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惠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女孩徹底失去興致了。
因為神代樂連違心地夸她一句可愛都做不到，她現在只想把神代樂整個人丟進垃圾桶里送走，最好可以碾得連渣子都不剩。
她將手里最后一個咖啡杯擦完，吩咐神代樂去給剛進店的客人點單，自己一個人鉆進后廚的小房間休息去了。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有個穿一身純白的女孩子從店門外走進來，帶著口罩，速度飛快。
店門打開時懸掛的風鈴叮叮作響，這個時候神代樂正好在前臺閑了下來。
他抬頭望向姬田莉拉，對方穿的是純白色的外套純白色的直筒褲純白色的NIKE板鞋，襪子也是純白色，唯獨一頭秀發在陽光下微微泛著溶金的色彩。
姬田莉拉左右張望一眼，沒看到有人對她示意。
她掏出手機估計打算現場聯系，可她不知道的是ins里的ayase其實就站在前方五米遠的位置默默看著她。
神代樂放下手里的工作，把帽子也摘掉了，他繞過吧臺走向姬田莉拉，這個時候對方還沒抬頭注意他。
他站在少女身前突然說，嘿，不用聯系了，我就是那個ayase。
“a，ayase？”聽見聲音后姬田莉拉睜大眼睛，“你，你不是前天電車里的那個帥哥。。？！”
“哈哈哈……倒也沒那么帥，”神代樂故作謙虛說，“沒想到是你，看來我們還挺有緣分的，ikura。”
“別，別這樣叫我。”姬田莉拉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是藝名，我的本名是……”
“要不要坐下說？”
“哦，哦，好。”
“不過先等我一會兒。”神代樂說。
“怎么了？”
姬田莉拉望著他，神代樂扭頭朝店里的后廚走去。
這個時候姬田莉拉才發現面前的少年身上穿的是制服，白色內襯西裝馬甲，胸前掛了一個HIME咖啡店的工作牌。
“還是店，店員？。。”她喃喃。
回到后廚的神代樂把閉眼假寐的店長喊醒，他說ikura來了，麻煩你回去堅守崗位，辛苦您了，非常感謝。
店長把遮臉的報紙一丟，沒睡醒一樣地重復道，“ikura醬？”
“就是那個女生。”
“已經來了啊？”
“對啊。”
“嘖嘖。”她很不屑似的走出去，“我倒要看看那家伙長啥樣，居然敢在我面前說別的女孩子可愛，而且還不夸我。”
“你爭強好勝是不是用錯地方了，店長……”神代樂無奈地說。
朝倉惠揭開幕簾，一道強烈的白光快要刺瞎她的眼睛。
不是陽光也不是日光燈，便裝打扮的姬田莉拉像是神圣的天使降臨在這個十幾疊大的咖啡館里。
“……”
“怎么樣？”
“非常可愛。”店長傻傻地張口。
神代樂過去和姬田莉拉匯合，兩人說了句什么，然后找了個靠近櫥窗的位置坐下。
“你是這家店的服務員？”坐下后姬田莉拉問他。
神代樂覺得這沒什么好隱瞞的，捏著自己的工作牌回答說，“對，不過前不久才入職，而且是兼職，我本名是神代樂。”
“神…代…樂…，”姬田莉拉一字一頓念出來，然后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ikura，本名是姬田莉拉，現在是大學生。”
神代樂猶豫了一下沒有和她握手，只是點點頭，“你要喝點什么么。”
“不不，還是我請客吧，你要喝什么？”
“你都答應和我出來見面了，我請客是應該的，別推辭了。”神代樂說，“況且我還在這兼職。”
“要是早知道你在這里工作，我就約你去去隔壁的OUJI咖啡店了。”
“哈？”
“總之說好了我請客的，食言多敗人品啊，說吧，你要喝什么？”
“這樣的話我就點一杯最普通的咖啡。”
“那我跟你一樣。”
“好的，兩杯咖啡，牛奶和砂糖要不要？”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店長拿著本子和筆站在旁邊，目光掃視兩人。
“都要。”姬田莉拉說。
“你怎么過來了……”神代樂看她。
