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在外圍不曾親眼看到，不過很多公侯都圍在陛下身旁，消息應該沒假。”

思考片刻，克萊恩選擇了實話實說。

他估摸著老威廉應該是從街邊流傳的小道消息處得知了皇帝暈倒的消息。

不然的話，雖說老威廉這位老勛爵在維也納頗有人脈，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知道皇帝暈倒的消息。

“我就知道，那群人完沒有任何大局觀，只會為了自己的眼前利益而反對圣戰。”

聽著聽著，克萊恩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老威廉一個普普通通的勛爵，雖說在神秘學者圈子里聲譽不錯，可僅憑這些也不可能知道今早在皇宮的爭吵內容才對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老威廉又對他拋出了問題。

“殿下我要問您，您對陛下暈倒在皇宮有什么看法？”

克萊恩愣了一下。

有什么看法？

克萊恩很想說一句暈的好。

但考慮到老威廉畢竟是土生土長的維也納人，在他面前這么說似乎有點不太好。

“我覺得吧，各位大公的言辭有些激烈了，陛下只是有些理想主義，沒必要吵架到那種地步。”

克萊恩有些違心的說出了幾句安慰之言。

他內心有些嘀咕，老威廉一向三句話不離希臘語，往常他想跟老威廉聊聊別的，往往說不了幾句話就又回到了希臘語的學習上，怎么今天突然有興致跟他聊皇帝了？

“這么說，殿下您其實也支持陛下的東征計劃了？”

老威廉似乎有些興奮，原本垂著的眼皮猛然睜大。

“我希望殿下您能站出來，幫陛下彰顯一下聲勢，不能讓東征大業胎死腹中啊。”

“威廉先生，是誰請你來當說客的？”

克萊恩雙眼微瞇，心中更是警鈴大作。

他現在嚴重懷疑那位皇帝只是在裝暈。

怪不得長相怪異還能成為哈布斯堡家族族長，看來這位現任皇帝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搞不好的話，現在每位公侯前都有一位熟悉的說客在進行東征游說。

“我不是說客，而是來告訴您一些內幕消息的。”

老威廉眼看克萊恩這番反應，哪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警惕。

“威廉先生請講。”

雖說老威廉已經自爆身份，但克萊恩還是給出了足夠的面子。

畢竟他反對圣戰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不想自己家族的利益受損而已。

只要維也納方面可以開出足夠誘人的條件，那跟著一眾諸侯派出騎士團進行東征也不是不行。

“這次出征的意義不在土地上，而在于天上，在于靈界。”

讓克萊恩沒有預料到的是，老威廉非但沒有提條件，反而是講起了一個他非常陌生的概念。

“靈界？”

克萊恩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從腦海中找到任何關于這個名詞的消息。

“靈界是一切超凡力量起源的地方，是一部分靈魂的歸宿，也是眾神的居屋。”

老威廉的臉上露出追憶，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

“那跟這次東征有什么關系？”

克萊恩將手中的語法書扔到桌子上，對著老威廉反問道。

雖然他很喜歡聽別人編故事，但眼下還是跟老威廉直入主題比較好。

“殿下你有所不知，教宗大人已經跟陛下達成了一致，承諾在靈界出手對付奧斯曼帝國的那位暴君。只要我們趁機收復了圣城，必然可以將奧斯曼帝國徹底趕出神靈許諾給我們先祖的地方。”

老威廉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總覺得眼前的克萊恩跟學習語法時的那個乖學生判若兩人。

要不是為了一份人情，他也不會來自己學生這里當說客。

“這樣啊，那請問收復圣城對我的家族有什么影響嗎？”

“殿下你……”

老威廉似乎并沒有想到克萊恩會說出這種話。

他都把收復圣城的大義牌打到臉上了，一般正常的領主再怎么著不情愿也會先義正言辭的表明收復失地的立場，再拐彎抹角的拒絕。

可克萊恩居然反問他有什么好處，瞬間就把他原本準備好的一整套說辭變成了廢話。

“殿下，我記得洛本特家族數代前一直是破曉之神最忠誠的仆人，怎么如今怎么會……”

