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不亮，樂璃就被樂媽從柔軟的被窩里揪出來。

樂璃揉了揉眼睛，用力睜眼卻發(fā)現(xiàn)睜不開，強制掰開自己的眼睛看了眼時間，發(fā)出來惡龍咆哮聲。

“媽媽，現(xiàn)在才六點。學校早讀課八點才開始～我不管，我還要睡。”

樂璃說完就往下倒，但被樂媽眼疾手快地抓起來，樂媽滿臉嫌棄：“哪來的起床氣，也不知道隨了誰。”

“隨你呀，媽媽。爸爸可不會這個點叫我起床。”

“是是是，你爸只會帶著你一起遲到。也不知道誰信誓旦旦說絕對不會遲到，結(jié)果父女兩個都能忘記去考試。”

樂璃不服氣地嘟囔：“那不是個意外嗎？”

樂媽去廚房把早餐端出來，樂璃進了衛(wèi)生間洗漱，樂媽盛好自己的那份，又用保溫飯盒打包了一份。

“一次是意外，每次都煩那就是養(yǎng)成習慣了，這樣不好。每次說你你都一堆理由，你爸的優(yōu)點你一點不學，缺點倒是學了一籮筐。”

樂璃在廁所收拾好自己，出來看見自己的早餐，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媽，怎么是白粥啊。”

樂媽樂爸平時兩個孩子不在家時都是在單位食堂吃飯，樂璃兩姐弟在家時早餐一般都是樂爸準備的小籠包配一碗綠豆粥。

樂璃端起碗抿了一口，整個人都蔫了，“連白糖都沒有。”

“行了，你快吃吧。那個飯盒里的是給你同學準備的，人家因為你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呢。你倒是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你到時候給人家好好道個歉。”

“知道了。”

“我平時和你說多少遍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要謹慎，不要給人留把柄，你倒好，上趕著讓老師同學知道你這個人不可靠。”

“我也沒想到他皮蛋過敏，而且我也不喝皮蛋瘦肉粥啊，誰知道那里面居然真有皮蛋。同學和我說那雖然叫皮蛋瘦肉粥，但其實就是菜粥的。”

“你別管人家說什么，你就說那碗粥是不是你送到他手上的。”

“是。”

“行了，快吃。一會兒你爸開車送你，冰箱里有你最喜歡的牛奶。”

“嗯，好的。”

樂媽吃過早飯，就收拾妥當準備出門，走到門口又倒回來：“這周末我要去實地考察，你和小塵照顧好自己，天然氣你們不會用就不要亂用。注意用電安全，知道嗎？”

“嗯嗯嗯，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我看你就是小朋友。”

樂璃吃完早飯，樂爸還沒起床。樂璃收拾完東西，連七點都不到，她又掏出手機追起昨晚沒看完的漫畫。

“就知道看漫畫，學習沒見你這么用功。收拾收拾，你媽交代了一會兒先去給同學道歉，我送完你上學還要上班，快走快走。”

樂璃到醫(yī)院的時候陳靖宇已經(jīng)醒了，他坐在病床上看著外面半亮的天。病房里靜得連窗外麻雀唧唧喳喳的叫聲都能聽見。

樂璃怕吵醒別的病人，躡手躡腳走到陳靖宇的病床旁，把飯盒放到床頭柜上，又從印著節(jié)水標志的布袋里掏出兩瓶草莓牛奶。

樂璃昨晚走的時候沒帶書包，所以用的是樂爸從自來水公司拿回來的，以前積壓的袋子。

因為數(shù)量眾多，這個環(huán)保的綠袋子后來直接成了樂璃的標志性物品。

“這個粥是我媽媽煮的，就放了白糖。這個是我最喜歡的牛奶，這瓶是上次那瓶牛奶的恩情，這瓶是我的歉意，你到時候問一下醫(yī)生能不能喝。抱歉啊，你幫了我這么多，我還害你進醫(yī)院，等你出院我再好好報答你。”

