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軸里是一幅幅京城各家的適齡小娘子，家世閨名脾性以及平日里的喜好、女紅怎么樣上面一清二楚。

裴彥馨看著不由瞪大了眼睛瞅著大姐，愣愣的問：“這都是怎么來的？”

什么樣的人才能有這樣的本事，把待字閨中的小娘子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雖然大夏不像前朝那般禁錮小娘子們的舉止，養在深閨的小娘子的名譽仍舊是一個家族的名譽。

而且這些小娘子都并非一般的平民百姓，不是世家名門就是書香官宦。

這些就家族哪個沒有一些見不得人的陰私，要是這人出入小娘子閨閣如入無人之地，那還有什么不是他們探到的。

裴彥馨突然想起前世時整個裴家與自己都被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心里頓時狠狠的打了個寒戰。

“大姐，這些東西到底哪里來的？”

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顫抖尖銳。

賢妃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她一直知道自家這個五妹雖然年紀小，說話做事卻從來不會無的放矢，臉色也不由有些凝重，“怎么？有什么不對嗎？這是我讓杜嬤嬤挨著打聽的，雖然很多人以為要送自家小娘子入宮伺候圣人，都是王婆賣瓜，不過我也囑咐杜嬤嬤親自打聽清了才報給我的。”

裴彥馨聽說是各家送上門的，心頭微微一松，卻還是堅持問道：“這杜嬤嬤是誰？”

“是圣人不放心我送來幫我養胎的，聽說杜嬤嬤伺候過太后的，對養胎很有一套?！?

賢妃說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臉頰飛上一朵紅暈。

裴彥馨見了心里有些欣慰，臉色卻不變仍是問道：“今兒怎么沒見見杜嬤嬤，我也好謝謝她照顧我大姐。”

“貧嘴！”賢妃臉色更紅，嗔了她一眼，仍堅持問：“福姐兒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裴彥馨雖還不知道這杜嬤嬤是何許人，卻也猜到她不是什么普通伺候嬤嬤，否則哪里來這么大的本事，人家又憑什么給她臉對自家小娘子的事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不過，這話裴彥馨卻不打算跟大姐說，現在沒有比這孩子平安降生的來的重要。

但是賢妃瞪著眼非要她回答，裴彥馨只好繼續僵著臉問：“大姐，你那里不會有一張是我的吧？”

賢妃還以為自己又被誰算計了，卻沒想到竟聽到這么一個認真的回答，抬手拍了裴彥馨肩膀一巴掌，‘噗嗤’一聲，瞪著眼嗔道：“胡說八道！你這丫頭片子可真能想，你什么我不知道，還用得著讓杜嬤嬤查？等你該嫁人了，說不定你還真有這么一張卷軸落在某個人家的案頭?！?

說著，賢妃眼前亮光一閃，有個念頭閃過，神秘兮兮的把裴彥馨拉近，嘀嘀咕咕問道：“你不會真有事兒瞞著大家吧?！?

裴彥馨聞著賢妃娘娘身上淡淡的蘭花香，心里咯噔一下，好在她臉色本就不怎么好看倒也發現不了異常。

片刻，她回神，傻笑著扒著賢妃回道：“大姐，福姐兒最乖了，整日里在家陪著祖父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邊說一邊插科打諢，“大姐，你拿這么多小娘子的畫像做什么呀？”

賢妃果然被這句話拉回了神，正經喚道：“福姐兒！”

裴彥馨抬眼看她，賢妃臉色只是黯淡片刻，很快恢復正常繼續道：“娘親...離開三年了。父親也守了娘三年，一般男子不可能做到的。祖父也不會允許父親繼續拖下去，早晚會有這么個人占據娘親的位置?！?

“本宮...我擔心你跟順哥兒......所以與其被動的等著聽別人宣布結果，還不如咱們自己選一個知根知底，對脾氣愿意對你們的好的的?！?

賢妃的話震驚了裴彥馨。

她雖然也知道父親續弦之事拖也托不了多久，卻從來沒想過給自己挑個好相處的繼母。

所以，她愣愣的看著賢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是說，我自己給自己找個后娘，給父親找個繼室？”

裴彥馨呆愣愣的一字一句的又問了一遍。

賢妃又肯定的點了點頭指著畫軸里的小娘子道：“祖父給父親討媳婦，無非也就是這些人，但是他們考慮的跟咱們想的一定不一樣，說不定有好的他們連想都不想就直接放棄了，咱們可以自己好好挑挑?！?

“你看，這是盧鑲伯的嫡女，今年十八了，本來有婚約，沒想到她那未來夫婿卻是個沒福氣的，去年竟被一場風寒奪了性命......這個是劉侍郎家的......”

這些卷軸賢妃顯然不是看了一遍了，每個小娘子她都能說的清清楚楚。

裴彥馨也仔細聽著，雖然大姐的做法有些荒誕，但她說的那些理兒卻都是那些理。

“還有一個人，把她算上，我也猶豫了很久。你就看看，要是不行就當做沒見過?！?

裴彥馨聞言很是好奇，拿來一看。

崔氏，閨名奕丹，博陵崔家三房嫡女，芳齡二十，性情堅韌卻不強勢，溫婉卻不懦弱，才女精通庶務，平日里喜歡驚奇算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有一手好廚藝，是當今大家閨秀的典范。

看到這里，裴彥馨驚嘆一聲，除了她的年齡，此人簡直是天才。

可是為何至今沒有嫁出去呢？

裴彥馨疑惑的看著大姐，卻見賢妃苦笑著搖頭。

“說來這人什么都好，她的心胸氣度才情甚至不比一個男兒差......”

“但老天從來是公平的，給你一樣，他就會拿去另一樣，一點兒都不能疏忽?！?

賢妃的聲音有種感同身受的悲涼。

“大姐......”

裴彥馨擔憂的喚了一聲，賢妃才回神，一咬牙就道出來，“她小時候傷了身子，大夫說不能懷孕生孩子了！這一輩子都當不了母親?！?

“所以，我其實一開始就把她排除了，她再出色，祖父也不會答應的。”

賢妃嘆了口氣搖頭。

裴彥馨則盯著畫上那柔婉如水的面容似乎能看到她清潤雙眸里那份不屈服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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