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二樓
謝恒思考片刻開口道:“先生如此自信,想必先前與楊鶩有所計較過了。”
趙知銓擺擺手,拒絕了謝恒的套話:
“這個以后再說,你下山有兩日了,眼下事必,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派人告知。”
見趙知銓下了逐客令,謝恒也只好不情愿的下樓。
剛到大堂,一旁等候多時的陳琦玲便沖了上來。
陳琦玲低著頭:“那個,你要我給我爹寫信的,還要寫嗎?”
謝恒擺手道:“不用了,我已經(jīng)解決了,你爹短時間內(nèi)不會找過來了。”
陳琦玲點點頭:“哦哦,那你又要回去了嗎。
本來她還想著給自己爹寫信來著,沒想到謝恒倒是先解決了,不過也好讓她省了事。
謝恒回道:“是的,應(yīng)該晚上就走。”
他揉了揉額頭,最近幾天基本都是連軸在轉(zhuǎn),饒是身體強健也有些吃不消。
“這樣啊,那好吧。”陳琦玲有些失望,她還以為這次謝恒回來能多待幾天呢,沒想到這就要回去了。
謝恒上前揉了揉陳琦玲的小腦袋:“你就在這好好呆著,等有空了我會來看你的。”
陳琦玲也不阻止,像只柔順的貓兒一般讓他撫摸,反正兩人之間的男女大防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
“那你要說話算話。”陳琦玲小聲說道。
謝恒收回手掌:“放心,我什么時候食言過。”
說完便出門而去,他要帶些東西回山寨去,畢竟出來這么久,還是不能空手回去的。
鄒溪鋪的街市比較簡陋,大多都是在路邊擺攤,品類也不多,基本都是一些日用品。
謝恒挑了一些山寨能用上的東西,叫人打了包送到客棧,到時候再派人運到山上去。
謝恒逛著逛著看到路邊一個賣飾品的攤子。
心下思索了一會便移步前去,和陳琦玲認識這么久,收了人家不少東西,總得要回點禮才是。
謝恒挑了幾件小首飾讓她包了,準備回去送給陳琦玲。
東西不貴,總共才五兩銀子,店家倒是說的天花亂墜。
謝恒自然不會當真,五兩銀子的貨色,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過在鄒溪鋪也很難買到什么貴的物事,有這些東西已經(jīng)很不易了。
謝恒付了錢,帶著東西往回走去。
天色不早了,他得趕緊弄完回去了。
謝恒回到客棧,走到陳琦玲房門口輕輕叩門。
房門一如既往的沒有動靜,謝恒耐心等待半天陳琦玲才姍姍來遲的過來開門。
“你不是回去了嗎,怎么又過來了?”陳琦玲滿臉疑惑。
“只是說今天回去,又沒說馬上走。”謝恒也懶得問陳琦玲干什么去了,自顧自地走進屋內(nèi)走下。
“哦,”陳琦玲關(guān)上房門坐到謝恒對面問道:“那你過來找我干嘛?是要我給我爹寫信嗎?”
“不是,”謝恒搖搖頭,從身上掏出買的首飾遞給陳琦玲:
“剛剛采買的時候,看到了這個就給你買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都買了一個。”
說起來謝恒倒是有些慚愧,說是要娶陳琦玲,卻連對方喜歡什么都弄不清楚,但現(xiàn)在為止兩人之間的感情也還是奇奇怪怪的。
陳琦玲接過首飾,打開看了看,隨后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謝恒見狀問道:“怎么了,是不喜歡嗎,不喜歡的話我去找那店家換去。”
陳琦玲急忙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喜歡的。”
“那你怎么,”謝恒十分疑惑,喜歡怎么看都沒看幾下就收了起來。
陳琦玲低聲道:“你第一次送我東西,怎么樣我都會喜歡的。”
她這么一說謝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認識快三個月了,居然才給人家第一次送禮。
謝恒抬頭說道:“鄒溪鋪沒什么好物事,以后去了別處再給你買更好的。”
“好,”陳琦玲紅著臉點了點頭。
兩人沉默片刻后,謝恒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你,喜歡我嗎?”
