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筆記本被米黃色的覆層包裹著，側面還有一個簽字筆槽，制式相當考究。

在這個年代下，仍然會使用紙張介質記錄信息的人已經相當少，這也是李可格外在意這筆記本的原因。

“2074年12月19日，晴。我發現這研究所有些古怪，一到下午六點后就強制要求所有員工離開大樓，似乎是在畏懼我們發現什么事情。”

“2075年1月3日，多云轉雨。我現在有些明白當初為什么他們這么爽快地和我這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簽訂用人協議了，我得想個辦法盡快離開。”

“2075年3月18日，晴。終于輪到我了，這是我逃不掉的宿命。他們說只需要服用特定的藥物來暫時規避掉污染，然后找準時機引爆整合梭，就能將‘筑念壁虎’利用不滅性定律整合進來，且不會對我造成什么損傷。”

“筑念壁虎？這是她身上那壁虎刺青的名字嗎？整合梭又是什么玩意，難不成是鐵盒里那銀色梭子？”

李可猜測了下，然后繼續向下看去。

“2075年4月1日，晴。這‘筑念壁虎’的力量我大致摸清了，除了常規的提升精神力和體能，它還有額外的四種能力。”

這一段的文字相對比較多，詳細記錄了那名為“筑念壁虎”刺青的四種力量。

“第一，可以迷惑普通人和大部分不超過2級污染物的感官，讓他們進入一道幻覺構成的回廊，在特定的范圍內打轉，無法逃脫。”

“第二，可以讓1到2個生命體或1級污染物陷入某種無法自拔的執念中，嚴重時會導致其存在崩潰或被迫轉移污染。持續時長取決于對方的心智狀態是否穩定。”

“第三，可以讓被污染者擁有無視重力行走和跳躍的能力，例如墻壁、天花板等，但無法在沒有附著物的地方憑空飛行。”

“第四，可以切斷一部分不構成致命傷的身體組織，迷惑一個不超過2級污染物層次的生命短暫地將其當成施術者的本體。”

“很像壁虎的能力，但是多了一些對心靈方面的操控。”

“至于副作用，也很明顯。”

“包括:心態會逐漸變得冷血，同情心會消失；對蚊蟲產生無法抑制的食欲，需要定期食用昆蟲緩解；喜歡長時間停留在垂直墻面，如果無法克制這本能會逐漸蜥蜴化……”

隨著李可的閱讀，他也變得恍然。

之前他在亞空間里打轉的時候，應該就是中了“筑念壁虎”的第一種能力造成的幻覺。

“另外，之前我想把她的腿裝到我身上，是‘阿尼瑪’帶來的副作用么？”

搖了搖頭，李可繼續閱讀起來。

“2075年4月27日，陰。‘筑念壁虎’帶來的精神污染我快要壓制不住了，和我一樣情況的人還有很多，甚至包括那幾位高管。各地的分部都已經開始出現感染者失控和污染物泄露的事件。我們必須盡快找到貼合自身特性的2級污染物實現晉升，這一系列事情引發了官方的注意，因為它們違背了協議。”

“2075年6月5日，晴。這一天還是到來了，總部終于做出了那個決定。只有將污染擴散到人群中，才能讓“種子”加速突變的過程。我知道我們會下地獄的，但是只要現在能活下來，一切代價我都愿意付出。”

李可讀到這里，已經基本猜出了事情的輪廓。

有一個背景不明的大型研究機構不知道從何處取得了污染物的種子，并且進行樣本培育和人體實驗，以讓受試者取得污染物的力量。

但是這些人似乎受到了污染物的影響，必須通過取得合適的污染物來實現“晉升”，以此來延緩自己失控和變異的風險。

但是這似乎并不順利，各地的支部都開始出現了污染物泄露和受試者失控的情況，這也解釋了為何4月下旬開始各地開始出現了小規模的污染物，但好在官方力量及時干預，這才沒有讓事態惡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在一個多月以后，那個組織終于按耐不住，準備將全人類作為試驗品，來促成污染的進化和演化，以滿足組織成員晉升的需要。

李可呼了口氣，同時也因為憤怒微微顫抖起來。

他原本以為這污染是某種偶發事件，但現在看來，這里面的水比他想象得要深得多。

不僅有某個超大型的組織在秘密做著污染物的實驗，甚至官方的某些機構也在這里面有所涉足，二者似乎存在對抗，但似乎又不完全是如此。

但無論如何，那組織將全人類拉下水、趕盡殺絕的行為堪稱極惡，李可平靜的生活因此被破壞，他的同事朋友也因此喪命。

這憤怒讓他剛才好不容易壓制住的負面情緒又有了躁動的征兆，普羅米修斯很快發出了預警，這才將李可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將筆記翻到有記載的最后一頁，那里面貼著一張照片，正是先前那奇怪僧侶的特寫。

“2024年6月8日，多云。沒想到我這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2級妖異，我姑且稱它為‘朝圣者’。”

“這東西的理論側寫我只在研究筆記里看過，但沒想到它真的能演化出來。”

“它是“仆從”的上位形態，擁有無差別選擇信仰的特質，會因為遇到的第一個擁有信仰的實體的信仰而對應地轉變自身的信仰，并且開始狂熱的叩拜和朝圣，同時可能模擬出對應領域的神力權柄。”

“我已經想好了，可以通過催眠讓我產生對自身的信仰，然后再接近‘朝圣者’，用整合梭引爆和整合它，從而幫助我強化自我意識的錨，實現晉升。”

“為了防止它的信仰被篡改，我一路上在不停地殺掉所有它可能會撞見的幸存者、并連帶處理了可能造成干擾的其它妖異。它明天應該就能進入我預設的“幻覺回廊”中了。那是一處折疊的亞空間，足夠隱蔽且沒有活人，我可以安靜地進行整合，且不被打擾。”

“一旦成功，我竇敏可能會成為臨興市第一位2級感染者，想想就興奮。”

李可總算是明白了這名為竇敏的女人為何會如此憎恨自己。

在她計劃將要成功的當口，自己卻誤入了那幻覺回廊，并且修改了那“朝圣者”的信仰，使得開始信仰月光女神。

這讓竇敏徹底失去了晉升的可能，并且很可能因為失控而變異甚至死掉。

所以她才采用了攻擊李可刺青的方式，希望用觸發變異的方式報復李可。

但誰知那些涌出的負面精神力卻被轉化為了黑化的圣言火焰釋放出來，不僅吞噬了自己，還最終讓李可從失控的邊緣將自己挽救了回來。

“我是什么時候開始信仰‘月光女神’的？”

李可注意到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普約爾確實信仰著月光女神，但是他一直不敢承認的是，這信仰其實已經在他父親死后受到了不小的動搖。

再加上李可完全是藍星的人，也是個無神論者，雖然他會在另一個世界假扮自身是女神的信徒，但實際上卻不相信哪怕一點點。

他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他在不斷使用《月光圣典》的圣言釋放魔法時，被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