陳靖宇的臉已經(jīng)沒有昨天那樣駭人，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些不正常的腫脹，原本如環(huán)佩一般動聽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嘔啞嘲哳難為聽。

“沒關(guān)系，我自愿的。”

樂璃盯著陳靖宇的臉仔細端詳，最后看著是沒有破相才松了一口氣：“你的聲音沒事吧，會不會留后遺癥啊。”

陳靖宇插著針頭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結(jié)，眼波流轉(zhuǎn)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死寂。

“別怕，我小時候也啞過一次。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嗎？”

聽到?jīng)]有問題，樂璃才放心的離開。

從窗戶經(jīng)過的時候樂璃還有些不可置信，教室里同學全到齊了在早讀，原本以為自己遲到了，可她低頭看表也才七點半不到。

她又轉(zhuǎn)過去去看別的班，其他班級都在陸陸續(xù)續(xù)的進人，教學樓旁的幾條大道上也是三三兩兩的學生在嬉戲。

她挎著布袋，踏進教室時，一直站在講臺上的副班長突然發(fā)話：“樂璃，你早讀遲到了。”

“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晚上不在學校，不知道早讀課改時間了，下次一定不會了。”

五中的早讀課并不強制學生一起齊讀，樂璃回到座位把作業(yè)交了，掏出課本剛要讀，前面的于秋水就側(cè)過來和她交流。

“樂璃，你昨天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了？”

于秋水立刻眉飛色舞地開始說：“昨天陳靖宇被送到醫(yī)院，楊姐過來說讓副班長代看晚自習以后。她就拿著陳靖宇那個扣分小本子扣個沒完，田佑和她直接吵起來了。”

田佑是小組里的另一個男生，也是班上的語文課代表。是個性格開朗的男生，比起冷冰冰的陳靖宇，田佑很快就和四個女生打成一片。

因為幾個女生都不想收作業(yè)，監(jiān)督背書所以田佑自然而然就成了小組長，偶爾也會做陳靖宇的傳達員，幫忙傳達一些消息，在班上人緣也不錯。

“田佑還會發(fā)火呀。”

田佑從不覺得做小組長是吃虧，反而幾個女生平時也會輪流收作業(yè)，田佑忙時也會幫忙。

田佑被那些男生開玩笑，說他是靠臉引誘女孩幫他的小白臉也不生氣，反而會維護幾個女生的臉面。

班上女生也經(jīng)常找田佑幫忙，他也總是笑呵呵地答應(yīng)。樂璃很難想象兩個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矛盾，才會在班里吵起來。

“可不嘛，昨天陳靖宇不在。但是學校讓班長和體委去開會。平時陳靖宇沒去開的會不都是田佑去的嘛，昨天他也去了。誰知道楊露露不高興了，她說陳靖宇不在她就是班長，問田佑干嘛自作主張。剛開始田佑還笑著給她道歉呢？結(jié)果她倒好說班上的不良風氣就是陳靖宇和田佑帶壞的，班長不像班長，學生不像學生。”

“啊，她怎么這么說呀。”

“可不是，田佑也有點不高興了。可是楊露露是女生，他不想跟楊露露吵，就說下次開會讓楊露露去，自己不去了。”

“然后呢？”

“楊露露覺得田佑在內(nèi)涵她，說田佑是陳靖宇的狗，主人都走了還在搖尾巴。”

“那田佑怎么說的？”

于秋水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他什么也沒說，自己就回座位了。那個時候全班都看著，楊露露也不好再發(fā)作。然后，高潮來了。他們昨天開會的內(nèi)容是十月中旬校運會的事，然后體委就讓大家踴躍報名，還點名讓楊璐璐當班長的以身作則。”

“那楊露露報名了嗎？”

