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達港，天空烏云如蓋。
“回來了。”
丹斯站在哥斯達港低矮城墻的城門上，遠遠望見哈爾的身影。
在估摸著和材料收集薄里記載的時間差不多后，他這段時間每天一大早就到城門口等著，這才第二天就給他等到了。
至于那天說給哈爾聽的，自然是騙他的。
他才不會呆呆派人去接呢，萬一伯爵突然派人來查了、被抓到怎么辦？
這種事情是丹斯自覺自己還是挺謹慎的。
“比預計的十天慢了一天，看來材料也比預想的好，不過怎么多了個人。”
丹斯望著哈爾身旁的一個小女孩，暗自嘀咕。
哈爾一早取下汲靈珠后，白婭就領著兩人飛至哥斯達港附近，少去許多趕路花的時間，在中午之前便見到了伏在海灣旁的哥斯達港城墻輪廓。
不過在入城之前，白婭將兩人放下，消失在了哈爾視野中。
不知道這是白婭的能力還是秘術，像隱身一般，看不見身影，卻能聽見她說話的聲音。
“看城墻上，那是風暴祈會的祭司？”
白婭不知身在何處，聲音卻如在耳邊，淡淡提醒了哈爾。
哈爾聞言，定眼看向城墻。
數十名衛兵間隔著守衛在城墻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城門上的城垛后若隱若現，那是…
丹斯？
“…應該是那名送我去尼特鎮的丹斯祭司。”
“嗯。”
在回應完白婭后沒過多久，當哈爾再看過去時，丹斯的身影便已然消失不見。
‘來打探的么。’
“我們先去海洋酒館吧，我的那位財務官之前是尼特鎮的書記官，說不定認識維拉呢？”
哈爾思考一會兒，露出笑容對維拉。
維拉左右望著，似乎在找白婭去哪兒了，但僅僅只是心中疑惑和左右看著，沒有直接問哈爾。
在聽到哈爾說到‘書記官’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閃著光芒：
“書記官？”
“是卡特哥哥？！”
哈爾心里不知該是喜是哀，笑而不語。
維拉則眼角帶笑，期待起來，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進入外城區，幾人直奔海洋酒館而去。
在卡特不再擔任酒保之后，塔克新招了一名酒保來頂替他的位置，這次倒不是逃難過來的，而是之前海上的一名船員，身材看起來比卡特魁梧許多。
酒館內人聲嘈雜。
艾麗莎心不在焉的端著兩杯葡萄酒走上樓梯。
她一想到不久前、還同為酒館工作人員的卡特、此時已經成為僅次于家主的財政官，和塔克一個地位，心里就一陣懊惱。
當時她就發現卡特身上有些不同于他們的氣質，但沒想到，地位居然提升的這么快。
而且自己還和他說過那些關于家主的事...
艾莉莎的臉微微紅了起來，此時恰好也已經走到二樓塔克和卡特辦公的房間。
輕敲門，房內傳來塔克的回應。
“進來吧。”
塔克依靠在椅子上，聽著樓下喧囂聲，熟視無睹的看著艾莉莎將葡萄酒放在兩人面前，咧嘴向卡特說道：
“加列的莊園確實有些問題，我已經讓達米安帶人去查了，這兩天應該能找到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嗯。”
卡特接過酒杯抿了一口，與艾莉莎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待她關門退出房間后才緩緩說道：
“我們現在的底線是三百金納爾，超出這個數，家族的現金流會出問題，其實三百金納爾也有些多了...之后還需要花些納爾購買男爵子嗣的生日禮物。”
“三百...那加列這老家伙給的價還是太高了，我再用別的方式壓壓價。”
塔克右手摩挲著下巴。
“等過段時間吧，如果加列那時還沒有松口的話可以試試，不要鬧出人命來就行。”
“可以。”
……
“到了，這是約什家的酒館。”
哈爾領著兩人到了門口，白婭此時站在他身后，像是個想進酒館的旅人。
她象征性的看了眼酒館的牌匾，內心毫無興趣，只是一個小城的普通小酒館，門口也都只是普通人護衛，沒什么新奇花樣。
在哈爾身旁的維拉則顯得興致盎然。
“好大的酒館！這都是哈爾哥哥的嗎？”
尼特鎮只是個小鎮，雖然有個與旅店一體的酒館，但規模遠遠比不上面前的海洋酒館。
而且鎮子里建筑大多都十分陳舊，雖有人打掃維護，但程度肯定比不上人流量極其大的港口，何況這座酒館才從勢力的血腥更替中翻新不久...
