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家？”

喬晚晚看著面前的龐大建筑愣神了好一會。

“對啊。怎么了？”汪萬千在門口的空地上停好自行車，說道。

“我沒見過這么大的房子。”

這房子確實很大，因為是三棟樓緊貼著建在一起，說是全村最大的房子也不為過。

但也因此說不上什么美觀，和其他自建房相比更像是個龐大臃腫的畸形兒。好在裝修還是做好了，外面能看到的地方都貼上了磚瓦刷上了水泥，里面該刷的墻也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是門還是一扇不知道多少年份的木門，有不符合這種裝修風格的一種違和感。門上面還貼著因為歲月逐漸磨損的兩位門神，尉遲恭秦叔寶，眼神銳利，看起來確實能降妖除魔。仔細聽屋內還傳來了電視的聲音，想來應該是家里還有一位老長輩。

“拿著琴快上樓。”汪萬千努嘴示意愣神的喬晚晚走不遠處的另一扇木門。

推門進去就看到汪氏先祖的神位掛在正中央的墻上，還點了幾根香和蠟燭。想來這應該也是鄉下都有的東西。神位旁邊的那扇小門大概就是樓梯間了。

家里有這么大的房子，居然還種了幾千斤的西瓜？

不管不管，先上樓吧。

“爺爺。”

汪萬千推開里屋的一扇門，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有一位老人坐在搖椅上看著電視。不是什么老掉牙的電視機，放的卻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抗日電視劇。

老人家沒有搭理他，依舊目不轉睛的看電視。

自自己記事起，爺爺就很喜歡看這種抗日題材的電視劇。想來這種愛好已經持續了很多年。自己也沒有理由說什么，只好收拾一下桌子上吃剩的碗筷。

有些菜已經回鍋了很多遍，汪萬千像往常一樣把它們倒掉。

但總會有源源不斷的剩菜剩飯出現在冰箱。

因為老人家總會去吃點席什么的，打包剩菜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之后這些菜就會變成回鍋很多遍已經看不清原來樣子的菜，然后被他倒掉。

接著收到來自爺爺的一個白眼。

這就是一個循環。

節省慣了，也不至于這么節省吧。這都幾天了，這菜還能吃嗎？

可還是雷打不動，就像他看的抗日電視劇看了十幾年都不膩。

“爺爺。”他坐在離他不遠的木沙發上，陪著他一起看抗日電視劇。

“怎么了？”

“我想幫忙賣西瓜。”汪萬千直入主題。

雖然說他知道西瓜滯銷的原因，同行競爭太激烈，自家瓜品質其實也并非上等。但他還是想要試一試。

他想給那個無家可歸的女孩兒一點能看到的希望。

爺爺沒說話，轉頭開始摸索著什么。萬千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那個老舊的煙盒，利落的拿出一根給他點上。

雖然他討厭吸煙，但也沒有辦法。自己在這件事上阻止不了什么，畢竟面前是個十幾二十年的老煙槍了，戒煙大概會要了他的命。

“莽紀（乖孫的含義），你幫不上什么忙的。”爺爺吐出一口藍紫色的煙霧，說道。

爺爺沒上過學不會說普通話，所以只會用珩陽話和他交流。

“難道就放在地里讓它爛掉嗎？”

“讓我試一試吧，哪怕賤賣也好歹有個歸宿。您放心，不會讓你虧本的。”

客廳里煙霧繚繞著，祖孫二人都沉默著沒有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那支煙終于燃盡了。

萬千站起身來，推門離開。此刻那個電視劇里的八路軍營長嚷嚷道：

“二排長！你帶著二排死也要給我把那個日軍的炮臺突突咯！聽到沒有？”

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

喬晚晚小心翼翼沿著沒有護欄的樓梯上樓，發覺這個房子真是四通八達，到處都是門。不過很明顯的是有一些地方根本就沒有裝修，還是紅磚瓦的底。一直往前走是陽臺，很醒目的有一張木質的搖椅。她又掃視了一圈，只有左邊裝上了門窗，想必那就是他們兄妹倆住的地方了。

這扇門沒有鎖，打開燈映入眼前的就是兩個折疊沙發和一張茶幾，左邊墻上也掛著一個電視。不過看起來有些積灰，想必兄妹二人平常也不怎么看電視。從客廳看一共有三個房間，左邊兩間右邊一間。左邊兩間門都是關著的，只有右邊那間是開著的。

那就看看右邊那間吧。

這個房間……怎么說呢，很小，在這棟大房子里更像是那種偏僻的閣樓上堆雜物的小房間。可這個房間有一片差不多占了一半的區域做了個凸起用來當做床，然后剩下的地方就只剩一張椅子和一個連著書架的書桌了。不過空間利用的很好，墻上釘了幾個和書桌同樣顏色的木柜子用來裝衣服，想必做這些東西的是一個很專業的木工師傅。

“我的房間這么好看嗎？”汪萬千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走路能不能不要這么靜悄悄的啊？一點聲響都沒有！”

喬晚晚嚇了一跳，像圓頭耄耋一般看著汪萬千哈氣。

“看你看入迷了，就沒想打擾你。”

“那就要嚇死我咯？”

“對不起。”汪萬千誠懇道歉。

女孩走到書桌旁眺望上面的書架，第一層的書是包存還算完好的《紅樓夢》，《西游記》，《鏡花緣》之類名著。

“你真的看這些書嗎？”

“偶爾翻翻。”

那沒事了。

第二層就新奇的多了，全冊《十宗罪》，《余罪》，《龍族》，《三體》，清一色的網絡小說。嗯？怎么還有《偷偷藏不住》和《輕狂》？

你還看言情和耽美的嗎？！

“別誤會，那是我妹買的小說，只是她沒有書架而已。”

我以為呢。

“哥，我回來啦！你和嫂……”

兩個人疑惑的看著風風火火剛跑到門口大喘氣的汪一一，頓時她把剩下大半段話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還要掃地嗎？”察覺到氣氛不對的妹妹思考半天終于吐出了這句話，想必如何圓場已經燒掉了她大半的腦細胞。

“諾，那就是掃把。”汪萬千指了指門后。

“妹妹真勤勞哈。”喬晚晚也假模假樣微笑著說道。

好嘛，我就是那個壞氣氛的，影響你們兩個培養感情了。

汪一一的身影莫名讓人感覺有些悲哀。

“你要洗個澡不？”汪萬千重新看向她。

“一身汗味肯定要洗澡啊。”

“我習慣穿短袖了，有一些買來還沒穿過的襯衫，你要不要試一試？”男孩利落的甩掉鞋子踩上床在墻上的衣柜里翻出幾件還有包裝袋的襯衫。

“行。”

“我還有幾件和襯衫很搭的jk裙！”掃地的汪一一再次冒泡。

“好呢好呢，一一妹妹。”喬晚晚的笑容越發“慈眉善目”了。

一一感覺自己似乎要大難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