于秋水滿臉鄙夷：“她報個屁，她說她運動神經(jīng)不發(fā)達，不能給班級爭光。體委就說，不需要贏，帶頭激勵一下班上女生就行。楊露露這會也知道體委在替田佑出氣，她氣得不行。指著體委和田佑鼻子罵，小潘她們幾個替田佑說話也被罵了。田佑實在受不了才和她吵起來了。”

“我們班真是什么人都有呢。真是沒想到啊，家長說的還是沒錯的，差學校和好學校比起來，學生質(zhì)量就是不一樣。像咱們這種心思不放到學習上的，那都是旁門左道的大師。”

樂璃心里短暫地心疼了田佑幾秒就開始自黑起來：“除了那些小地方來的，就拿咱們四個來說，有哪一個是學習的料子。也是苦了那些勤奮的孩子和咱們一個學校，所以說素質(zhì)教育還是很重要。咱倆就是不守規(guī)矩，楊露露那就是沒素質(zhì)。”

“于秋水，樂璃。這是早讀，你們兩個在那里說什么悄悄話呢。要不你們上來說。”

楊露露的話穿透力極強，整個班都安靜下來，所有的視線都齊刷刷地投向她們倆。

“班長，我問于秋水昨天晚上都學了什么。”

楊露露眼皮都不抬一下，十分冷漠地說：“行了，都看她們做什么，還不趕緊早讀。”

于秋水對樂璃的狗腿子行為十分不解：“你說你怕陳靖宇就算了，她一個副的你都怕她，現(xiàn)在本來就不是早讀時間。現(xiàn)在大家都應(yīng)該在食堂吃飯才對。”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就算是副的不也是班長。”

“哼，我看她就是想和陳靖宇爭一爭，她現(xiàn)在針對的全是和陳靖宇關(guān)系不錯的人。陳靖宇的冷淡那是鐵面無私的冷，她就是單純看不上我們，覺得我們成績不如她。”

“你又知道了，難不成你還是個心理醫(yī)生？于大醫(yī)生，且救救小女子吧。”

“病人，我看你印堂發(fā)黑，似有血光之災(zāi)呀。”

“大師救我。”

于秋水又裝模作樣地換了更高的一本書，立起來遮住她的臉，掩耳盜鈴假裝這樣上面就看不到她幾乎快要貼到樂璃桌子的腦袋。

“昨天陳靖宇為什么進醫(yī)院啊，不會是因為你那個毒蛋糕吧。”

樂璃被于秋水這么說，又羞又惱。慚愧得整個臉都紅了：“才不是毒蛋糕，他非要一次性把這么大的蛋糕全吃了，能怪我嗎？難道我們沒勸他嗎？”

“那倒是，所以是為啥呀。”

“他皮蛋過敏，昨天你非要去買水果，我一個人在那都快嚇死了，我差點以為我殺人了。”

于秋水一臉吃驚，但不是因為陳靖宇皮蛋過敏，而是因為學校的皮蛋瘦肉粥里竟然有皮蛋。

這事要是說出來，一百個學生有九十九個不信，剩下那一個是陳靖宇，因為他過敏進醫(yī)院了。

“他也真夠慘的，不過他要是不回來，我們會更慘。楊露露再這么扣下去，我們一個班都要集體進德育班了。”

德育班是天中特色，有班長負責記錄本班學生的德育分，有違紀行為就扣分，相反做了好人好事，受老師表揚之類的就可以加分。

扣分超過二十分的學生在周五上報給政教處的王主任，然后他按照扣分程度分不同的教育班，對學生進行勞動改造和德行教育。

陳靖宇給班上扣分都會控制在每周二十這個紅線里，即便是被“針對”的于秋水也沒去過德育班，但楊露露昨天一個晚自習已經(jīng)扣滿了四個同學。

扣分理由包括但不限于東張西望，桌面上擺放超過三本書等十分龜毛的理由。

與她發(fā)生沖突的田佑兩人更是直接被扣了十分，樂璃知道以后有點后怕，還好剛才沒和她硬剛，這才周二就被扣十分，周五指定會被送進德育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