老威廉內心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惱火。

他在這里低聲下氣的求這么長時間，克萊恩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過眼下形勢比人強，他還是得求著克萊恩答應投東征的贊同票才行。

“威廉，既然陛下派你來游說我，總不能光靠畫大餅當條件吧。要是真想這樣，那還是請您把些大義留著給奧斯曼的那位蘇丹說吧。”

另一邊，克萊恩徹底失去了耐心。

從他個人角度來講，哄著老威廉這位宮廷教師倒是無所謂。

可要是摻和到了家族利益上，那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你……”

老威廉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氣沒傳上來。

不過人情和禮物都收了，要是他在克萊恩這里無功而返，那回去后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他的眼皮再次垂下，似乎認命一般的給出了條件。

“我可以帶您安全的提前進入靈界。如果您有需要，我也可以把神秘學者的超凡路線告訴您。”

“進入靈界有什么好處？”

克萊恩猶豫片刻，開口問起了他并不關心的那部分好處。

“有些極其小眾的古代語言已經沒有活人使用了，只有在靈界中才能找到老師。我可以讓你提前進入一次靈界，憑借你的學習態度，應該能在里面學到不少知識。”

對于這個問題，老威廉的回答顯然有些含糊其辭。

克萊恩笑了，原來這家伙在開空頭支票啊。

且不說他進入一次靈界能學多少語法知識，就算把一門小眾語言學到爐火純青又能如何？

除非眼下他就有上古卷軸需要破解，否則那些已經斷絕在時間長河中的古老語言壓根一文不值。

不過“神秘學者”這條序列的職業信息倒是挺有價值。

起碼也是一份二階職業的密傳，弄到家族里，給家族成員多一條序列進行選擇也不錯。

“神秘學者的超凡路線我可以可以，不過我可不僅僅滿足于二階職業，我要這條序列的后續晉升辦法…”

“不可能。整個神羅的超凡學者協會都不清楚該如何晉升四階，從哪給你弄這些東西？”

克萊恩的話音還沒落下，老威廉就紅著臉反駁道。

克萊恩也不是見好不收的人。眼看老威廉都要紅溫了，他自然選擇退讓一步。

“那也行吧，只要把升到三階的超凡路線告訴我就行了。不過……”

克萊恩話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了一下。

“不過前往靈界的事情還是算了吧，您只需要幫我打聽一下圣騎士的消息就可以。”

“圣騎士？那個光明教派的獨有職業？”

老威廉看了克萊恩一眼，低垂的眼皮下幾乎遮蓋了他全部的眼球，克萊恩根本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好，一言為定。神秘學者序列的職業路線等到后天你在皇宮表態后我就會送來，至于圣騎士職業……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不行，職業路線我現在就要。”

克萊恩一口回拒了老威廉的提議。

敲竹杠這種事情當然是要落袋為安才行，否則老威廉一旦反悔，他連找人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好……”

老威廉最終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音節。

他在自己的口袋里一陣摸索，最終拿出了幾張墨印未干的麻紙。

克萊恩突然感覺自己吃虧了。

這幾張麻紙上的東西顯然是不久前才剛剛寫上去，這樣一分析，老威廉怕不是早就準備好了用這些職業信息來換取洛本特家族的表態。

他深深地看了老威廉一眼，沒想到老威廉連演戲的功夫居然這么好，真是一只老掉牙的狐貍。

他接過幾張麻紙，隨意撇過一眼，文字提示瞬間出現在眼前。

【叮！檢測到一階職業信息——通靈人，就職需要精神1.5、體質1.0，是否通過消耗20經驗值進行兼職？】

【叮！檢測到二階職業信息——神秘學者，就職需要精神4.0、體質2.0，需要前置職業通靈人，當前無法就職。】

【叮！檢測到三階職業信息——謎語人，就職需要精神8.0、體質3.0，需要前置職業神秘學者，當前無法就職。】

【exp+35】

克萊恩在心里點了點頭。面板都給經驗了，看來這些職業信息并沒有問題。

“威廉先生，請說吧，我對圣騎士這個職業還是挺感興趣的。”

