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姑娘緊緊隨在我們身后,我們三個一起跑進了房間,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我轉頭一看,嚇得渾身一震。
在屋子角落,有一塊很大的案板,案板上,竟然橫放著半條手臂。
這絕對是人齊肘而斷的手臂,五指好像雞爪一樣蜷曲著,上半截的肉已經(jīng)沒有了,白骨上還染著血跡,看一眼就讓人想吐。
黎姑娘幽幽的開口:“不用看了,這是異目司晨的食物!”
“異目司晨?”我詫異的看著她。
黎姑娘問我,有沒有發(fā)現(xiàn)草鬼婆養(yǎng)的幾只雞,眼睛與眾不同。
我點頭,說我一進來就發(fā)現(xiàn)了,它們看人好像看著食物似的。
黎姑娘告訴我,這些雞就是吃人肉長大的。
雞的別名叫司晨,這個名叫異目司晨的雞,是從小用人肉,加上秘法養(yǎng)大的,它們因為從小吃人肉,攻擊性特別的強,警惕性也特別高,很多苗疆蠱師養(yǎng)這種雞,就是為了做警衛(wèi)的。
因為蠱師得罪的人很多,而且很多是同行,蠱術讓人最恐怖的地方就是無聲無息防不勝防,養(yǎng)了這種雞,就可以提前察覺。
我聽了一陣惡寒,再看草鬼婆的目光就有點不同了。
黎姑娘嘆息一聲,說身在苗疆,做一名蠱師,其實就是一條不歸路,就好像漢人電影中的江湖,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永遠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我無語的看向窗外,草鬼婆與阿桑依然對立著,兩人之間似乎并沒有動彈,不過他們之間的地面顏色,明顯與周圍的不同。
琪琪格告訴我,蠱師之間的交手就是這樣,看似云淡風輕,其實其中的風險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就好像兩個人在懸崖中間走鋼絲,稍一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她的話音剛落,阿桑忽然一個倒翻,翻過了籬笆墻,落在了院墻外面,他落地后頭也不回,轉身如風而遁。
草鬼婆轉身沖我們招了招手,臉上無喜無悲。
我看到她的臉,心里悸動了一下,大步走出了房間了。
“婆婆你好厲害,把那個壞人打跑了!”黎姑娘恭謹?shù)臎_著草鬼婆道謝:“多謝你啦!”
草鬼婆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抬起頭,看著漸漸昏黃的天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凝重的說道:“婆婆,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訴我,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你完成!”
因為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草鬼婆的臉上,籠罩著濃重的死氣,她已經(jīng)活不過今夜了。
草鬼婆收回仰望天際的目光,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那個人,算的真準啊……”
我知道她指的是誰,心里也明白,自己和那個人的距離,差的還是太遠。
“你真的肯幫我完成心愿?”草鬼婆盯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草鬼婆是因為我們,才和阿桑結仇的,她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她提出什么要去,我肯定不會拒絕!
不管,有多難!
草鬼婆深深的看著我,看了很久,才緩緩的開口:“我要你把我的骨灰送到一個地方安葬,那個地方如果你去了,可能會死!你還愿意去嗎?”
我舉起一只手指天,肅然道:“一言既出,百死無悔!”
草鬼婆無聲的笑了:“你和他,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她告訴我,她和那個年輕人斗蠱,年輕人中了她的陰蛇蠱,可是她沒想到,那個年輕人居然煉成了三尸蠱,被他反噬了。
苗疆之中,稱金蠶蠱為萬蠱之王,三尸蠱,則是王外之王,這個三尸蠱的厲害并不亞于金蠶蠱,但是卻非常的難以煉制,所以非常的少見,草鬼婆也是因此降低了提防,才著了道。
她中了三尸蠱,自知必死,她想讓我把她的骨灰,帶到一個叫做哪嘸的村子,在那個村子的東面,有一個立著黑石碑的墳墓,讓我把她埋在墳墓里面就好。
說完這段話,她嘴角牽扯出一個很溫暖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讓她開心的事情,然后就安詳?shù)拈]上了雙眼,再也沒有了聲息。
我沖著她深深鞠了三個躬,表達對她的感激,她走的如此安詳,很明顯是信任我,認為我一定不負她的囑托。
我轉頭,忽然發(fā)現(xiàn)琪琪格和黎姑娘兩人,表情都非常的奇怪,似乎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問她們怎么了,琪琪格肅容告訴我,那個哪嘸村,就是苗疆最有名的死亡村落,進入那里的人,從來沒有人出來過。所以……
我明白她們的意思,斷然搖頭道:“我既然答應了婆婆,就一定要辦到!你們不要再說了!”
