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霄峰后,牧雋若著魔般整日的捏訣,練習蒼生劍訣。參烏常常在一旁指點,有時候還會跟牧雋對練,讓她收獲頗多。
一日,參烏捋著胡子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小牧雋,你還沒有真正領悟到天木靈根的優勢!”說完,輕描淡寫般一揮衣袖,四周猝然冒出數百根碗口粗的藤蔓,幾息就到了幾十丈高。
牧雋呆呆的望著粗壯的藤蔓相互交集,勾絡出無數的圖案。牧雋認得,那是符文,她走到藤蔓根部,伸手去觸摸,卻被無形的靈力給彈了回來,靈力運轉身影輕巧的落下。牧雋難掩震驚,這居然是一座靈植陣,完全顛覆了陣法的常識。
參烏拋下一團綠瑩瑩的光團,悠悠的飄走,留下一句話:“用神識去跟靈植溝通,你會發現另一個世界。”
牧雋盤膝坐在碩大的靈植陣中,凝神打坐,雙手抱著玄幽果,神識探入果肉里,輕撫黑色靈種。兩道小小的神識依賴的蹭了上來,牧雋試著把自己的想法順著神識與靈種交談:“你們想出來么?”
“……”兩道小神識依然纏著牧雋的神識,沒有異常反應,牧雋又問了幾次,它們依然懵懂。牧雋失落的退回神識,兩道小神識依舊緊緊纏著她,退了幾次,都未掙脫。兩股酸澀難舍的情緒順著神識沖向牧雋的識海。她的眼難抑酸澀,鼻腔若進了水般難受。
跟隨著玄幽果靈種的神識,穿過長長的甬道,周圍的墻壁上刻滿了蒼色符文,光華流轉,使符文像活物般。小神識拉著牧雋的神識朝甬道深處飄去,拐了七道彎路后,進到一間同樣刻滿符文的小房間。
房間中央,懸浮著一道綠色的光團,小神識拉著她進到光團里。一息間,牧雋仿若越過億萬年的時間畫壁,無限廣袤的綠色世界,無數的圖騰流轉,訴說著一個種族漫長艱辛的生存史。牧雋明了,這是玄幽種族的進化史,也是玄幽靈種的種族傳承。
退回神識,識海中多出兩個記憶球,牧雋探進去,良久才睜開眼,望著懷里的玄幽果,心思雜陳。根據玄幽果傳承所述,它們的族地在域外天魔祭壇,每顆玄幽果成熟時,就會被摘下供奉在祭壇上。若遇到有緣的天魔,便以天魔心頭血為引,魔丹為棲息地,孕養自己的元神。
越了解玄幽靈種這個種族的進化史,牧雋就越糾結:為這個種族的生存智慧震驚,為它們作為靈種具有高殺傷力動心,又為它們的嗜血魔性猶豫。若要問牧雋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她極度渴望擁有它們,卻又擔憂它們的嗜血的魔性。能擁有天魔一族的本命法寶,光想一想就夠讓人熱血沸騰。
牧雋抱著玄幽果,在靈植陣中來回的轉悠,周圍木靈力愈加濃郁,牧雋往玄幽果中輸送靈力。突然腳步一頓,天魔感悟魔性,吸收魔力,那么玄幽果也吸收魔力。可這些日子,玄幽靈種都在吸收木靈力滋養元神。這是不是說明,其實玄幽果就像人類一樣,可為仙,也可為魔?!此念頭在牧雋的腦海中翻覆折騰良久,咬咬牙,她決定試試,如此良機,怎能放過!
識海中,牧雋反復演練玄幽一族的先天法決八十一道,而一道法決需變幻七道手訣,共需手訣五百六十七道。牧雋暗暗咂舌,先天幻生木就四道法決八道手訣,便擁有隨心變幻的能力,這已讓她贊嘆不已。玄幽果如此繁復的手訣,不知會有什么樣天賦,想來定不會,愧對域外靈種的稱號吧?
將近三個月,牧雋才能不出一絲差錯,捏出五百六十七道手訣。又一月過去,牧雋才下定決心,在晨起木靈力最濃郁的時候,認主玄幽靈種。對于此事,牧雋認真的詢問了參烏的意見,他沉吟幾息才說:“你既然能與它們溝通,說不定是上天賜予你的機緣,姑且試試吧!”有了參烏這句話,牧雋的心安定不少。
天光微亮,牧雋盤膝坐在引靈陣中,玄幽果漂浮在空中,靈力劃破左手的無名指。十息后,一滴心頭血溢出,隨即被木靈力裹住,牧雋雙手捏訣,手影在胸前交錯翻飛,只留下一道道的虛影。八十一道蒼色符文打入心頭血,九道神識同時繪制符文一百零八‘木’字符文。心頭血一點點轉為蒼翠色,周身布滿流動的符文,淡淡的綠色光暈籠罩著它,神識引導著心頭血朝漂浮在空氣中的玄幽果融合。
心頭血全部浸到果肉中,玄幽果表皮凸顯符文,若流動的血液,來回的流竄,周圍的木靈力朝它聚攏。不過五息,周圍一丈內的木靈力濃郁若實質,牧雋體內的大周天瘋狂的轉動,她想或許自己能在這里筑基?