在兩聲恭敬的‘家主’聲下，哈爾帶著維拉踏進了酒館內部，白婭過了一會兒才走進酒館內。
走上樓梯時，幾人正好遇見從樓梯上下來的艾莉莎。
“卡特在樓上嗎？”
哈爾抬頭詢問道，艾莉莎停下腳步，有些畏懼的側站著答道：
“在的，卡特大人和塔克大人都在樓上。”
“嗯。”
哈爾點點頭，帶兩人走上樓梯去。
艾莉莎低頭站在側邊大氣不敢出，待哈爾走后心里又懊惱起來，但卻又有一陣慶幸輕松感。
‘咯吱’
悄無聲息的，房間門再次被打開。
兩人警惕的轉頭看向來人，在看清之后，眼神松緩下來。
“家主！你回來了！”
哈爾點頭，走進房間，露出身后兩人。
“這位是我在路上偶然遇見，從帝國首都來的一位學士，白婭。”
塔克與卡特看向那道灰袍里的冷淡臉龐，禮貌地點頭示意。
“白婭學士。”
同時卡特疑惑的看著另一個、躲在灰袍身影后羞怯探頭的女孩…
他瞇起眼，這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這是…”
哈爾正在思考需不需要介紹時，維拉卻已經脫口而出：
“卡特哥哥！”
維拉從白婭身后探出頭，眼神從塔克身上掃過，最后欣喜地定在卡特身上。
一股見到故人的喜悅、家鄉被毀、流離失所的委屈悲傷同時涌上心頭，眼中欣喜又很快變成泛起的一層薄薄淚霧。
“維拉？！”
“怎么是你！”
卡特眼神驚喜，回憶也同時浮現眼前。
維拉是鎮子里雜貨鋪瑪麗大媽的女兒，也是個乖巧羞澀的女孩，在小鎮子里工作時，卡特經常能遇到她，聽她輕聲喊出的‘哥哥’，偶爾還會送些蔬菜與水果。
他心中百味雜陳，看向哈爾。
在哈爾走之前，曾簡短的向他們說過，風暴祈會的祭司讓他去辦一件事。
可為什么...會帶回來維拉？
難道是去了已經近乎毀滅的尼特鎮？
那漫天血色與籠罩鎮子的大陣，和風暴祈會又有什么關系？
哈爾擺擺手，言簡意賅：“之后我會和你解釋的。”
丹斯有些失神地看著維拉，沒想到在此時還能相遇。
后者臉上笑著，咬著嘴唇，眼中卻已經噙滿了淚水，好似快哭出來。
哈爾見狀，心里有些不忍看見。
他對一旁撓著頭、沒怎么經歷過這種事、但在想辦法應對的塔克道：
“塔克，我還有些事，你...你安慰一下他們。”
“啊？我...？”塔克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結結巴巴的沒憋出來半句話。
說完，哈爾側眼看見心有感觸的白婭，低聲道：
“走吧，我們先去海灣區的風暴教堂。”
“嗯。”
走出酒館前，白婭身上靈性輕泛，已然隱身。
她在酒館外街道上左右望著周圍居民，似乎是在觀察著什么。
街道兩側的居民成對走過，在他們的臉上居然洋溢著笑容，似乎是最近發生過什么好事。
而且在面對哈爾時，不像她在帝都及來時城鎮中看到的、充滿了畏懼與麻木，甚至在眼中有些發自內心的...恭敬？
忽然，她轉頭看向內城區，那里傳來一道目光。
‘曙光教堂？’
哈爾沒有察覺到白婭的身影已經消失，向后看去時，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我想沿路看看，你先去風暴教堂吧，我會跟在你的身后的。”
哈爾點點頭，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