朝倉惠聲音壓低，“干嘛，我作為店長不能過來看看？誰讓我的店員小哥跑去和女孩子約會摸魚去了，沒辦法，點單這個任務只能由我一店之長親自負責咯。”
“辛苦了，然后快點走啦。”
“對店長前輩說話一點都不客氣啊，后輩君。”朝倉惠把剛剛寫好的紙撕下來擰成一團，咬牙切齒。
“對不起！”神代樂光速道歉。
姬田莉拉抬頭看向朝倉惠，“你是店長？”
“對啊，我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店長。”朝倉惠時不時斜視神代樂。
“好獨特的自我介紹……”姬田莉拉說。
“如果有別的要求盡管吩咐，ikura，那我先去給你們做咖啡啦。”朝倉惠滿臉笑容。
“謝，謝謝你…！”姬田莉拉點頭。
他們目送店長走開，然后姬田莉拉用幽怨的眼神和語氣對神代樂說，“為什么你把我是ikura這件事跟店長也說了啊？”
“這是不能說的嗎？”神代樂一愣。
“也不是不能……”姬田莉拉說，“不過藝名什么的說出來……我又不是什么已經出道的正經歌手。”
“這有什么嘛。”
“也是啦。”
店長把兩人的咖啡送上來，牛奶加在里面，砂糖放在旁邊，“有什么要求盡管吩咐啊，ikura！”
“嗯，好，好嘞！”姬田莉拉連忙道。
朝倉惠目前的表現熱情得有點詭異，姬田莉拉甚至懷疑是不是神代樂對她做了什么，聽說心靈受了重創的家伙都這樣。
不過神代樂很清楚店長就是這樣的人，他對送咖啡過來的店長說辛苦了，謝謝，然后和姬田莉拉說起正事。
“姬田，我。。”
“姬田？”
“啊？”
“沒什么，”姬田莉拉生無可戀，“只不過感覺像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神代樂心想我們可不就是不認識嗎，除了前天晚上在電車里見了一面，而且還是偶遇，剩下就是網絡上聊過幾句天，這和陌生人應該沒什么區別吧。
“那我叫你莉拉？”
“……”姬田莉拉想了想說，“對不起，還是感覺怪怪的，你還是叫我ikura吧。”
“哦。那你可以叫我Ayase，叫我神代或者叫我樂也行，反正你看著來。”
“好的Ayase！”
神代樂開始和她說音樂上合作的事。
“我看了你彈唱的那些視頻，你的聲音我很喜歡，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著合作幾首歌。”
“我記得你說你會彈鋼琴，對嗎？”
“對，如果有譜的話大部分都能彈，復雜點的可能要練習一段時間。”
“我發的那首愛繆的歌你聽了沒有？”
“《不聽搖滾的你》？”
“對，你聽了啊。”
“肯定聽了啊，而且我覺得你唱的不輸愛繆小姐。”
“你夸過頭了，我一個翻唱的怎么能比得上愛繆小姐的原唱呢？”姬田莉拉說，“如果讓你彈這首歌的話，你可以彈嗎？”
“現在應該不行。”神代樂說，“不過我可以學。”
“要多久？”
“我也把握不準……”神代樂想了想道，“至少要一周吧，如果要練得很流暢的話。”
“一周？好快啊！”
“這個速度很快嗎？…”
其實鋼琴很難練？神代樂也不太清楚什么水平的人應該要練幾天。
早知道一周的速度很快的話，他就說一個月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懶得改口，面朝姬田莉拉等她接著提問。
“要不你接下來一周去練習一下這首歌？等你練會了，到時候你彈鋼琴，我坐你旁邊用吉他彈唱，然后我們錄一段視頻一起發到網上。”
“可以是可以……”
“怎么了，你不愿意嗎？”
“也不是，不過一周太久了，我們可以先試試別的歌。”
“可以啊，我很多歌都會唱，愛繆小姐的《她曾活過啊》，愛繆小姐的《知曉天空之藍的人啊》，愛繆小姐的《因為戀愛了》，愛繆小姐的……”
“可是愛繆小姐的歌我都不會彈。。”
“什么，你要氣死我了。”
“我又不是神，啥都會。”
“《全力少年》你會嗎？”
“不會。”
“《Pretender》呢？”
“不會。”
“《咬住秒針》總會了吧？”
“不會。”
姬田莉拉閉嘴不說了，鼓著河豚一樣的腮幫子瞇眼注視這個啥也不會的男人。
她覺得喜歡愛繆小姐的歌是玩音樂的人最基本的素養，眼前這個家伙竟然對愛繆小姐一竅不通，簡直豈有此理。
