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楓丹，貴族們每年都會有固定的幾個月是社交季節(jié)。這個時間一般集中在一年的上半年，也就是一月份到七月份。剩下的時間，貴族大多會待在自家的莊園里，亦或者前往提瓦特世界的各處旅行。

而半年的社交季節(jié)中，最熱鬧的無疑是六月份。這個月的楓丹廷，每一天都有貴族舉辦盛大的舞會與宴會，邀請楓丹上流社會的名流來到自家庭院吃喝玩樂，交流感情。也是因此，六月的宴會幾乎成為了楓丹貴族的身份象征。

六月份一共30天，也就是說只有三十家貴族可以在六月份舉行大型宴會。而這三十家在六月份舉行貴族宴會的貴族，無疑是楓丹所有貴族的頂點。他們被稱為六月貴族，是這個國家最高貴的象征。

觥籌交錯的宴會，是楓丹上流社會的舞臺。楓丹的貴族們，最喜歡的就是舉辦各種宴會。邀請社會名流聚集在家族的莊園中，通過華美的食物與古老的收藏，向外界展示自己家族悠久的歷史。滿足自身虛榮感的同時，也是為了維護與各大家族之間的關(guān)系與人脈。

而除了貴族之外，六月也是楓丹平民最忙碌的季節(jié)。貴族舉辦的各種宴會，將會極大地刺激楓丹的經(jīng)濟，為楓丹的平民帶來財富與就業(yè)崗位。也是因此，六月份會有大量鄉(xiāng)下人進入楓丹廷。哪怕是在貴族的狂歡后當個臨時的洗衣女仆，也能賺上平常幾倍的收入。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楓丹的平民會感謝這些貴族。

每一個平民在見識到楓丹貴族的驕奢淫逸之后，內(nèi)心都會產(chǎn)生對貴族的嫉恨與不滿。就比如說底層出身的巴蒂斯特先生，還有羅密安娜女士。兩人其實已然是楓丹的中產(chǎn)，但他們也無法理解為什么貴族要在宴會上浪費這么多錢！

別的不說，一場貴族宴會的花銷少說也要上百萬摩拉。要知道，這可是五百年前的摩拉。相比于五百年后貶值了無數(shù)倍的摩拉，這個時代的上百萬摩拉完全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大部分楓丹家庭努力三十年，都未必能賺取這么多財富。

一個五口之家三十年辛苦的財富，居然撐不起貴族一次宴會。這樣巨大的開銷，不說是巴蒂斯特和羅密安娜這樣的平民，就連很多貴族自己也覺得太鋪展浪費了。但誰讓宴會是貴族身份的象征，所以很多貴族哪怕是咬著牙齒，也會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來擺樣子，撐門面。

尋常貴族一次宴會的花銷就要上百萬摩拉，而芙寧娜作為水神，一次的宴會花銷更是在300萬摩拉左右，這還是芙寧娜削減了各種開支后的結(jié)果。畢竟光是這次宴會所在的沫芒宮，一晚上的租金就需要100萬摩拉。

沒錯，作為楓丹的象征，沫芒宮并非是芙寧娜的私有財產(chǎn)，這座宮殿的所有權(quán)是楓丹廷全體國民。雖然作為水神的芙寧娜有權(quán)利在這里居住辦公，但想要舉辦宴會的話，還是要從水神的專款花銷中撥一筆錢來支付租金的。

沫芒宮租金100萬摩拉，演奏費用20萬摩拉，餐具與桌椅的租金10萬摩拉，臨時女仆與傭人的雇傭費20萬摩拉，廚師雇傭費用30萬摩拉，食材20萬摩拉，酒水費用50萬摩拉……回想起謝貝蕾妲交給自己的賬單，芙寧娜也不由暗暗咋舌：

一次宴會的開銷，都夠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要知道芙寧娜的生活費，可不僅僅是她自己的日常用度。實際上芙寧娜日常最主要支出，是女仆和傭人的工資，還有歐貝克來歌劇院與沫芒宮等辦公場所的租金。除卻這些傭金和租金之外，芙寧娜本人的開銷其實不值一提。

一次宴會花掉一個月的生活費，芙寧娜仿佛聽到了摩拉與自己告別的聲音。雖然穿越之后的芙寧娜從來沒有接觸過摩拉，完全就是個何不食肉糜的高高在上者，可她還是覺得肉痛。覺得自己將珍貴的財富，用在了無聊的應酬上。

