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塘坪。
趴在岸邊的高諺悠悠醒轉(zhuǎn)過來,恢復(fù)了一些力氣后,他用力將身體扭轉(zhuǎn)過來,好讓自己躺在河灘上。
抬起疼痛無比的雙臂擦去雙眼上早已干涸的泥沙,隨后慢慢睜開雙眼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昨天他為了死里求生,冒險跳入沅江,卻沒想到運氣極差,剛跳下去便一根浮木撞上,隨后便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已在這個河灘上了。
不過好在還算命大,雖然腿斷了但好歹撿回一條命來。
高諺強行撐起上半身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雖然撿回了小命,但他不知道被沖到什么地方,若是不快點回到府城,這條小命恐怕還是得交代在這里。
不過這附近荒涼無比,看著挺像沅江上的某個無人荒洲,但要是沒人在的話,他恐怕連今天熬不過。
想到這高諺咬牙拖著失去知覺的雙腿向前爬去,不管這里有人沒人,反正不能再呆在河灘上,一旦河道漲水,他再被沖下去可就徹底完了。
……
相比高諺的凄涼,謝恒就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了,這次起事雖然有些倉促,但卻異常順利,損失也基本為零。
除了楊嗣業(yè)那里傷了幾人和下山的時候過于著急傷了幾個人外,其余基本都毫發(fā)無損。
說起來還得感謝高諺,若不是他發(fā)失心瘋帶著人和姚知遠的鄉(xiāng)勇互砍他也不會這么順利。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說起來這次楊嗣業(yè)倒是給了他不小的驚喜,當初派他過來時,謝恒可沒想過憑他這幾個人就能擋住姚知遠這么久。
雖說是趙知銓的計謀使然,換個人來卻未必能有楊嗣業(yè)執(zhí)行的這么好。
謝恒感覺自己倒是真的撿到寶了,這小子要是培養(yǎng)到位了,日后說不定能成一代名將。
不過前提是不能提前夭折,不然再怎么培養(yǎng)也是扯淡。
這貨這次雖然擊退姚知遠,但代價卻是身受十多創(chuàng),這會還躺在床上養(yǎng)傷了。
謝恒走到楊嗣業(yè)門口先敲了下門,隨后推門而入。
“唉,恒哥啊,你怎么來了。”見到謝恒進門,楊嗣業(yè)有些激動的想要起身。
謝恒走到楊嗣業(y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先好好養(yǎng)傷,有什么事等傷好了再說。”
楊嗣業(yè)半躺著說道:“我沒事,要不是姐姐在這,我早就出去了。”
一旁的楊如雪聞言翻了個白眼:“身上讓人戳了十幾個口子,還沒事呢,要不是趙先生醫(yī)術(shù)高超,這會咱爹都在給你準備后事了。”
“一點小傷而已,哪有那么嚴重。”楊嗣業(yè)小聲嘟囔著。
“哈哈哈,行了你就別氣你姐姐了,”謝恒看了著惱怒的楊如雪笑道:“聽你姐姐的話,把傷養(yǎng)好再出去,等你好了我還有事交給你呢。”
“好吧,那我先休息幾天再出來幫你。”楊嗣業(yè)見狀也只好先放下了出去念頭,先繼續(xù)在這躺著。
楊如雪則是有些幽怨的看著謝恒,看的謝恒心里有些發(fā)毛。
‘這娘們搞什么鬼,這么看著我,搞得我像是負心漢似的’謝恒心里一邊嘀咕,一邊快步出門而去。
自從上次和楊如雪喝了那次酒以后,他就感覺這女人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不對勁又有些說不上來。
“唉,女人真是麻煩。”謝恒搖了搖頭,去后院尋趙知銓去了,這事才做完第一步,后面的事還多著呢。
謝恒在后院找了半天才在一個偏房內(nèi)找到正在奮筆疾書的趙知銓。
“您怎么在這貓著,可是讓我一番好找啊。”謝恒走進房內(nèi)笑道。
趙知銓放下毛筆淡淡道:“樓上讓給了陳琦玲那丫頭,老夫不就只能來這里了。”
“那倒是,我代陳小姐多謝先生了。”謝恒點點頭拱手作揖道。
趙知銓擺擺手:“行了,你就別做怪了,說說你從姚知遠那弄了些什么東西回來。”
說到這個謝恒便有些得意起來,雖說先前在衛(wèi)所軍駐地毛都沒回來,但這次在姚知遠那可以說是賺的盆滿缽滿。
光現(xiàn)銀就弄出來三萬五千兩,更別說還有不少布匹等物資,更恐怖的是姚知遠的糧食儲備,這貨攏共就三千畝地,倉房中卻有一千五百石海量糧食,換算成斤便是十八萬斤(按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計算。),有些存儲的久甚至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
再加上姚知遠的別院和那兩千畝地,這次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謝恒甚至對這種的無本的買賣有點上癮,來錢實在太他媽快了,干一票所獲得收益,漁幫干上一百年都未必能有這么多。
“這姚知遠倒是深藏不露,不聲不響的在這攢下了偌大的家業(yè)。”趙知銓聽完也有些吃驚,這個數(shù)目在鄒溪鋪實在太過龐大了。
但這數(shù)目背后,卻是無數(shù)失地農(nóng)民的心酸,姚知遠若不是猛吸他們的血哪能積累下這么多的家業(yè)。
趙知銓問道:“你準備下一步怎么辦。”
“都和官府撕破臉了,還能怎么辦,”謝恒拽出一把椅子坐下:“當然是和官府硬剛到底了。”
“那你準備怎么做呢?”趙知銓繼續(xù)問道。
“分田,釋奴,降稅,擴軍。”謝恒言簡意賅的說道。
現(xiàn)在地盤尚小,把這些做好就行了。
“不錯,”趙知銓點點頭:“但是你漏了一個東西。”
“漏掉了什么?”謝恒滿臉疑惑的問道。
趙知銓起身道:“你把所有都考慮到了,卻唯獨沒考慮本地的劉家。”
謝恒插嘴道:“考慮他們干嘛,咱們和他又不是一路人。”
從他起義的那刻起,他就天然的代表了底層民眾,這會去考慮地主豪強,不是背叛階級嗎。
趙知銓擺擺手道:“先不說是不是一路人,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謝恒點點頭:“您說。”
趙知銓盯著謝恒的雙眼問道:“你是志在湖廣,還是江南,抑或者,整個天下!”
這個倒是把謝恒一下問住了,沉默半晌后開口說道:“湖廣如何,江南如何,天下又如何。”
“志在湖廣,大可不必理會這些豪族,一路殺過去就行了,到時天下大定,自可投之,可不失富貴也。”
“志在江南,那就得和這這些豪族虛情假意一番,但也不用拉攏,保持穩(wěn)定即可,待異日中原一統(tǒng),可獻土而降,不失王侯之位。”
“志在天下,那就得大力拉攏這些豪族,你今日善待了劉氏,異日攻伐他處,可省下許多力氣,也可少些生靈涂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