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前一亮：“您參加過降靈會嗎？”

“沒有。”馬洛說。

“我本人對神秘學很有興趣，甚至和朋友進行過一次降靈會。”雷克斯說，“那種感覺有一點奇妙。好像真的有一股電流從我們的身體里穿過，現場的兩位女士們感受得更加明顯，她們昏厥了過去。可是我們當時沒有準備嗅鹽，她們突如其來的癥狀讓我們焦慮壞了，一個朋友跑去找醫生，然而在醫生到來前，女士們又醒了過來。聽她們說，似乎真的見到了影影綽綽的靈魂，不過，我自己倒是沒見著，另一位朋友同樣表示無感。”

馬洛記起海德醫生手記里的內容：

“……參加降靈會，我沒有任何特別感受。R.S.L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可以長時間握住年輕女子的手，并在她們受到驚嚇昏厥時環抱她們的腰肢。”

他沒有向雷克斯問起海德醫生，同時也因為雷克斯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講降靈會背后的唯靈論理論。

離開哈佛大學，從馬薩諸塞大街對面的劍橋公園穿過去，天氣很冷，公園里看不到游客。隨后便到了拉德克利夫學院前，學院面積很小，建筑物從外表看起來同哈佛沒有什么區別。女生們成群結隊，行走在草坪庭院中。

“看她們，每個人都肩負著婦女解放的使命。”雷克斯站在拉德克利夫學院門口，看著里面的女學生，“波士頓有許多女權俱樂部。這里是美國革命的起點，我相信女性終將走上自由之路。不過我們暫時不進去打擾她們，馬洛先生。勞倫斯小姐沒住宿舍，讓哈默繼續帶路吧。”

哈默告訴他，桃樂絲在附近租了房子。他帶他們繞過拉德克利夫學院，進入學校后面的居民區。

桃樂絲租住在一棟紅色小樓里，兩層樓加尖頂閣樓，從客廳的窗戶看進去，她應該不是一個人住。

哈默摁了大門上的電子門鈴，等了一會，來開門的是諾拉。

“咦，雷克斯先生也來了。”紅發女孩的臉上掠過一絲懷疑，她看著哈默問，“吉姆，你今天上午不是沒有課嗎？”

“哈默只是來找我探討問題，他一向都是這么好學。”雷克斯解釋，“阿斯蘭小姐，我原本想聽聽你最近的文章寫得怎么樣了。我沒記錯的話，你打算命名為《六千萬分之三千萬》？我個人覺得這個名字再合適不過了。不過，既然你似乎跟這位偵探先生有秘密的話題要談，那我還是跟哈默離開這吧。等你有空的時候，請通知我一聲。我非常想成為你的第一位讀者，當然，是第一位男性讀者，希望你會允許我在哈默前看到它。”

“噢。”他這一番話讓諾拉有些受寵若驚，她抿了抿嘴唇，猶豫著，“如果你們愿意的話，都可以進來坐坐，反正馬洛先生要見的人是桃樂絲，不是嗎？”

她看向馬洛，對方露出無所謂的表情。

諾拉便邀請他們都進屋，讓其余三人在客廳坐下，領馬洛上樓。

他簡單掃視了一遍屋內，非常凌亂，垃圾到處都是，爛蘋果味和甜蜜的香水味悶在一起。

來到二樓后，諾拉拉開一扇門。馬洛沒想到這棟不大房子里，還有一間放了桌球臺的游戲室，另外有許多張椅子，看來他們平時經常在這里聚會。

諾拉輕輕關上門，轉身下樓去了。

馬洛一開始沒看到桃樂絲的身影，往屋內走了幾步，才在地上發現她。

她蹲坐在一塊軟墊上，如同一只貓，好在她的眼睛還沒有變成豎瞳。她神情憂郁，目光呆滯地注視著他走過來。

“科林·弗萊徹死了。”馬洛開口。

桃樂絲瞬間回過神來：“科林？”

馬洛拉過來一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波士頓警方今天早上在西波士頓大橋發現了他。”

桃樂絲垂下眼眸，那里有淚光閃爍。

馬洛等待了幾分鐘，才繼續道：“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沒有一道傷口，但他的所有內臟都消失了。在我們過來前，碼頭發現了另一個相同死因的死者。他們的死無疑跟超凡力量有關。至于這個科林，星期六的時候我見過嗎？”

桃樂絲捧著臉，嗚咽著回答：“是的。”

馬洛回想了一遍在她貝肯街公寓里的場景，科林應該是那個在發呆的男孩。

“你知道科林昨天的行程嗎？”他問，桃樂絲沒有回答，只是啜泣。他嘆了口氣：“我還有一大堆問題要問你……我們的時間不多，請原諒。”

桃樂絲花費了幾分鐘冷靜下來，抬起一對紅腫的眼睛。

“我不知道科林昨天干了些什么。他跟哈默的關系更親密……”她忽然察覺到一絲古怪，“難道不是哈默帶你過來的嗎？”

“是的。還有他的老師拉爾夫·雷克斯陪我們一起過來，導致我沒機會把科林的事告訴給他。他們就在樓下，談論諾拉的大作，還有我的助理查寧。”

桃樂絲看出他的顧慮：“你不用提防雷克斯，他在靈智學會的成立方面出了不少力。”

“你們的研究成果跟他分享了多少？”

桃樂絲似乎有些迷惑：“我們還沒有什么研究成果呀。”

“意思是都說了，什么在深海沉睡的舊神，野心勃勃的邪教徒。”馬洛冷聲道。

“你……”桃樂絲心情復雜，“這些事，雷克斯給我們提供了不少資料。我們最早就邀請他加入靈智學會，但他平時要給學生上課，替威廉·詹姆斯教授處理日常事務，還負責美國心理學會的一些活動，因此拒絕了我們的邀請。”

“哈默昨天在哪？”

“星期天，他通常跟家人去教堂，然后在家待一天。”

“他什么時候返校？”

“昨晚，趕在暴雪前。我今天早晨去過他家，之后才去電訊局給你們發電報。”

“你還好嗎？”

桃樂絲一驚，隨即反應過來，蹙眉道：“你好像一臺問話機器，只顧按照流程填寫你的記錄簿。你之前是干過警察嗎，還是私家偵探的工作方式跟他們相同？”

“我以為在你面前不用浪費時間講禮貌。那好吧，尊敬的勞倫斯小姐，請問在被黛斯美德拉侵蝕后的12小時間，您感覺身體狀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