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李察刺偏了，只是卸下了米凱爾的一條手臂。

因為此時落月地下城正航行在北風堡地下河，河流中的浮冰越來越多。

這些千萬年間形成的巨型浮冰有些體積甚至接近地下城的五分之一。

兩個龐然巨物相撞過后總會伴有一定程度的震動，而勇者剛好因為這股震動錯開了李察的致命一擊，保住性命。

但或許是因為李察和米凱爾之間差距過于巨大，本該讓米凱爾毫發無損的幸運無論如何也找不出米凱爾全身而退的可能。

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獻祭一條手臂。

“不錯，極致的幸運，這并非不可能。我以前在帝國魔法學院求學時有個故人，他就非常擅長這樣的手段，可惜他已經死了，而你不及他分毫。”

李察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感覺勇者們似乎都有些華而不實。

布特看米凱爾沒死，松了一口氣詢問道：“李察城主，我可以帶著米凱爾回去了嗎？”

李察干脆拒絕：“不行，保險起見，我想試試勇者能不能被殺死。”

布特不得不強硬道：“請不要這樣，再怎么說米凱爾也是和樞機主教同等身份的人物，您這是在挑戰教會。”

“你說的對，但說慢了，我這人向來手比腦子快。”

一朵白中帶藍的火苗從李察的手指射出，無視一切幸運概念暴力貫穿了勇者的心臟。

米凱爾死了。

布特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他只感覺手腳冰涼，不敢相信李察真的當著自己的面殺死了勇者。

這可怎么和教皇大人交代！

但李察卻察覺到了異樣。

根據他和自家死靈法師安奴奴的長久相處，米凱爾的肉體絕對不是原生的，而是一種死靈法師專屬的接肢技藝。

甚至可以大膽判斷這不是米凱爾真正的肉身，只是一具頗有靈智的仿造品！

肉體上的技術李察并不那么了解，這需要安奴奴來進行額外的研究。

他垂下法杖頂端，壓在米凱爾的胸口。

地面在魔力的作用下仿若變成了一潭池水，米凱爾的身體一點點滲透入泥土中，直至消失不見。

米凱爾的尸體被李察傳送到了自家死靈法師安奴奴的墓園中。

“李察城主，您今天的行為我會原封不動的稟告給教皇大人！”布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只能咬著牙警告道。

李察揮了揮手：“請便吧，反正死的不是真正的米凱爾。哦對了，替我向教皇問個好，就說你家圣女可真棒。”

露娜那聰明的智商終于又占據了大腦的高地，頗為不易地說出了一段可以選入惡魔語啟蒙范文的長難句：

“吼呀，弱者就該被強者狠狠欺辱，憎恨自己的弱小吧，痛恨自己的無能吧，余生的余生都活在悔恨的陰影中吧，可憐的人類牧師！”

“跟誰學的？語法越來越好了，都會用排比了。”李察十分滿意。

“都是壞女人教的！”

“壞女人？你說是緹莉娜娜？”

“沒錯，就是那個壞女人，她總是欺負露娜。”

“剛好巡視結束，帶你去見她，練練膽。”

李察抱起露娜，把那一枚【落日之心】系在她的脖頸，打了一個響指，瞬間消失在原地。

總的來說，李察很滿意這一趟地下城全城巡視。

不僅修復了一些老化的魔法陣，還知曉了勇者的更多信息，更獲得了黃昏女神的閨房神器。

以及最重要的，托米凱爾的福，李察獲得了“隨機區位隱身且感知法陣失效”的相關寶貴數據，大致構思了一個全新的解決方案。

既然無法消除這歷史遺留的隱身和不可感知，那干脆使用全新的照明和嘲諷法陣覆寫它，使得這些隨機區域被點亮而非隱匿！

李察又一次意識到了自己果然是個偉大的天才。

還有——

“通知密探總長，讓她找個機會扒了德納的上衣看看有沒有什么印記，我總感覺這小子的遭遇十分符合勇者欲揚先抑的誕生前提。”

————

城主府，緹莉娜娜的臥房。

再有兩天落月地下城就要宣告回歸地面世界，這個關鍵節點不容出任何差錯。

緹莉娜娜一遍又一遍核對后勤補給數量，完全沒有在意所謂勇者的意思。

教會喜歡造新詞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不是針對地下城，那就不是什么大問題。

再者，對于地下城這個龐然大物來說，勇者實在是過于弱小，讓人難以升起重視之心。

灰唁在緹莉娜娜身旁，輔助她反復核對軍隊派遣的相關決策，大體已經沒了問題，只需要再進行最后的微調。

很明顯她有些緊張了。

畢竟北風堡是灰唁的家鄉，而后天過后，歷經劫難的北風堡就會迎來新的主人。

“灰唁大人，如果您緊張的話，可以喝一杯女仆們的專屬藥劑！”鶯十分貼心地為灰唁端來一杯成分不明的綠色藥水。

灰唁警惕道：“這是什么？”

鶯略顯病態地嗅聞杯中液體：“鎮定劑，用于讓新來的女仆們不會因為過于壓抑陌生的環境產生尖嘯，發狂，自殺等情況。當然也有精神控制效用，可以剝奪寂寞，好奇，嫉妒等情緒，有一定成癮性，是個好東西。”

“真是陰毒的藥劑，我不需要。”灰唁連忙后退幾步，畏縮道。

“就是很陰毒啊，因為我們的主人是冷酷的惡魔之王。對于地面世界來說，地下城就是一場無可阻擋的天災，他們只能在絕望中祈禱從未存在過的救世主。”

鶯將藥劑一飲而盡，她熱烈卻失焦的目光讓灰唁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灰唁打了一個冷顫，緊緊縮著腦袋。

她突然發現李察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后，帶來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