琪琪格蹙眉道:“可是,你答應陪我去……那個地方的!”
“若我有命回來,一定陪你去,否則,就當我失信了吧!”我愧疚的說道。
琪琪格幽怨的看著我,黎姑娘忽然開口:“我陪你去吧!”
我納悶的看著她,我和她只能算是一面之識,她怎么會愿意陪著我去死地呢?
黎姑娘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但是我真的……很想擺脫這種身份,所以,我想遠遠的離開那里。但是他不會放過我的!也只有哪嘸村那種地方,他才不會找到我!”
她說的意思,我明白,她和和洞神結婚,才被稱為落花洞女,洞神肯定就是她的夫君了。
可能是什么原因,讓黎姑娘所以想要擺脫洞神。所以她愿意陪我去哪嘸村,大概就是不自由,毋寧死的意思。
見我沉吟不語,黎姑娘又加了一家:“而且。我怕那個阿桑不死,他是來報復我,夫君是護不住我的!”
我看了看黎姑娘,她眸正神清,并不是奸邪小人的面相,于是我點了點頭。
琪琪格恨恨的一跺腳,嬌嗔道:“好!大家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在那里,一了百了算了!”
就這樣,我們將草鬼婆火化成灰,找了一個菜壇子裝上,出了村落。
不用打聽道路,琪琪格就知道哪嘸村的大概位置,哪嘸村坐落在深山里面,距離這里的直線距離并不太遠,只有十幾公里,可是山路崎嶇難行,走上一天也未必能夠到達。
我們重新回到了鳳凰古城,取回自己的行李,同時購買了大量進山的必備品,塞進琪琪格的車里,直奔哪嘸村。
其實這輛車并沒有開多久,因為到了山下,就沒有了路,我們在山下露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背起行李上了山。
此刻已經(jīng)是秋末了,山里的風很大很冷,草木凋零,不時有野獸的嘶吼出現(xiàn),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
我們走了整整一天,在如血殘陽鋪滿天際的時候,我們到達了一座山頂,從山頂俯視下去,有一些吊腳樓建筑在對面一座山的山頂中,但是那些建筑,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
因為有無比瑰麗的霧氣,在那些建筑之前升騰,映射著天際的夕陽余暉,瑰麗的好像一個童話。
“好美!”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仙境般的美景,心里不明白,這怎么變成死亡村呢?
“美……”琪琪格撇撇嘴:“就是這些很美的霧氣,讓哪嘸村令人聞之色變的!”
我明白過來,早就聽說過,深山之中的瘴氣特別的美麗,但卻有劇毒,吸入之后就會化為白骨,原來那些霧氣,就是傳說中的瘴氣啊!
可是琪琪格卻告訴我,那不是瘴氣,而是蛇毒!
她和黎姑娘一起,給我講起了哪嘸村的傳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哪嘸村出了一個很偉大的蠱師,名叫丹甘。
為什么說他偉大呢,因為他的蠱術多厲害,沒人知道,可是所有中了蠱的人求他,他都能解開。
這就相當厲害了,要知道每個煉蠱的人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為的就是不被人輕易解開。
可是丹甘就是這么牛,從來沒有解不開的蠱毒。不過這樣,他也得罪了很多蠱師。
但是所有向他挑戰(zhàn)的蠱師,全都失敗了,丹甘的心地很善良,從來不殺人,所以很多蠱師和他不打不成交,反而成了朋友。
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胸襟寬廣的,有一個蠱師,被丹甘打敗之后,羞憤不已,不但不感激丹甘,反而發(fā)誓一定要殺死丹甘。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丹甘的對手的,所以他想了一條計策。
幾天之后,一個年輕美麗的苗女,來向丹甘求助,說她中了蠱毒。
丹甘幫她治療好了,苗女卻不肯離開了,她說怕自己出去,再被人暗算,所以想留在丹甘的身邊,學習一些蠱術。
丹甘本來是不同意的,可是這個苗女卻苦苦哀求,跪在他面前不肯起來。
后來丹甘實在沒辦法,就收留了她。
這個叫做梨花的苗女,非常的勤勞聰慧,丹甘剛剛覺得肚子餓了,她就已經(jīng)把粑粑蒸好了。
丹甘剛剛出了一點汗,她就送上了清水和毛巾……
有了梨花,丹甘覺得特別的舒服,也就默許了她的存在。
同時,丹甘還把自己的蠱術,傳授給了梨花。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之間漸漸產生了感情,在一個月圓之夜,梨花捧著清冽的米酒,和丹甘月下暢飲。
美人如玉,丹甘酒不醉人自醉,他在梨花的勸解下,喝了很多,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