可偏偏從楓丹的局勢上講，這次宴會是必須的。

長期在歐貝克來歌劇院的芙寧娜，已然在不知不覺間疏遠了楓丹的貴族，這才使得貴族們扶持勒布朗·路易斯，公開與自己打擂臺。為了避免局勢繼續(xù)惡化，同時也是為了安撫住這些煩人的貴族，避免他們鋌而走險，芙寧娜必須用這場宴會安撫他們的人心。

所以從維護楓丹穩(wěn)定的角度上講，芙寧娜這300萬摩拉其實花得非常值！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聽到芙寧娜的解釋，羅密安娜再次意識到了自己的淺薄。

剛剛羅密安娜和芙寧娜打招呼之后，性格正直的她就直接詢問作為水神的芙寧娜，為什么在楓丹百廢俱興的情況下舉辦這么奢靡的宴會，浪費百姓們上交的稅收。等到芙寧娜一番解釋之后，她方才意識到所謂宴會，本質(zhì)上是貴族們維系關(guān)系網(wǎng)絡的方式。

芙寧娜解釋完畢之后，羅密安娜的舊識卡洛斯·弗朗哥也走上前來，微笑道：

“貴族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用來彰顯自己的身份。也是因此，芙寧娜大人不能在宴會上表現(xiàn)得過度節(jié)儉。如果這場宴會過于寒酸的話，貴族們會覺得這是芙寧娜大人對自己的侮辱。由此帶來的結(jié)果，很有可能導致楓丹局勢的失衡。”

相比于下午，此時的卡洛斯已然換上了一身綠色的禮服，戴著高高的綠色絲綢禮帽，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精神。只是芙寧娜看著卡洛斯頭上那頂帽子，心中卻是暗笑道：

也就只有像你這樣的楓丹婦女之友，才能如此坦然地穿著一身綠招搖過市。

幾人一番交流之后，芙寧娜又看向一旁的角落。

就見作為楓丹教父的勒布朗·路易斯，正一臉淡然的站在那里。

即便很多賓客見到他的時候，都會露出鄙夷的眼神。但底層出身的勒布朗·路易斯，早已習慣了他人的厭惡與冷漠。哪怕有些人當面出言嘲諷，路易斯臉上的笑容依舊優(yōu)雅，仿佛他的內(nèi)心并沒有憤怒的火焰在燃燒一般。

而在勒布朗·路易斯的身后，愛德華·路易斯與柏特麗莎·路易斯顯然做不到父親的寵辱不驚。作為黑幫教父的兒女，他們兩人只覺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針對著他們。這樣尷尬的場景，讓兩人只想當場找個縫鉆進去。

見到路易斯一家三口的狀態(tài)，芙寧娜微微頷首，轉(zhuǎn)而對身旁的謝貝蕾妲道：

“謝貝蕾妲小姐，麻煩你帶著勒布朗·路易斯先生和他的子女前往辦公室。”

轉(zhuǎn)而，芙寧娜又看向羅密安娜道：

“羅密安娜女士，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勒布朗·路易斯交流一下，你有興趣在場旁聽嗎？”

作為勒布朗·路易斯的長女，羅密安娜雖然對自己的父親恨之入骨。但猝然間要和勒布朗·路易斯面對面，她還是沒能做好心理準備，只能搖搖頭道：

“很抱歉，芙寧娜大人！”

“我知道了。”芙寧娜點點頭，又看向那維萊特道：

“那維萊特先生，我有件事可能要拜托你，你愿意幫忙嗎？”

“樂意效勞，芙寧娜女士。”

“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我一起去見見勒布朗·路易斯先生吧！”

……

芙寧娜現(xiàn)在的主要辦公地點在歐比克萊歌劇院，所以沫芒宮的辦公室顯得十分空曠。辦公桌上既沒有重要的文件，也沒有紙張筆墨這樣的辦公用品。但就是這樣的空曠，反而襯托出了芙寧娜作為水神的威嚴。

站在那巨大的辦公桌前，聽到身后謝貝蕾妲小姐關(guān)門的聲音在耳邊回響，饒是勒布朗·路易斯這樣的老狐貍也感受到了些許壓力。不過作為楓丹的地下教父，勒布朗·路易斯畢竟不是普通人。稍作調(diào)整之后，勒布朗·路易斯就道：

“芙寧娜大人，羅密安娜的事情，是您在威脅我嗎？”

