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密林之中，樹影斑駁。

一只長著獠牙的野豬以極慢的速度抬腿、邁開。

它咧開大嘴、獠牙旁那拉成絲的透明唾液在輕輕晃動，仿佛一切都被放慢了無數倍，就連周圍的樹葉草木都只輕輕晃動。

靈性涌動在哈爾周圍，形成一片看不見的領域。

他不緊不慢走到野豬身側。

手握彎刀，利刃毫不費勁地便刺入野豬顱骨內，如同削豆腐般，利落的將半個豬頭劈下，鮮血朝外緩緩噴出。

【時滯】收起。

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但在快接近哈爾時又停滯在半空，凝成連串血珠。

沒了半個頭顱的野豬在慣性的作用下朝前奔了兩步，然后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對，整具身子栽倒在地，哼唧抽搐兩下之后沒了動靜。

“作為初啟前期，你的能力掌控的還算不錯。”

白婭站在一旁輕聲道。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兩人之間的隔閡已不如最開始那么深。

“除開需要通過不斷適應能力來容納靈性之外，我建議你學習幾本秘術，以補齊你能力上的短板，當然我不建議你學多，兩三種就夠了，不然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哈爾默不作聲的聽著，秘術他還沒有渠道，目前最緊要的是在哥斯達港站穩腳跟，把莊園買下祭壇建立起來，之后再考慮去雷克爾城找找。

他不熟練的用著手中刀刃、將野豬分成一塊塊的血肉準備帶回山洞。

白婭望著他，欲言又止。

她本來想詢問哈爾約什家的傳承，但轉念想到大多數家族的傳承都是不完整的。

不像帝國秘法學院內，每座分院內都有一條持秘人之路能通往第六級神靈位格。

有些帝國貴族傳承下來的持秘人之路本就是前路斷絕的，他們可能是某位祖先獲得了某位天生具有靈智的、第五級或是第四層級、甚至第三級秘獸的眷顧，踏上路途，以此晉升位列持秘人、成為帝國世代傳承的貴族。

不過這條持秘人路途與那位秘獸的位格息息相關。

當路途最前方那位登臨神位，點燃神火，整條持秘人之路將跟著升華，只要踏上這條持秘人路途，便擁有依靠這靈性位格成為屬神的可能。

但如果路途最前方的那位死亡，便只能靠后來人不斷去嘗試魔藥與秘物的配比，去博那億萬分之一的晉升可能。

可持秘人之路從出現第一位人類持秘人開始，已有了萬年歷史，可也僅有寥寥十幾條能直通第六級神臨的路途。

面前約什家的家主在她看來，方方面面都很明顯，是一位持秘人傳承不完整的家族。

甚至有可能最高只到第一、第二級。

雖然哈爾看來還很年輕，靈性的位格也并不弱，但如果沒有一條完整的持秘人之路，他注定會死在上面。

只是不知道會死在第二或是第三級。

“好了。”

哈爾的聲音將白婭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回去吧，維拉還在等著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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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維拉又從同一個噩夢中醒來。

她眼角帶著淚痕，迷蒙的在篝火旁醒來。

“父親、母親...”

維拉腦海里浮現出兩張熟悉的、微笑著的溫柔面孔，但那兩張面孔卻逐漸與血祭之后、躺在地上的干枯尸體上的臉龐逐漸重合。

她坐起來捂著臉止不住的痛哭。

山洞外傳來聲響，那是人走路的聲音。

維拉聲音頓時止住，下意識緊張的屏息看著外邊。

但在下一刻，白婭和哈爾的身影踏進她視線。

“維拉，看看今天我帶了什么回來？”

數百斤的肉在哈爾手中如若小石頭般，被他單手上下晃蕩了一下，維拉的心也跟著放下。

“野…野豬。”

維拉擦擦眼睛，有些畏怯，但還是輕輕回道。

在前幾天剛看見哈爾出現在身邊時，她還有些警惕與害怕，但相處過后發現哈爾并不是壞人，至少能和救了她的白婭站在一起，那就不是壞人。

哈爾笑著將豬肉放在地上，細細處理起來。

往篝火里加了幾片木柴之后，火焰重新燃起，哈爾將肉烤制好。

和家養的豬肉相比，野生豬肉口感并不好。

不過作為這幾天的食物是遠遠足夠的。

白婭簡單吃了兩口，發現口感不好并帶有點點腥味后便放下了肉。

晉升第三級持秘人、開啟秘藏之后，持秘人就幾乎已經脫離了人類這個物種的范疇，不需要再從食物中獲取能量，如果她想，甚至能一直不進食。

“吃完之后去看看進度吧。”

“好。”

維拉疑惑的看向白婭，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哈爾一清二楚。

距離將汲靈珠放進祭碑中也有段時間了。

哈爾每天例行檢查過，能看見黑珠的顏色慢慢變成了藍色，除此之外便沒有更多變化了。

他也很好奇，等到取出來時汲靈珠會發生什么變化。

“再過幾天就能帶你去哥斯達港了，說不定在那里有你認識的人呢。”

白婭坐在維拉身邊，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同時看了一眼哈爾。

后者和她說過，家族中有從尼特鎮逃難出來的人，但這件事還沒和維拉說過。

“好！”

聽到離開這里，維拉心里有些不舍，但想到那兩天如噩夢一般的日子，而且在哥斯達港或許有同樣從尼特鎮逃出去的人，她重重點頭。

不多時，兩人從洞穴中走了出來。

白婭站在洞穴口輕揮手，一層看不見的靈性如霧紗將洞口覆蓋住，似乎是一種遮掩的秘術，將洞穴口變的與周圍山壁融為一體。

在不使用靈性的情況下完全無法發覺這里有個洞穴。

“走吧。”

尼特鎮。

陳舊腐朽的渾濁氣味彌漫在小鎮上，鎮子里似乎來過一群又一群的食腐生物，將干枯尸體上的軀干啃噬拖爛成一節節，就這樣亂七八糟的橫擺在路上。

鎮中央，那塊祭碑周圍一圈光禿禿的焦黑土地范圍又擴大了，原本勃勃生長的草木似乎被汲取了生命力。

“快汲取滿了。”

感受到祭碑上汲靈珠逸散的氣息還有顏色，白婭開口道。

“明天就能來把汲靈珠取走。”

在祭碑上，原本烏黑的汲靈珠已經變成了湛藍色。

就和當時丹斯的靈性顏色一模一樣。

‘丹斯不可能不知道這回事，這是強制把我拉上戰車？還是把我當做他們明面上的遮掩了。’

“你會和我一起去哥斯達港嗎？”哈爾突然問道。

聽見這句話，白婭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著哈爾，直直盯著后者直到不好意思地扭頭過去才緩緩說道：

“…當然，我有去那兒看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