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本特伯爵領。

最近兩個月，亞伯特過的有些焦頭爛額。

隨著克萊恩和邁克爾前往維也納，領地內的軍政大權全都臨時交到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亞伯特成了伯爵領地的最高首腦。

但正所謂“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騎士團訓練、城鎮政務、人口普查，再加上原本負責的情報刺探，這幾項工作同時壓在亞伯特身上，讓他幾乎忙成了一個陀螺。

每天除了睡覺的兩個半小時時間外，他連吃飯的時候都在工作。

好在三階職業者的身體素質足夠硬，再加上曬鹽場那邊有巴維這位克萊恩的忠實仆人坐鎮，亞伯特才不至于活生生猝死在崗位上。

但正所謂麻繩專挑細處斷，雖然亞伯特已經把自己壓榨到了極致，人口普查工作還是出事了。

按照克萊恩給出的指示，人口普查應該先在波西城和尼亞城這兩座領地內的經濟中心試點開展。

所謂試點開展，說白了就是以幾條街道為單位，看一看平民們對人口普查的反應如何。

這樣小規模的嘗試一下，就算出了什么亂子，也可以再想辦法應對，避免造成毀滅性的影響。

在克萊恩兩人動身前往維也納后，亞伯特也是很聽話的貫徹了他的試點方針。

亞伯特先在波西城找了三條居民街道進行試點登記，準備從這次試點上找找問題。

然而，就算是這樣一次小小的試點，卻在波西城城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對于世代生活在波西城內的居民來說，人口普查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詞匯。

對于來自貴族老爺們的盤問，平民們的第一反應便是要拉壯丁。

在這個年代，養不起太多專業騎士的領主們往往都會從城鎮居民和鄉村農們中挑選一些作為輕裝步兵。

正常情況下，農民們其實也不是太過反感成為職業士兵。

畢竟在土地里種植大麥也只是能餓不死而已，當了職業士兵可是能頓頓吃上黑面包配風干肉。

但在波西城一座典型的商業城鎮，情況又不一樣了。

相對發達的商業實際上催生出了一大批小商人和手工業從事者，這些人借著自己的小聰明和手藝，在波西城內生活的有滋有味，自然是不愿意登記后成為職業士兵。

再加上不少混混流氓不服管教，冒充登記人員，情況變得更加復雜了起來。

“不能再拖下去了，波西城的人口普查必須要盡快完成。如果軟的不行，那就強硬起來。否則拖到殿下跟騎士長從維也納回來，我實在沒辦法跟他們交差。”

望著銅鏡里黑眼圈越發嚴重的自己，再看看周圍同樣萎靡不振的眾多騎士和官吏，亞伯特終于下定了決心。

“傳我的命令，讓在波西城附近駐扎的六個步兵方陣進入波西城，把波西城軍事監管一段時間。”

這話一出，不少官吏紛紛抬頭，想要出聲反對。

波西城可是伯爵領的重要錢袋子，要是真的派兵進了波西城，商業活動減少了，收上來的稅收起碼得減少三成。

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交換眼神，亞伯特就用更嚴厲的措辭鎮住了他們。

“如果有人還磨磨唧唧的不登記甚至是搗亂的話，一律充作農奴。聚眾鬧事反對的，直接掛到城墻上。按照殿下的說法，這些小混混之所以有閑工夫鬧事，還是因為執政官太過仁慈，讓他們吃得太飽了。”

亞伯特想起了克萊恩臨走前給他的一些忠告。

“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這是克萊恩對他說的原話。雖然這話有些太過直白，但亞伯特還是聽懂了恩威并施的道理。

“此外，按照殿下給出的方針，波西城所有在十日內進行人口登記的平民都可以在接下來一年內免除兵役，并且免稅半年。”

波西城的事務官們交換了眼神，最終還是決定按照亞伯特的決定做。

反正這命令也是亞伯特拍板做的決定，就算領主日后真要追究責任，也追究不到他們頭上來。

………

隨著伯爵領地的臨時軍政長官下定了決心，波西城很快就變了氛圍。

一隊隊士兵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進入波西城，人口普查一下子變得井然有序了起來。

原本冒充登記人員在臨街店鋪打砸搶奪的小混混們紛紛被充作了農奴，按照克萊恩的設想，這些被剝奪身份的新農奴將是曬鹽場的優質勞動力。

至于那些帶頭鬧事的，亞伯特親自下令把他們吊在了城墻上，用來殺雞儆猴震懾那些藏在暗處的野心家。

不得不承認，在洛本特家族的領地上，武器的批判確實要比批判的武器更好用。

在六個步兵方陣的武力威懾下，原本想要渾水摸魚的野心家們瞬間銷聲匿跡，波西城的人口普查井然有序的推進了起來。

老布什來到負責登記的騎士團成員前，顯得有些猶豫。

作為波西城城中為數不多的鐵匠，他在這個年代屬于妥妥的技術工種，在附近幾個街道有著很高的名聲。

再算上那間雇傭了十幾個學徒的鐵匠鋪，他哪怕是在波西城的商人圈子也算得上一個體面人。

如果不是光明教派大力推行一夫一妻制，像老布什這種手工業者甚至能在鄉間討上好幾個媳婦，跟那些靠種植大麥為生的農民壓根不是一路人。

自然而然的，作為一名體面人，老布什對于成為一名輕裝步兵完全不感興趣。

在人口普查剛剛開始的時候，由于街頭巷尾的種種流言，他幾乎是見到負責人口統計的騎士團成員就躲閃，生怕自己被抓了壯丁，回頭還得自備裝備去上戰場。

但是在今天，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僅僅局限在附近幾條街道的人口普查范圍擴大了，現在整座波西城都在進行如火如荼的人口普查，他以往躲藏在其它街道的招式完全沒了效果。

更要命的是，幾乎每個路口都有一隊士兵在巡邏站崗，虎視眈眈的瞅著過往路口的每個行人，似乎想要把那些鬧事的混混換成寶貴的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