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守道為永樂年始置,多為各布政司左右參政、參議出任,主要負責各轄區內的錢糧行政管理……”書房內趙知銓解釋道。
謝恒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咱們這屬于哪一道?主官又是誰?”
趙知銓說道:“湖廣分為十數道,咱們這屬于上荊南道,至于主官是誰老夫也不太清楚。”
“除了這分守道還有些別的什么官嗎?”謝恒繼續問道。
他發現自己對明末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光是官職方面都是一知半解。
“除了分守道還有分訓道,不過這么多年下來這兩個已經基本是一個東西了。”
“那兵備道又是什么?”
趙知銓想了一會以后說道:“那個是為防邊患所置,常見于邊疆,咱們這沒有這個,離咱們最近的是駐在辰州的辰沅兵備道。”
謝恒笑道:“這地方不大,弄出來的官倒不少。”
趙知銓淡淡道:“朝廷想要把賦稅收上去,可不得多弄些官出來。”
謝恒笑著搖了搖頭,賦稅多沒多說不好,吃拿卡要的多了一個確是事實。
若不是這些人趴在百姓身上吸血,這天下造反的人也不會有那么多。
“行了,您先忙著,這事我先考慮考慮,咱們回頭再說。”謝恒起身道。
“你自己考慮好拿主意便是。”趙知銓毫不在意的說道。
“好,”謝恒點點頭說道:“對了,回頭幫我約一下楊鶩,看能不能從他那先弄些糧食過來撐著。”
現在暫時動不了回民軍,只能先想辦法走私一些進來了,總得保證大頭兵的口糧,要是他們吃不上飯了,那可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謝恒可不想哪天讓人把腦袋拿去換富貴。
……
府城,知府衙署。
“你是說,我給你的糧食半個月就吃完了?”
知府林秉義臉色鐵青的看著面前的易學遠。
“是的,大人,軍隊消耗大您也是知道的,何況這是兩軍對壘,消耗的要比平時更多一些。”易學遠淡然回道。
“就算是這樣,”林秉義咬牙切齒道:“一千石糧食,就算沒日沒夜的吃也得吃上兩個月,你半個月就吃完了,易學遠,你真把我當傻子了不成!”
易學遠面不改色道:“衛所人數眾多,消耗大實屬正常,我并未欺瞞府尊,府尊也不必動怒,不愿意給糧食,大不了我退兵便是了。”
林秉義臉色不斷變化,半晌后無奈道:“退兵就算了,你要多少糧,我想辦法籌集便是。”
他現在還得靠著易學遠趕緊平事,要是這個節骨眼退兵了,他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易學遠拱了拱手:“如此便好,下官代各位將士謝過府尊了,這次咱們要一千五百石糧食,還望府尊速速籌集發往前線。”
“一千五百石!”林秉義大怒道:“這么多糧食,你怎么不去搶!”
“府尊不必動怒,我向您保證這一千五百石糧食,這次絕對能吃上一個月。”易學遠保證道。
“不行,”林秉義拒絕道:“你就是把我賣了也弄不來這么多糧食,最多給你八百石,而且只能分批交付。”
他雖然想平事,但不代表愿意做冤大頭,更何況這事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過沒想到易學遠倒是答應的很痛快:“可以,八百石就八百石。”
“你說什么?”林秉義有些疑惑的看著易學遠。
按他對易學遠的認知不應該答應的這么爽快才是,這其中恐怕大有貓膩。
“我說,八百石沒問題,分期押送也沒問題,”易學遠攤了攤手:“不過,多久能平賊我就說不好了,可能一個月,也有可能半年,只要府尊等的起,就算只給三百石我都沒意見。”
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你可以不給我糧草,但是我也可以不出兵,看誰耗得起,他是世襲的指揮,就算上面知道了左右不過一個失職的罪名,最多罰俸半年,不過那俸祿已經欠了好幾年,罰多少都無所謂。
但林秉業可就不一樣了,他是流官,這事要是捅上去了,升遷就別想了,說不好還得背口大黑鍋,這輩子的仕途也就到頭了,孰輕孰重想來也是分的清的。
正如易學遠所想,林秉業這會確實被架住了,要是給他那么多糧吧,大族那邊不好交代,可要是不給,自己的仕途可就完了。
林秉義猶豫半晌后開口道:“好,一千五百石就一千五百石,我給,但是你這次必須撐上兩個月,還有立即發兵清剿叛軍,若是還敷衍了事,咱們就一起死!”
他最終還是屈服了,相比得罪地方豪族,還是自己的烏紗帽更重要。
易學遠笑道:“府尊說笑了,下官那敢敷衍,實在是賊人難纏,一時之間無法剿滅,不過府尊放心只要糧草到位,兒郎們定會效死拼殺。”
他自動忽略了林秉業的威脅,只要能拿到糧草,隨便他怎么都行。
至于效死拼殺,那就是扯淡了,一群農民組成的軍隊,連刀都沒怎么拿過,還指望他們去平賊,實在是過于天真了。
更別說易大爺常年喝兵血,自己天天好吃好喝的待著,底下的兵卻是常年吃糠野菜,他們沒把易大爺綁了去投叛軍已經是燒高香了。
就這鳥樣子,還想讓他們去打仗,走到一半估計就得嘩變。
林秉業擺了擺手:“這個我不管,你拿了糧食趕快平賊便是,在晚這是我也壓不住了。”
易學遠拱了拱手:“沒問題,下官這就回去準備。”
得饒人處且饒人,好處都拿了,在留在這就是自討沒趣了。
林秉義坐在堂上死死盯著易學遠的背影,若不是高諺把他費心培養的衙役全給送了,他也不至于到現在這個地步。
不過事到如今說再多也沒有用了,更何況當初是他授意高諺帶人去的,這會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來人!”林秉義直起身子叫過下人。
“小人在,老爺有何吩咐?”
“你去通知各家到府衙來,就說我有事要和他們商議。”
“另外,去榮王府把劉大人請來。”
“是!”
林秉義交代完后臉色陰沉的望著門外,再怎么講易學遠都不太可靠,把身家性命交給這種人與賭博無異,想要破局還得自己想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