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對大家都有了大致的印象。”美姬嘴里含著糖葫蘆,手指捏著的簽子朝向眾人。
“毫不客氣的說,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驚人的是,哪怕她的腮幫已經鼓鼓的,吐字依舊清晰,語速正常還帶有情緒的批判眾人。
如果不是那副含著糖葫蘆的模樣實在影響觀感,說不定同學們還真給說愧疚了。
臺上,美姬侃侃而談,情到深處,連糖葫蘆都忘了咽。
臺下,大家從一時入戲到快憋不住笑了。
安德看著窗外的陽光,心態從開始的興奮到被魔獸幾乎接了追殺令似的窮追猛打時的復雜與崩潰。
他的心情已經徹底的穩下來了。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幕,能感受到陽光的熱、課桌的涼、老師的吵。
腦中的記憶出現了一幕幕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那是希莉亞的記憶,不是如同幻燈片般的播放,而是真實的,帶有了她喜怒哀樂的記憶。
這是希莉亞的意識深處。
安德做出判斷。
在兩人核心相連的那一刻,肉體層面上,兩人就已經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那由安德輸送給希莉亞的魔力,似乎引動了本該沉睡的第二天災意識。
祂蘇醒了,想要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兩個意識在不斷糾纏爭奪,而安德似乎就被卷了進來,當了一個不是看客的看客。
他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終究只是在希莉亞的記憶里面。
想要這一切結束,唯一的辦法,就是兩人的戰斗結束,
身體的控制權確認的那一刻,他就會瞬間被彈回身體。
在此之前,他什么也做不到了。
只能用著希莉亞的身體,過著她以前的生活。
“唉。”安德嘆氣一聲,手撐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的云卷云舒,歲月靜好。
“嗯?”美姬一挑眉,簽子一指,“希莉亞同學,給我起立!”
安德不為所動。
“希莉亞!”
安德依舊不為所動。
美姬將糖葫蘆全部吞到嘴里,留下一顆就要擲出,可看到那火果果的外表時,她終究是于心不忍。
丟進嘴里,將光溜溜的簽子,鋒利的那頭折斷,剛想扔,但考慮到安德忽然站起來的可能性又忿忿地放下了。
“艾莉同學,你叫一下希莉亞同學。”
“欸。好。”
本就桌下小動作踢安德的艾莉得到“命令”動作頓時大了起來,伸出雙手安在安德肩頭。
“嗯?怎么了?”發呆中的安德被晃醒。
“起立。”艾莉說,眼神飄向老師。
“欸?”安德茫然站起。
“呵呵,好啊,不但不思悔改,還走神?”美姬的雙眼中似有紅光。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見此情景安德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原本打算蒙混日子的未來不安穩了。
“這課我沒法上了!希莉亞,下課后來我辦公室!”美姬抓起課桌上的薯片,怒氣沖沖的摔門而出。
糟了,這招怎么不好用了?我上學那時候情況不是這樣的啊,大家都把頭低著,到我這為什么就一個個緊緊盯著我了?
愧疚大法無用,開始心虛的美姬找了個借口就頓時逃跑。
準備重整態勢,再戰!
她雙眼冒著戰意的火光,轉眼間就忘記了被喊來辦公室的安德。
教室內,安德一臉茫然,被同學們用“你自求多福”的目光集體注視著,
沉默片刻,自覺的坐下了。
“小亞怎么了?你平時不是最喜歡S級使徒嗎?之前不是最期待S級使徒的課嗎?”艾莉擔心的看著安德。
現任的S級使徒,每隔幾年就會輪流來到使徒培養學院,分享自己的戰斗經驗和戰斗技巧。
上一次S級使徒講課,希莉亞重感冒沒去成,又哭又鬧,艾莉哄了好久才哄好。
“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醫務室?”艾莉伸出一只手來貼在安德的額頭上,一只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艾莉的手又軟又小,貼在額頭上時有股微涼的舒適感傳來。
安德忍住心中異樣,不做聲色的放下艾莉的手,解釋說:
“我沒事的,就是老師的模樣與我想象的,落差有點大。”安德套用了劇情中希莉亞的感受。
雖然他的感受與希莉亞如出一轍。
“的確,這老師一看就不靠譜,早就告訴小亞了,所謂的S級使徒沒什么了不起的。”琳娜轉過身來,笑嘻嘻道:
“與其崇拜他們不如崇拜你姐姐我。”
安德看著那張與18歲希莉亞幾乎別無二致的臉,不禁心中感嘆,這就是姐妹么!
現在的時間點希莉亞是16歲,教室內的學生都是18歲以下,琳娜幾乎是卡著這個標準了。
“你姐姐我現在就是A級使徒了,再過幾年,一定能成為S級的!所以,提前崇拜一下我也是可以的哦!”
琳娜打破了天命內最快C級使徒、B級使徒、A級使徒的記錄,如果保持下去,說不定她真能做到成為S級使徒。
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希莉亞,等待答復。
“好。”安德笑道,“姐姐大人最厲害了。”
林娜如遭雷擊。
沙尼亞一下一下用手指戳著如同發條用盡的琳娜,另一只手開始掰開馬克筆的筆帽。
叮——
下課鈴聲響起,安德站起身,準備前往美姬的辦公室。
“我陪你一起去吧。”艾莉站起身。
“不用了。”
“沒關系。等會你被罵的話,我會陪你。”艾莉笑道,“誰讓我沒能監督好你呢。”
留下已經在空中虛畫王八的沙尼亞,和渾然不知自己命運的琳娜。
兩人來到辦公室前,被老師罵的恐懼平等的分在每個人心中,安德調整一下心態,敲響了門。
而此刻,與安德心態截然不同的一個人正隔著薄薄的“透明玻璃”,雙眼婆娑的看著這一切。
希莉亞在“兩人的上空”,處于無邊的黑暗里,唯有腳下的那一塊“玻璃”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她跪在玻璃上,看著里面熟悉的人,雙手不斷敲打,淚水滴在上面。
只有她自己可以聽到的哭聲和敲打聲擴散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