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來說，勇者事宜在地下城的優先級不算太高。

依照李察指定的落月發展路線來看，最高優先級的北風堡已經收入囊中，那么隨之順位的則是海森領東方主城極夜谷。

其次是北風堡的災后重建以及輿論管理，這一點有德里克伯爵在，又有地下城還算充裕的物資支援，不必太費心。

再之后是地下城自身的發展，以及對塞繆爾地下河地下城群的控制，緹莉娜娜主管的就是這些。

此外還有諸如高環職業者培養，魔法造物研究，地下城迷鎖例行維護，舉行研究要不要開impart特別會議等。

在確保這些事務有充足人手和資源后，才輪到對勇者的探尋研究。

在地下城人手有限的情況下，能分派一個墮精密探總長親自調查勇者已經算超規格了。

布特此時被墮精密探請到城主府下層的辦公區域，不少文職人員在此任職，主要由魅魔，墮精和少量人類構成。

布特在偏殿的一處書房見到了李察，他看起來狀態不如往日，而且平常的那股龐大的魔力重壓也不太能察覺到。

“來了？其他人都退下吧。”李察揮了揮手，又看向布特，不容置疑道，“布特主教，你應當知道我想了解什么，我耐心有限，你說我聽。”

李察不打算提問，他只是靜靜坐在椅子上半瞇著眼，把一切拋給布特。

布特立在原地，雖然李察的那股魔力重壓已經不在，但獨屬于一方霸主的上位者氣質讓布特緊繃拘束。

人的名樹的影，不夸張的說布特是聽著李察的傳說長大的。

面對這個傳說中的人物，還是審問似的狀況，這其中的壓力早就超出了語言所能表達的極限。

“不要慌，好歹我還是個人類。”李察很滿意布特的慌亂，他溫和道，“布特，我一直都很看好你，慢慢來吧。”

在李察的寬慰下，布特也表現了他的職業素養。

在短暫的語言組織后，他說道：“勇者本質上就是神眷者，但比神眷者高一個檔次，幾乎可以看做神靈的半個子嗣。”

“他們會有各自風格鮮明的能力，比如某方面優秀的特質，一把特殊的武器，在一定閾值前無限成長的能力，甚至是某一個概念操控。”

李察打斷道：“其他的我都能理解，但這個概念，例如塔爾，他的概念應該是火蘭花？專精于凈化死靈生物。”

布特回答道：“我并不清楚火蘭花的能力，但塔爾無疑是概念特質的勇者，是最強的那一批。”

李察問道：“我有些意外，黃昏女神不是個強大的神靈，為什么她的勇者如此優秀？”

“因為……”布特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因為黃昏女神信仰不足，快要陷入永眠了，她急迫需要一個人間代行者招攬更多的信徒，所以下了血本。”

“難怪為了把塔爾救下連伴生神器都不要了。”李察示意布特繼續說。

“一個神靈可以有許多勇者，不過像黃昏女神那樣半死不活的應該就只能供養一個了。”

“至于培養勇者的目的，教皇大人說是為了對抗隨時可能出現的魔王，一個可能毀滅整個位面的魔王。”

“至于那個魔王……”布特看向李察，有些尷尬道，“因為某些原因魔王還沒出現，所以教皇大人其實是有一個小小的請求的。”

李察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謹慎道：

“因為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個魔王，但又因為勇者神職是圣靈教會發起的，不給大家一個交代不好收場，所以先讓我來暫代魔王之名？”

“畢竟我在帝國民間的吟游故事中也當了許久的魔王，由我擔任，大家接受度比較高？”

布特干巴巴道：“您實在是太英明了，李察城主，不愧是塞繆爾地下河之主，傳奇大法師繼承人……”

奉承的話一套一套的從他嘴里遛出，但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李察會答應這么天方夜譚的要求。

不過李察倒是沒有發怒，而是先暫時跳過這個問題，繼續問道：

“四十二天前，你治愈了一名叫安洛兒的墮精密探，并贈送了圣靈徽章，告訴我原因。”

布特搖頭道：“抱歉，這我不能說，這是教會最高機密。”

“不能？”李察并不惱怒，只是龐大的魔力突然從他體內傾瀉而出，瞬間壓垮了布特的雙腿，讓他跪倒在地。

布特能聽到自己膝蓋骨和大腿骨碎裂的脆響，但他依舊保持沉默。

李察熟練威脅道：“布特主教，你不說，我也可以讀取你的靈魂，那樣會很痛，還會死。”

布特仍是搖頭：“我的靈魂上過鎖，您直接讀取會導致它瞬間崩潰，請不要做無用功了。”

李察收回魔力，看向布特反而贊許道：

“教會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歹毒，看你的態度我大概明白，無非是一些玩弄命運的手段，這么多年來不新鮮了。”

“你比當年的那位樞機主教骨頭要硬，我很欣賞。”

“布特，可能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包括那些行省公爵都或多或少知曉你的經歷。”

“作為為數不多平民出身還堅持不站隊的主教，你在教會的晉升之路非常困難，且處處受排擠。”

“我也是平民出身，遭受過相同的對待，理解你的窘境，你能走到主教這一步確實不容易了。”

“所以布特啊，有興趣成為大主教嗎？只需要圣女的一封推薦信，就可以輕松達成本來遙不可及的念想。”

“放心，我不會索要報酬，你也無需付出，你只需要點頭，剩下一切的交給我。”

李察的低語像是陰濕毒蛇鉆進布特的耳道，毒牙上甜蜜的毒液一刻不停地腐蝕他的信仰。

布特回想自己在教會圣所中不算愉快的遭遇，一路走來吃的苦頭，甚至可能此生都晉升無望的前程，心中不可避免產生細微動搖，只有一瞬。

但李察此時卻拿捏著情緒的火候，知道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及時打斷了布特的猶豫：

“我給你時間，布特，我很看好你。我在帝國首都還有些朋友，想要推你一把不算困難。

“不用急于回答，我很有耐心，之后任何時間你隨時可以來找我，只要你點頭。”

“以及，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如果我選擇暫時成為魔王，我能獲得什么？”

“你應該知道，暫代魔王是個危險的活兒，我的胃口會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