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旭到馬球場，當然不是來看球賽的。

他是為茹瑺的女兒而來！

即將與茹瑺家聯姻，他也想提前了解一下未婚妻是何模樣，脾氣好不好。

與太子府常氏寒暄一番之后，南宮旭于人群中找到陳洽的結發妻子，也就是他的舅母，向舅母打聽茹瑺之女的情況。

他這舅母是個處事穩妥的，當即給他指明了方向。

南宮旭順著舅母所指的方向看去......

球場上，京城各家高門顯貴的公子小姐肆意揮灑著汗水，興高采烈的，縱馬奔馳，揮舞著球杖擊打馬球。

而在球場邊上，許多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揮舞著手絹，為家中哥哥姐姐加油打氣。

其中一人，身穿青色衣裙，容貌秀氣脫俗，雖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可說是姿容秀麗，儀態萬方。

只是年紀太小了些，看上去連十六歲都不到。

此女便是南宮旭的未婚妻，兵部尚書茹瑺最小的女兒，茹素！

看到茹素的第一眼，南宮旭直接被嚇到了，差點沒忍住轉頭就跑。

一個不到十六歲的小丫頭，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南宮旭只覺荒唐，可轉念一想，又不禁苦笑連連。

十六歲便嫁人，在他看來，是要牢底坐穿的，屬于侵犯未成年少女。

然而在這個時代，十六歲嫁人的少女再正常不過了，在一些比較落后的地方，可能連孩子都有了。

到了二十歲還未出嫁的，都算是老姑娘了，以后很難再找到合適的人家，高嫁更是癡人說夢。

“怎么，不喜歡嗎？”

南宮旭的舅母見他神色有異，略微不解道。

南宮旭不知該怎么說，隨意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思想迥異于這個時代的他，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年僅十六歲，身體都未發育完整的小丫頭當他的未婚妻。

同時，他也算徹底明白了，為什么很多時候會出現孩子夭折的情況了。

母體都還只是未發育完全的小姑娘，生出的孩子能有多強的抵抗力？

出身富貴家庭，身體素質不錯的還好，勉強還能挺過去，最多就是耗費大量元氣，母子都能安全保住。

可若是吃都吃不飽的底層百姓，新生兒夭折，或母子雙亡的概率，幾乎高達百分之七十。

世間多慘狀，皆因世道規則都已扭曲。

“世道多艱，黑暗且骯臟，已到了不得不變的時候了。”

南宮旭意志越發堅定。

......

次日，陳洽帶著南宮旭上門拜訪茹瑺，商議聯姻事宜。

盡管對未婚妻是個十六歲小丫頭這事頗為抗拒，但南宮旭不可能因此推掉與茹瑺家的聯姻。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卻不能忽視陳氏的意見。

受陳氏庇護，方才得以安穩活到今天，到了回報陳氏的時候，他能做的，只有成全。

對于那個名叫茹素的小丫頭，南宮旭可以保證下半身不走火，在其二十歲前不碰其分毫。

反正他又不是欲望壓過理智的人形泰迪，忍幾年也沒什么。

而南宮旭與茹素定下婚約之時，皇宮之中，洪武皇帝與太子朱標也在討論此事。

權力極大的兵部尚書，與富甲天下的南宮家聯姻，這事可不小，影響極其深遠，洪武皇帝與太子朱標實難視若無睹。

“依你看，南宮旭此子如何？”

隨手將錦衣衛呈上的情報丟在一邊，洪武皇帝意味深長的道。

相較于南宮旭與茹瑺家聯姻，他更看重南宮旭這個人。

毫發無傷擋下葉孤城傾盡全力的絕殺一劍，還坐擁南宮家龐大無比的財富，南宮旭已然有能力威脅到大明穩定。

有道是父子心連心，太子朱標也是清楚洪武皇帝在想什么，略微思索后給出自己對南宮旭的評價：“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兒臣能看得出來，此子心有溝壑，頗具野望，但應并無化龍之念。”

猛虎？

化龍？

不愧是太子，說話就是有水平！

猛虎再怎么兇猛，也只能虎嘯山林，成不了什么大氣候。

而化龍，欲化龍，先聚無邊大勢，對于朝廷而言，化龍，就意味著造反。

太子朱標評價南宮旭有猛虎之心，無化龍之念，無疑是相信了南宮旭之前的那一番表現。

南王府謀反，南宮旭出手擋下了葉孤城絕殺一劍，又與夢千殺假扮的黑衣人大戰數十回合，足以表明南宮家的態度。

“話雖如此，還是應該警惕，不可小心大意。”

聽到太子朱標的評價，洪武皇帝笑著點點頭道。

只要南宮家不想著造反，其他事情他都能忍受，甚至愿意與南宮家化解多年以來積攢的嫌隙，將南宮家徹底綁到大明的戰船上。

說句實在的，即使貴為皇帝，對南宮家坐擁的財富也頗為眼饞。

忽然，洪武皇帝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對太子朱標說道：“既然南宮家與茹常都能聯姻，那咱們朱家為什么不可以？”

太子朱標微微一愣，遲疑道：“父皇的意思是？”

“朕想把你十妹妹許配給南宮旭那小子，南宮家立足江南百年，不但有錢有勢，在江南各大勢力中，亦頗有威望，若與之結為姻親，對咱們統治江南更為有利。”

“可是南宮旭已經跟茹尚書之女定親......”

“只是定親，又未曾真正完婚，還可以退掉嘛！”

朱標嘴角微微抽搐，跟大臣搶女婿，這操作恐怕只有自己這老爹干得出來。

不過朱標也不得不承認，若與南宮旭聯姻，的確對皇室極為有利。

洪武皇帝起于微末，雖成就驚世帝業，但出身一直為人所詬病，江南各方勢力與朝廷也是若即若離之態，未能完全歸心。

如果皇室與南宮家聯姻，堪稱江南一霸的南宮家都徹底投向朝廷了，其他勢力又會作何感想？

如若江南各方勢力能完全為朝廷所用，大明戰爭潛力將再度攀升一兩個檔次，其余隱形好處道之不盡。

“南宮家只怕不會愿意與咱們聯姻！”

雖然心動，但朱標還是不看好與南宮旭的聯姻。

聯姻的前提，是互惠互利，彼此實力都相當的情況下，能夠相互促進，都有利可圖。

而皇室與南宮家聯姻，地位上就不對等，南宮家也害怕與皇室聯姻，最后家業全被吞了。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之前，朝廷明知南宮家曾是支持小明王韓林兒的，也未曾對南宮家進行清算，無非是害怕動作過激，引起江南局勢動蕩。

加上南宮家還算老實，積極出錢幫朝廷營建南北兩京，參與賑災救災，朝廷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對于南宮家的猜忌一直存在。

正因為如此，南宮家絕無可能與皇室聯姻，害怕被皇室一口吞了，最后連根骨頭都不剩。

對于別人而言，與皇室聯姻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對于南宮家，那就好比最毒的劇毒，一旦沾染上，全族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