他知道陳琦玲對他有興趣,但畢竟沒有直說,他也有些吃不準。
“喜……歡,你對我這么好,我自然是喜歡的,你問這個干嘛?”陳琦玲低聲說道。
“我說的不是普通的那種喜歡,是男女之間的……”謝恒有些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反正就不是普通的那種。”
陳琦玲抬頭疑惑道:“這個還分幾種嗎,我娘好像沒有教過我這個。”
謝恒捂臉,‘好吧忘了人家是古代的大小姐了,家里沒成親之前壓根就不會教這些,不對好像成親后也不會教的。’
“就是和對別人不一樣的喜歡,比如你對我和李毅的喜歡肯定是不樣的。”謝恒解釋道。
陳琦玲想了一會說道:“那確實是不一樣的,我沒有想過要嫁給李毅。”
“那你為什么會想著嫁給我呢?“謝恒繼續(xù)問道。
這也是他最想問的問題,先前問嫁只不過迫于形勢,而且并沒有問清楚,這會他想問清楚一些,以免又鬧了烏龍。
這也是他前世現(xiàn)代思維帶來的影響,總感覺自己好像在逼迫別人。
另外自己內(nèi)心也有一種配不上陳琦玲的感覺,畢竟人家人家出身大族,又是巡撫之女,而自己只是個臭打魚的,若放在平時,連看她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這個問題對于陳琦玲來說也很難弄明白,她思考了一會以后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些,我是巡撫的女兒,我的一切從出生那刻就安排好了,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也決定不了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我會在家長到十六歲,然后去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最后平淡的過完這一生。”
陳琦玲看向謝恒有些凄涼的說道:“可是在我十六歲那年,一切都不一樣了,我爹為了仕途,要把我送給榮王,不管我怎么反對都沒有用,所有人都來勸我,讓我去給榮王做小,他們都說要為了我爹和家族著想,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替我想過。”
謝恒沉默的拿起桌上的方巾,輕輕擦去陳琦玲眼角的淚水,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封建禮教社會實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饒是陳琦玲這種貴女也絲毫不能決定自己的未來。
他突然想好好改變一下這個世界,不管能做到什么樣,起碼不要讓他繼續(xù)這么吃人。
陳琦玲擦完眼淚后繼續(xù)說道:“我就這樣被我爹扔上了榮王府的馬車,然后再也沒有管過我,說是給榮王做側(cè)妃,實際上就是做妾,實話告訴你,我爹怕我自盡,損了他的面子,讓人一路把我綁過來的,不過他沒有想到,他手下那幫人那么不頂用,姚昌出來一嚇便都跑了。”
“不過倒是讓我解脫了,我當時想若是就這么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在受那些屈辱,可是沒想到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姚昌抓我去居然是讓我做壓寨夫人。”
謝恒急忙解釋道:“我先說好,那是他自己的主意,可不是我讓他去做的。”
陳琦玲笑道:“我沒有怪他,要不是他,這會說不好早已身死,更不會遇上你了,不過當時我看到他那樣子差點當場就自盡了,嫁給他還不如給榮王做小呢。”
謝恒跟著笑了笑:“那你怎么后來看上我呢?我長得可也不算太好。”
他對自己還是有明確認知的,這具身體容貌雖說過得去,但還不至于讓女人一見鐘情。
“我也不知道,”陳琦玲有些迷茫的說道:“就感覺你和別人有些不一樣。”
謝恒問道:“怎么不一樣呢,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嗎?”
“不是這個啦,”陳琦玲沒好氣道:“我說的不是長相,是你對我的態(tài)度,以前我在辰州的時候也見過許多大族子弟,優(yōu)秀的也有不少,但他們大多只喜歡我這張臉,和我爹的權(quán)勢,想娶我也只是看中了我能給他們帶去的利益,至于我這個人本身只是個添頭罷了,有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陳琦玲看著謝恒正色道:“在他們眼里我只是貨物,因為我爹而擁有很高的價值,如果沒有我爹就什么都不是,但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從來沒有把我當貨物來看,在你這里我能得到從來沒有過的尊重。”
“只是憑這些,恐怕還是不夠的吧”謝恒突然感覺到這會的陳琦玲和往日有很大不同,看來平時的不諳世事都是這丫頭裝出來的,不過想想也是大家族出來的女人哪有蠢貨。
“那當然了,”陳琦玲驕傲的說道:“就憑這些肯定是不能得到本姑娘的心的。”
“那是什么了”謝恒笑瞇瞇的問道。
陳琦玲想了想說道:“怎么說呢,和你相處了這么久,你給我一種和別不一樣的感覺,以前在辰州所以人都會捧著我,雖然表面對我很尊敬但實際上對我是很疏離的,但是你不一樣,我和你是平等相交,你不會因為我是巡撫的女兒去疏離我,也不會刻意的去討好我,你對我的好只是單純對我好,無關(guān)其他,不像那些人,明明是為了我爹的權(quán)勢,還非得說的那么冠冕堂皇。”
“還有上次我闖了那么大的禍,差點害你命都丟了,你也沒有怪我,當時我就覺得吧,這世上可能有很多好的男人,但是能對我好的只有你一個。”
謝恒算是明白了,這丫頭典型的就是缺愛,類似后世的精神小妹,長期缺少來自家庭的愛,所以被黃毛一鉤就走了,只是沒想到自己倒是也做了一回黃毛。
“還有呢?”謝恒繼續(xù)刨根問底。
“還能有什么,喜歡一個人而已,那有那么復雜,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那么多原因。”陳琦玲無語道。
“那倒也是。”謝恒喃喃自語道。
陳琦玲湊到謝恒身前摸著他的臉:“恒哥,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是我這十幾年來最開心的時候,在你這里我不是什么巡撫之女,我只是我自己。”
說完就抱著謝恒的頭吻了上去。
謝恒雙眼大睜,不可思議的看著陳琦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