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臧老三所說,他真不知道林先成是個反骨仔,不過確實(shí)他去那個墓穴沒幾天,然后馮然老人就死了。他和林先成作為僅剩的兩個鬼魂,和我經(jīng)歷了一些事情,然后就開始在社稷盤里面修煉。
結(jié)果在撫仙湖地下的時(shí)候,他們在社稷盤里面看到我情況危急,林先成說要出去幫助我,然后兩人出來的時(shí)候,林先成忽然出手,用一塊死玉把臧老三封了進(jìn)去,然后把死玉扔進(jìn)了深洞。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臧老三命不該絕,那塊死玉在水里遇到一個漩渦,旋轉(zhuǎn)著撞上石壁,碎裂了。
然后臧老三跑了出來,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就四下尋找出口,然后這時(shí)候,他看到我隨著湍急的水流沖了過來,急忙追上我。
地下的水流特別急,臧老三小心翼翼的護(hù)翼著我,把我的腦袋抬起來,不讓我嗆水,把附近敢靠近我的大魚驅(qū)趕走……總之按他原話所說,他是操碎了一顆心啊……
后來我們從一個巨大的漩渦中沖出,就來到了一條湍急的大江之上,臧老三熟知地理,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供給撫仙湖水量的南盤江。
他吃力的把我送到江邊,自己也是累的不行,找了個樹蔭打坐修煉去了。
后來我醒了之后,又哭又笑的狀若癲狂,他也知道我遭遇了太多無法承受的東西,所以也挺理解的。
他本來想和我相見的,不過他活了幾百年,完全就是個人精了,所以他覺得,那個時(shí)候的我已經(jīng)對所有人都絕望了,他貿(mào)然上去,沒準(zhǔn)就得被我誅殺了。
于是他一路尾隨,跟著我橫穿整個中國,來到了長白。
那個偷了我錢的小偷,就是他上了身,才過來還錢的。然后他跟著我進(jìn)了老板娘家后院,感受到灰家仙的氣息,所以才在千鈞一發(fā)的時(shí)候救了我。
我問他,我身上已經(jīng)沒有社稷盤了,跟著我還有啥用。結(jié)果他的回答,把我鼻子差點(diǎn)沒氣歪了。
他說我不了解一個鬼有多無聊,活人還可以有個奔頭,掙錢買房換車換老婆什么的,死人要這些也沒啥用,他又不想去投胎,所以不如跟著我,還驚險(xiǎn)刺激一點(diǎn)。
他說自己不會看相,卻會看人,我這人好管閑事,屬于走到哪里都不太平的性格,他自己一個人溜達(dá)是肥皂劇,跟著我就是驚悚懸疑劇。
我這才知道,合著這小子是在我這里找刺激來了。
看見我氣的不行,臧老三嘿嘿解釋,說這些都是玩笑,其實(shí)他主要還是佩服我,換一個人有我這樣的經(jīng)歷和遭遇,早就找棵樹把自己吊死了。
他說這輩子除了扶墻,就服我了,說我是個英雄。
我苦笑,我算個啥英雄,只是一個被人玩弄的可憐蟲罷了。
結(jié)果臧老三正色道:“每個人對英雄的定義都不一樣。我覺得,才智過人,翻手云覆手雨,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那是梟雄,英雄就是你這樣的……”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場戰(zhàn)爭。你被生活打敗了,隨波逐流,因?yàn)閯e人的眼光改變了自己,那是庸人。只有百折不回,不改初心,才是英雄!無論成敗,都是英雄!”
“你遭遇了那么多的背叛和欺騙,可是你見到那個小女孩被鬼迷了,依然肯出手救她。這就是你骨子里面潛藏著的英雄本色。這和成敗勝負(fù)毫無關(guān)系……”
臧老三說道這里,看到我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老臉一紅:“瞅我咋地?”
我笑了笑:“沒啥,一直聽你滿嘴臟話的,忽然聽你文藝幾句,覺得別扭……”
“握草,我臧老三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小時(shí)候也中過舉人的……”
臧老三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兩輛汽車呼嘯著開過來,我急忙往路旁邊躲了躲,那兩輛車卻在尖利的剎車音中,停在了我的前面。
側(cè)門拉開,兩輛車上一共下來七個男人,都挺健壯的,拎著棒球棒,不懷好意的看著我。
我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立刻明白這些人的來意了。
“大哥,就是這茬子,特么的當(dāng)眾磕饞我!”
這小子就是偷我錢包那人,我都懶得和他計(jì)較,沒想到他還不依不饒的找人來堵我了。
那個大哥還真穿著貂,戴著小指粗的金鏈子,他斜眼看了我一眼,給自己點(diǎn)了一顆煙,吐出一口煙后,揮揮手:“打斷一條腿!留個教訓(xùn)!”