神代樂無辜地坐在對面和她對視。
他彈鋼琴的技能還是前兩天通過系統作弊得到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每首歌信手拈來的程度呢。
如果沒有那個鋼琴大師初級，他現在連鋼琴有幾個鍵都不清楚。
兩人久久地對視，最后姬田莉拉還是吐出口氣別開臉了。
這口氣讓她一下子疲憊不少，好像半小時前的那趟電車都白坐了，沒想到約她出來見面的音樂合伙人竟然是個廢物，真叫人受不了。
神代樂忽略她一臉失落的樣子，輕聲問她，“我會彈《沒什么大不了》，這個你可以唱嗎。”
“你會這首？”
“我現在就可以彈。”
“天哪，終于有我們同時會的一首歌了，Ayase桑。”姬田莉拉幾乎要留下喜悅的淚水。
神代樂撓撓頭干笑兩聲，指了下旁邊的鋼琴對姬田莉拉說，“這里就有鋼琴，要不我們現在就試試？”
“這鋼琴能用嗎？”
“我特地讓店長擺出來的。”
“怎么感覺你才是店長一樣？”姬田莉拉笑道，“等等啊，等我再喝兩口咖啡，然后我們立馬開干！”
“沒問題。”
他們多搬了一條凳子放在鋼琴旁邊，以便姬田莉拉可以坐在那里。
神代樂熟練地打開鋼琴蓋板，然后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緩緩坐下。
這是他第二次在店里演奏鋼琴曲，也是他第一次和ikura合作。
店里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聚集過來，連前臺假裝忙碌的店長也不例外。
朝倉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關注著兩人的狀況，那個一度對神代樂露出失望臉的叫做ikura的可愛女孩子，現在正一臉期待地呆在他旁邊掛著笑臉。
神代樂沒和朝倉惠說兩人見面是干嘛的，朝倉惠本來都以為他今天的約會要失敗了，結果現在看起來又不像了。
她默默望著兩人，就像店里其他好奇的客人一樣。
神代樂把手放在鍵盤上，姬田莉拉則閉眼氣沉丹田，寧靜的午后里演奏悄然開始了。
“掠過兩人之間的風。”
“捎來不知來處的寂寞。”
“哭泣過后眺望的天空。”
“讓人覺得格外通透。”
……
后來琴聲到了高潮，ikura流暢地轉換到高音。
“我們是時間旅行者，追逐時光的攀巖者。”
“厭倦了與時間的躲貓貓。”
“喜極而泣亦或是含淚歡笑。”
“都是因為你聽從了內心的聲音。”
直到歌曲結束了。
歌曲結束的時候每個人都沉默著，好像有一陣夏日的風穿透玻璃吹進這個閑暇的咖啡屋里，又像是站在沙灘上眺望地平線上的白色浪花。
如果把神代樂彈的那首曲子看成是璀璨星空下的廣闊草原，那么姬田莉拉那天籟般溫柔親切的嗓音就像是點綴在草原最中心的一朵藍色玫瑰。
歌曲停下的時候神代樂也停下了，旁邊姬田莉拉淺淺地呼吸之后，一個驚喜的表情逐漸浮現在臉上。
“你很厲害嘛，Ayase！”她忍不住站起來說。
神代樂整理立領制服，制服下的白色領襯一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周圍的人歡呼起來，有人在吹口哨。
店里不全是女生，就算咖啡店的名字叫HIME也照樣有一些男性顧客會來。
每個人高舉雙手為演唱的兩人鼓掌，ikura有模有樣地對著大家鞠躬，她開心地說謝謝，非常感謝！
朝倉惠還站在一開始站的地方，即使神代樂沒告訴她她也基本上看出來了，這個名叫ikura的女孩子是有所準備才過來的。
她唱的很好聽，神代樂在彈鋼琴配合她。
朝倉惠把舉起的手機放下，手機里是剛剛拍攝的兩人的視頻，雖然視頻足足有四分多鐘，但從鋼琴聲響起的那一刻絕對連一點雜音都沒有。
“那這樣算合格了嗎？”神代樂對姬田莉拉說，“有沒有和你一起合作的機會？ikura。”
姬田莉拉連忙說，“有，有，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我也想和你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