木靈力還在聚攏,玄幽果周圍的木靈力變成靈液,被吸附在它周圍不掉落,玄幽果上的符文發出綠色光線,仿若里面有絕世寶物,光華閃爍。靈液中,兩株脆生生的兩葉黑色嫩芽,擺動著葉片從玄幽果皮中生長出來,一道碩大的符文浮現在兩株黑嫩芽上面,周圍的木靈力聚集的速度越來越快,仿佛整個九霄的木靈力都被吸引了過來,牧雋丹田內的靈力同被洗劫一空,她呆怔盯著扇動葉片的嫩芽,本能覺得不妥……
九霄峰頂烏云滾滾,電閃雷鳴,偌大的威壓驚動九霄群獸,驚恐的匍匐在地。冰蛟躲在冰澗谷底,抖著小心臟演算自己的化形劫時辰,發現不對,心放松不少,暗自嘀咕:看來九霄峰有高階先天靈物出世,回想了半天,突睜大眼:“不會是那玩意出世了吧?她還真給認主了不成?”
參烏籠著袖子,淡定的望著頭頂的烏云,團子躲在他的衣袖內索索發抖,牧雋此刻在心底高呼:救我!!可無人搭理她,兩株嫩芽各自抽出一片嫩葉,烏云滾動的更加迅速,當嫩芽抽出第五片嫩葉時,紫色天雷轟了下來,牧雋眨著眼:方向不對吧?怎么看都是朝自己來的吧?!
牧雋呆盯著直撲下來的雷群,心奇跡般靜若水,不起一絲波瀾,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用等一千年就可以嘗試到灰飛煙滅,這算不算圓滿?
突然兩道巨大的黑影,遮天辟日般迎上紫色雷群,天若怒吼般,毀天滅地劈上兩道黑影。牧雋張著嘴盯著碩大無比的黑色藤蔓,氣勢洶洶的抽打著烏云,每抽動一鞭,雷群就粗大一倍,抽第九鞭時,烏云卻瞬間散去,仿若過眼煙云,轉瞬青空萬里!
天地間立著兩株巨大的黑色藤蔓,仿若蔑視般擺動著枝椏,晃晃悠悠的縮了回來。牧雋呆呆的跟隨它們轉動視線,望著在若花朵盛開的玄幽果皮間,漂浮拳頭大小的兩粒黑色種子,剛剛的抽芽也是幻景么?
兩粒種子若呼吸般起伏,牧雋伸指去觸碰玄幽果皮,一觸閃落成綠色的星點,飛落到兩粒種子上,隱了進去。牧雋心頭一動,兩粒玄幽靈種就出現在自己的中丹田,這……
“本是域外之物,入得這方地界,當受這方規則制約,”參烏出現在牧雋面前,笑得分外燦爛:“可惜啊,玄幽一族天生好戰,哪會有吃虧的時候,哈哈……”
“它們認主時,都會這么大動靜?”牧雋糾結萬分。
“不得而知,”參烏搖頭,笑呵呵眨眼:“想來掌門和長老也快到了。”
“這么快?”牧雋摸摸額頭:“需要實話實說么?”
“說實話?”參烏搖頭:“小牧雋你會被賞罰殿終生監禁!”
“就因為玄幽靈種,有可能是魔種?”牧雋眉頭深結,她覺得麻煩大了。
“云界已降氣運之子,若再生域外魔物,”參烏神色凝重:“只怕云界劫難來襲啊!”
“因為氣運之子不能動,”牧雋撇撇嘴:“我就只能被扼殺?”
“倒不必那么嚴重,”參烏飄到牧雋面前,拍拍她的腦袋安慰:“不說實話也不行,你現在的修為可躲不過他們的神念!”
“那要怎么說?”牧雋眨巴著眼睛:“動靜如此之大,只怕方圓幾十萬里都瞧見了吧。”
“恩……”參烏點頭:“就說是冰蛟化形失敗吧!”
“掌門他們會相信?”牧雋難道參烏的思維。
“這只是給外界的說法。”參烏悠悠的飄到亭中,燒水煮茶,端的悠閑。
外界的說法?明白,如此大動靜,的確需要一個過得去的理由,讓外界的修士相信,想來不久后就會被淡忘。出現在云華內宗九霄峰的寶物,誰敢覬覦?至少在云界沒有!
牧雋盤膝坐在參烏對面,視線恍惚的盯著他仿若‘道’般的泡茶技藝,心緒被激動與擔憂交替,參烏遞過來一杯茶:“勿憂!”
聽此話,牧雋抱著茶杯,嗅著茶香,暗自嘀咕:你老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出竅大君,自無人敢動,可我算什么?一個小菜鳥而已,雖說有點小資質,卻也不會重要到宗門可容忍我養了個‘域外魔物’吧!
“百年未曾喝過參伯泡的靈茶,想念的緊,今日厚顏上門叨擾,”掌門云宿的聲音從遠處云空中傳來,不過三息便落在亭前,幾步走上來:“還望參伯不要小氣!”
云宿整整衣袖,朝參伯一禮,參伯瞟了瞟云宿,沒搭理。云宿不以為意,笑呵呵朝牧雋一禮:“不過轉眼,師叔已長大了!”
牧雋閃到一側,忙回了一個后輩禮:“上君太客氣!”這就是輩分高修為低的悲催之處,隨時都會被驚嚇,對此牧雋怨念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