為水道，火為火道，金為金道，氣為氣道，就算是書墨筆畫，同樣也是一條大道。”

玉嬌河原先只是在聆聽，但聽了楊平的這個回答后，情不自禁道：“筆墨書畫為何為道？不過就是一些玩意兒罷了。”

直到說完之后，玉嬌河才感覺有些不妥，長輩之間還沒說完話，她這個晚輩就插嘴，實在是有些不敬。

但無論是楊平還是金天青，都是這些不拘小節之人，金天青反而看向了楊平，想聽聽他的答案。

楊平解道：“金木水火土作為一條大道，但合起來卻是五行大道，天地之中正是由五行大道所在，所以才會有金木水火土呈現，換而言之，天地之中有筆墨書畫，那是否可以說同樣有筆墨大道，書畫大道存在？”

“就算這些大道并不存在，但只要有人相信，修煉的人多了，是否也會隨之誕生大道？劍道也就是因此而誕生的。”

“雖有先天后天之分，但我卻覺得先天不一定永恒，后天不一定殘缺，鴻蒙演繹混沌，混沌化作洪荒，鴻蒙、混沌、洪荒三個階段，孰強孰弱，孰小孰大？”

“所謂的先天一氣，也不過是先天地而生，但天地卻在洪荒之后，那與洪荒相比，衍生天地的先天一氣是否為后天一氣？”

“若是先洪荒而生，是為洪荒先天一氣，但洪荒卻在混沌之后，那與混沌相比，這洪荒先天一氣是否又變成了后天之氣？誰知鴻蒙之前，是否含有更嶄新的形態，可見先天后天不過是一念之間。”

玉嬌河聽得有些云里霧里，但金天青的眼中卻散發出些許光芒，他隱隱覺得，楊平所說這話對他極有用處，或許能解決他那個難以啟齒的隱患。

這些都是在太上天尊所傳的道經中提到過的概念，如鴻蒙、混沌、洪荒三態，太上天尊曾說：“鴻蒙浩而無物，或極大，或極小，或極廣，或極窄，無人可知，無人能聞，至太初誕生，鴻蒙演化混沌，方而誕生大道，至先天五太演化完畢，混沌化作洪荒，萬神齊立。”

太上天尊所說的神并不是那些依靠香火之神，而是指的是先天大神，與大道共生共存的先天大神。

如女媧娘娘便是與太素造化共生的先天女神。

楊平最后蓋棺定論：“所以在我看來，天地所存在的一切都有大道所在，沒有大道就不會存在，但存在了就便有大道，世間本沒有劍道，修煉的人多了，也就有了，不必糾結強弱，高低，貴賤，因為這沒有任何意義。”

楊平的話發人深省，這是他經歷兩個形式極為迥異的世界后，所得出來的答案。

地球盛行的是科技，而玄黃大世界則是盛行修煉，兩者看似沒有半點相同之處，畢竟一個講究原理公式，一個講究玄妙感悟，一個是讓高端變得大眾，一個是只讓天才學會。

可在楊平看來，科技同樣也是大道，只不過是以機械來求道而已。

每一條大道的終點都是永生長存，甚至超越永生，玄黃大世界的道路是吸收靈氣，吐舊納新，修士直接與天地對接，以意念感知所有，最后憑借著力量屹立不倒。

而地球的道路則是以機械為根本，既然人體孱弱，那就打造更堅硬的機械，既然人體無法吞吐天地，那么就用科技來吸納天地精華，最后反哺人身，依附著科技不死不滅。

兩者并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若是將永生當作彼岸終點，而自己站在此岸起點，中間隔著一望無際的苦海。

將科技的選擇比作船只，那么修士的選擇就是長出魚尾，無論是劃船渡過苦海，還是魚尾游過苦海，本質上都是一個辦法而已，并沒有什么不同，兩者之間的強弱也沒什么好爭辯的。

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

修士強自然是一劍掃蕩萬千導彈大艦，管你是黑洞炮還是二向箔，我的肉體永世不朽，意念超過無數次元，我思故我在，我想故我存，心靈屏蔽一切，思維阻礙所有，科技化做虛無。

只要我不愿意的，一切都得死，只要是我想留下來的，萬千劫數也不滅。

科技強便是一記星際大炮，轟爆仙界，直接掃蕩無數仙人，什么仙神妖魔鬼，通通被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哪怕是天尊也要飲恨，道祖也要歸西，什么靈魂攻擊，神識泯滅，智腦模擬思維，Ai讓機器人比人類更像人，生物科技讓肉體無比真實，誰知道這些真身藏在哪里，直接從根本上屏蔽了這些攻擊。

就算找到了真身將其打殺，復制、克隆、模擬、衍生，誰又是真，誰又是假？一個我倒下了，千千萬萬個我又站起來了，每一個又都是真實的我，誰能看清楚，誰能琢磨透？

所以爭論修仙與科技的底子就錯了，這只是強弱之分，并沒有高低之判。

楊平表示無論是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貓。

“是啊，天地只是一個表象，大道才是根本，既然連筆墨書畫也是一條大道，殺戮的概念也是一條大道，我又何必糾結強弱之分？”

金天青的臉上突然浮現陣陣溫潤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