其他幾個人應(yīng)了一聲,拎著棒球棒沖我圍過來。
他們走的挺慢的,我尋思著,這可能是一種威懾,讓我趕緊認(rèn)慫求饒的意思。
“小主,我來!”臧老三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算了!讓我發(fā)泄一下吧!”我輕聲說道。
那幾個人看我自言自語的愣了一下,有一個光頭問道:“小子,嚇傻啦?自己叨叨啥玩意呢?”
我沒搭理他,自己警告臧老三,讓他不許插手。
看我神神叨叨的,那幾個人對視了一眼,小偷喊道:“這小子特么的裝傻,不要上當(dāng)!”
說完,他第一個沖上來,一拳打向我的右眼。
我一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冷冷的看著他。
那小子看著我冰冷的目光,明顯哆嗦了一下,趕緊往回拉自己的胳膊。
可是他的力氣實(shí)在太小,胳膊紋絲不動,他急赤白臉的喊道:“有種你特么放開我……”
我沖他笑了笑,松開了他的手腕,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我抬起腳,狠狠的踢在他的肚子上。
這一腳我用的力氣很大,小偷被踢得雙腳離地,身子在空中彎成一張弓形,雙手捂著肚子,向后飛出一米多,撞在一棵樹上,落地后滿地打滾,疼的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
這一腳,也激怒了其他人,那幾個人揮舞著棒球棍,帶著滿嘴的臟話,劈頭蓋臉的沖我砸下來。
我心里面壓抑了許久的邪火,也在這一刻到達(dá)了頂點(diǎn)。
我仰頭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怒吼,身似游龍,在棍棒的間隙中揮拳踢腿。
拳腳打在他們身體上面,反震出來的痛,還有迸射出來的鮮血,讓我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機(jī)械的閃避,狠狠的還擊,短短幾分鐘之后,那些人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一個個抱頭抱腳的,痛苦的呻_吟翻滾。
我回過頭,發(fā)紅的眼睛盯著那個老大。
那個老大嘴唇一哆嗦,叼著的煙落在他的貂上,裊裊青煙冒起,他毫不猶豫的轉(zhuǎn)頭就跑。
我咬著牙,低低的說道:“臧老三!”
正在狂奔的老大忽然渾身一抖,停止了奔跑,轉(zhuǎn)過身,大步的向我走過來。
他走到我的面前:“小主,怎么處置?”
我心里的那股邪火還沒過去,沉聲道:“他想怎么對我,你還記得嗎?”
“哈哈!小主,你的心變硬了,好現(xiàn)象啊!”老大聲音笑的暢快,可是臉卻紋絲不動,他彎腰撿起一根棒球棒,用力朝著自己的右腿砸下去。
木棍與骨肉相交的悶響,讓那些痛苦呻}吟翻滾的大漢們一愣,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里,看著老大笑的歡暢,面無表情,狠狠砸擊自己大腿的詭異行為,一個個差點(diǎn)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
幾棍子下去,老大的腿變成反關(guān)節(jié)的彎曲,我示意臧老三出來。
老大渾身一抖,軟軟的倒在地上,愣了一會,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我的腿……我的腿咋斷了……誰特么干的……我殺他全家……”
那些壯漢們?nèi)计疵慕o他使眼色,我懶得再看他們,向著長白山走去。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sh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yuǎn)遠(yuǎn)的,一抹夕陽染紅了山頂,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被血色殘陽染出了一種瑰麗的色彩。
天地蒼涼雄壯,我看了一會,剛才胸膛里面那股堵著的兇氣,消散了不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尋思著找一個背風(fēng)的地方休息一會,再做打算,正好看到一個小小山包上有一個樹林,我正要走過去,臧老三說道:“感覺那里挺邪氣的!”
我走近了一看,里面的樹上面,到處都纏了紅布條,還有好多樹枝上,搭建著小小的木頭房子。
這些房子特別小,就和兒童玩具似的,上面都寫著字,也看不太清楚。
我走近了仔細(xì)看了看,有點(diǎn)小屋子上面寫著胡三太奶,有的寫著黃老太爺,常大哥……之類的。我一下子明白過來。
這應(yīng)該是一個類似于神山的地方。
東北這邊的人都信出馬仙,有的在家不方便供養(yǎng),或者不想供養(yǎng)了,就把牌位什么的弄在這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種地方。
我也感覺這里的氣息讓人挺不舒服的,轉(zhuǎn)身想走,可是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大群老鼠。
這些老鼠大小不一,最小的也就是巴掌大小,最大的能將近一尺,烏壓壓的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
它們成群結(jié)隊(duì)的向著我這里,慢慢的走過來、
我為什么要說走不說爬呢?因?yàn)檫@些老鼠都是兩條前腿抬起來,抓起尖尖嘴巴兩邊的胡子,把胡子折成向上的樣子,看上去特別的詭異。
“這是……鼠燒香啊……”臧老三驚叫了一聲。
我一看真有點(diǎn)像,老鼠捧著自己的胡子,那些胡子尖尖的朝著天,還真有點(diǎn)像是捧著香上供的樣子……
“啥是鼠燒香啊?”我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