一次性獲得了35點經驗值，克萊恩原本惱火的心情瞬間平復，甚至就連對老威廉的稱呼都再次變成了“威廉先生”。

“殿下，你知道光明教派在自稱光明教派之前，曾經叫什么名字嗎？”

老威廉渾濁的眼珠中突然閃過了一絲精芒，對著克萊恩問道。

“據我所知，光明教派至少在1000年前就已經是這個名字了。”

克萊恩思索片刻，給出了答案。

“殿下您說的也沒問題，因為教會的上一次改名是在三千年前了。”

“那是神圣羅馬帝國乃至真正的羅馬帝國都還沒有成立的時候，那時候諸神甚至還可以用化身行走在人間，為了避免人類受到野獸和惡魔的襲擊，一位神明創立了圣騎士這個職業。”

“等等，一位神明？”

克萊恩抓住了老威廉這番話中的重點。

“沒錯，就是一位神明。那時候的光明教派還不叫現在這個名字，甚至所信仰的神明也只有一位。”

克萊恩有些疑惑的看了老威廉一眼。

他懷疑老威廉是對他敲詐勒索懷恨在心，在故意說一些假消息誤導他。

按照老威廉的立場來看，這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殿下，還請你不要懷疑我的人品。”

老威廉似乎是猜到了克萊恩的想法，當即揮舞著右臂亢奮起來。

“我威廉.霍亨索倫敢對太陽發誓，若在圣騎士的來源上欺騙了你，那就讓三神將我共同誅滅。”

克萊恩原本的懷疑瞬間煙消云散。

這世界的太陽可是光明教派那三位神靈的象征，就算借老威廉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借三神的名義來說謊。

“威廉先生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并沒有懷疑你。”

克萊恩臉上堆起了不自然的假笑。

這倒不是他故意做給老威廉看，而是剛剛突破不久的他確實沒有辦法正常調動自己的面部肌肉。

不過老威廉似乎也并不在意這些。

他先是哼了一聲，隨即又摸著胡子，用一種狡詐的聲音問道。

“想來殿下你也好奇最初的光明教派叫什么名字，不如猜猜看？”

“不知道，也不想猜。”

克萊恩誠實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是來問老威廉有關圣騎士職業密辛的，對于光明教派的歷史變革壓根沒有半點興趣。

“你……”

老威廉再一次被克萊恩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言語嗆得說不出話來。

“好吧，曾經的光明教派其實叫作無敵太陽教會。”

老威廉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喪氣，手背上的青筋卻更加瘆人。

克萊恩這種做法確實也正好找到了他的命脈。

畢竟眼下還是他求著克萊恩聽這段歷史，要是克萊恩真的掉頭就走，他不僅沒辦法將克萊恩引到坑中，更是連維也納的皇宮都回不去了。

“至于無敵太陽教會所信奉的神明，既不是破曉，也不是黃昏，更不是在夜晚出現的月光，而是一位已逝的神明。”

話音剛落，克萊恩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用手臂牢牢的抓住了老威廉，絲毫不在乎曾經的師生情誼，直接將他一路拖到了臥室門口。

老威廉內心大驚，好歹他也是一位實打實的二階職業者，就算如今年紀大了氣血衰竭，也不應該被一個毛頭小子用手臂鉗的絲毫無法動彈啊。

克萊恩用左臂打開門，右臂將老威廉推出門外，臉上用一種厭惡的表情注視著老威廉。

“威廉，我看你是想進宗教裁判所了。看在你教我希臘語的份上，剛剛這些話我就當從來沒聽過，陛下那邊后天我也會守約贊成的，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