聽到羅密安娜這個名字，尚不知情的愛德華與柏特麗莎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逐影庭的逐影獵人，為什么會成為父親口中的威脅。而芙寧娜此時也窺探到了勒布朗·路易斯的記憶，知道這位地下教父已然在這些天弄明白了羅密安娜的真實身份。

見此，芙寧娜并沒有反駁勒布朗·路易斯的質(zhì)問，反倒饒有興致道：

“勒布朗·路易斯先生，我找你，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通知你。”

“我準備在接下來的宴會中，組建楓丹退伍老兵協(xié)會以及老兵撫恤基金。這兩個機構(gòu)一個負責老兵的安撫工作，另一個則負責為老兵籌集退休金。考慮到您在楓丹貴族中有著大量特殊的人脈，所以我準備任命你為退伍老兵協(xié)會的會長，享受軍方少校級別的待遇。而且不只是你，你的長子愛德華先生，也將成為老兵撫恤基金的專屬會計師。”

“勒布朗·路易斯先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只要能將老兵問題處理好，那整個楓丹上百萬退伍老兵都將成為你的支持者。有了他們的支持，你們路易斯家族在楓丹的地位將無人撼動。就算是所謂的六月貴族，也比不上你們路易斯家族在楓丹的根深蒂固啊！”

芙寧娜這般說著，勒布朗·路易斯卻冷笑道：

“芙寧娜大人，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會被你的畫餅輕易糊弄嗎？上百萬退伍老兵的撫恤，你知道這要花多少錢嗎？哪怕一個老兵只給十萬摩拉，所有老兵的撫恤金也至少是一千億摩拉！這樣的天文數(shù)字，你就是將楓丹所有的流動資金加起來都不夠！”

“再者，退伍老兵中還有大量傷殘人士，這些人需要的撫恤更加多！還有那些犧牲士兵的家屬，他們同樣需要一筆錢來安撫。總的來說，至少需要兩千五百億摩拉，才能勉強滿足需求。我勒布朗·路易斯說到底也就是個黑幫老大，你讓我從哪里搞來這樣一筆巨款？”

“最后，就算當真有這么大的一筆錢，我又真的能將它直接交到那些退伍老兵手中嗎？如此巨量的貨幣進入市場，定然會引起嚴重的通貨膨脹。屆時楓丹的市場紊亂，百業(yè)蕭條，楓丹的老百姓第一個要做的就是砍掉我的腦袋！”

說著，勒布朗·路易斯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的匕首直接指向了自己的脖子，同時語氣決絕道：

“芙寧娜大人，你何必耍這些手段呢？作為神明，你想要我死就直說，我現(xiàn)在就可以割斷自己的喉嚨。可在死之前我也要告訴你，我勒布朗·路易斯出身灰河，從記事起就一無所有，就是靠著不怕死才有了第一桶金。”

“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這場宴會是宴無好宴？告訴你，在參加宴會之前，我就將白淞之圍的真相郵遞給了各大報社。如果我今天晚上沒能從沫芒宮離開，白淞之圍的真相就會曝光。屆時，整個楓丹都將知道是楓丹的貴族為了一己私欲，在白淞鎮(zhèn)進行了一場無恥的屠殺。”

“我知道在那些貴族眼里，我這個出身灰河的家伙就是只惡心的老鼠。我也知道在你堂堂水神大人眼中，我勒布朗·路易斯就是個可以隨時舍棄的白手套。你們沒一個人看得起我，因為我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那又如何？”

“我是壞人，可我也不會任人擺布，更不會任人宰割。”

“如果芙寧娜大人今天不能給我一個好的回復，讓我的孩子保住性命。那我絕對要在死前將白淞之圍的真相曝光出去，讓整個楓丹大半的貴族都為我們路易斯家陪葬！屆時沒有了貴族的制衡，我倒想看看芙寧娜大人拿什么去安撫軍方的驕兵悍將！”

眼見芙寧娜想要將撫恤老兵的爛攤子交給自己，勒布朗·路易斯直接當著芙寧娜的面耍起了無賴。這家伙就如同之前芙寧娜判斷的，骨子里還是個底層混混。真到了關(guān)鍵時候，是能夠豁出去拼命的。

見此，芙寧娜卻是暗暗點頭，覺得這家伙很有利用價值。隨后說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路易斯先生，請不要沖動，事情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嚴重，你知道，金字塔騙局嗎？”

金字塔騙局？

“哦，對了。這個騙局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龐氏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