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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楓丹洋大人

“啊,老李啊,你睜開眼睛啊!沒了你,我活著也沒意思了!”

醫院的走廊上,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看著從急救室中推出來的丈夫尸體,整個人立刻崩潰地哭了出來。她哭得是那么的傷心,以至于聲音都變得嘶啞起來,讓一旁的護士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而在老太太的身邊,則是她的兩個兒子。其中長子看著去世的父親,整個人直接呆在那里,既不說話,也不哭泣。相比于悲傷,長子現在更多的是茫然。因為一個從出生開始就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走了,這種打擊讓長子的大腦思維都陷入了停滯。

相較于長子的憨直,年輕的次子表現得就機敏許多。就見他一邊安慰著崩潰的母親,一邊又抹著眼角,仿佛自己也在哭泣。但實際上,他的嘴角卻微不可見地翹起,顯然這個小兒子和老爸的關系不怎么樣。父親死了,他心里其實挺開心的。

就在這一家人經歷生離死別的同時,急救室不遠處的產房中,新的生命卻在同一時間呱呱墜地。護士推著孩子與母親走出產房,對外邊的家屬道:

“恭喜啊!有男有女,是龍鳳胎!”

“太好了,我當爹了,我當爹了!”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在歡呼中,一眾家屬聚攏在珍貴的龍鳳胎旁,想要好好看看孩子。

然后,看著育嬰箱中一白一黑兩個孩子差別巨大的孩子,家屬中的丈夫不解道:

“為什么這個男孩兒是個黑人?”

……

小小一間醫院,同時會上演著人世間最極致的悲歡離合。芙寧娜就這樣在尹天仇的帶領下,以兼職護工的名義觀察著這里的一切,嘗試著將這些極致的情感化作自己的演技。

她看到了人類在死亡面前的脆弱,也看到了生命留戀塵世的頑強;她看到了海誓山盟在誘惑前不堪一擊,也看到兩個人長相廝守六十年的堅貞。最極致的瘋狂,最極致的歡喜,喪失至親后歇斯底里的悲痛,親友離世時不知所措的茫然……

以上的這些,芙寧娜在醫院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全部看到了。

她知道了怎么樣的哭才是真正的悲痛欲絕,也知道了怎樣的笑才是放蕩不羈;她知道當一個人憤怒的時候會有多么歇斯底里,也知道當一個人得意的時候會有多么喜形于色。果然現實才是最真實的舞臺,真正的演員只有從現實中才能學到最高水平的演技。

芙寧娜這般感慨著,她只覺得自己這三天對表演的感悟,比過去一個月的學習都要多。只是收獲雖然巨大,芙寧娜卻不想在這種地方繼續待下去了。因為這里充斥著太多人類的極致情感,這讓她有些難以承受。所以三天之后,芙寧娜就與尹天仇離開了醫院。

此時的芙寧娜接受了基本功的訓練,又見識了最極致的人性。按照尹天仇的說法,她已經有了從事演員行業的基本要求,簡而言之就是她已經有資格在片場跑龍套了。于是帶著對片場的向往,訓練時間三個月的演員練習生芙寧娜,正式走向人生的第一次演出。

“霞姨!”

走進一處電影的片場,芙寧娜首先見到了劇組專門負責招收龍套演員的霞姨。她有著一對大門牙,看向尹天仇的臉上就是滿滿的嫌棄。顯然是最近這段時間,她被尹天仇給惡心得不行了。畢竟尹天仇一有時間就給她打電話,換誰誰不煩!

只是嫌棄過后,霞姨又看到了尹天仇身旁的芙寧娜。此時的芙寧娜穿著一身天藍色長裙,長長的頭發伴隨著身姿搖擺,氣質在三個月的形體訓練下變得更加卓越,一眼看去就給人驚艷的感覺。

更不用說芙寧娜還是出身楓丹的洋大人,這在港島影視圈中極為稀有。畢竟一般的西洋演員,可不會來港島的電影里跑龍套。于是幾人剛剛見面,霞姨便迫不及待地對尹天仇道:

“天仇,這位是?”

“這是最近在和我學表演的楓丹學生,芙寧娜。”

尹天仇一邊說著,芙寧娜也依照著芙卡洛斯留給身體的本能,對霞姨做了個標準楓丹鞠躬禮,笑著打招呼道:

“霞姨好!”

“好,好!”

看到芙寧娜的表現,霞姨連連點頭,然后對一旁的尹天仇難得伸出了大拇指:

“天仇,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么優秀的學生啊!你早說呀!快快,帶這個芙寧娜去看導演。我們《賭佛2》的劇組,就缺這么一個楓丹演員呢!”

說著也不給芙寧娜反應時間,拖著芙寧娜就往劇組的導演那兒帶。

一旁的尹天仇也沒想到,作為洋大人的芙寧娜在劇組居然這么吃香。自己都在港島影視圈混了快一年了,最好的成績也就是演了個宋兵乙。而作為洋大人的芙寧娜才只是剛剛出場,居然就有了面見導演的機會,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難道就因為芙寧娜是楓丹的洋人,她就能高出璃月人一等嗎?

只是現實就是這么諷刺。作為洋人的芙寧娜很快就見到了《賭佛2》的導演王金。王大導演看到芙寧娜一副楓丹洋人的長相,立刻來了興致。又見到芙寧娜相貌出眾,身材窈窕,雖然某些部位存在著缺陷,但演技比那些來港島鬼混的洋人高出不止一籌,當下一張肥臉上頓時樂開了花,直接就對芙寧娜道:

“我們《賭佛2璃月港賭霸》劇組最終設定的反派BOSS是楓丹賭神,不知道芙寧娜小姐有沒有興趣出演啊?”

“啊,反派BOSS?”

聽到導演居然要自己出演這么重要的角色,第一次走進片場的芙寧娜有些慌亂道:

“導演,我之前只學了三個月的表演,今天是來片場跑龍套的呀!我沒什么演技的,你讓我出演,難道就不擔心我把這部電影搞砸了嗎?”

“不怕,不怕,誰讓你是楓丹人呢!”王金導演笑了笑,然后道:

“這個年頭的璃月觀眾,最喜歡看的電影就是璃月人暴打外國人。小姐你既是楓丹人,長得又這么漂亮,只要你在電影的最后關頭出場,和電影的主角玩兒一盤,然后被主角逆風翻盤一下,我保準這部電影會大賣的!”

作為港島有名的商業片導演,王金導演無疑十分清楚璃月的觀眾喜歡看什么。雖然如今的璃月已然是世界強國之一,但整體的綜合國力與世界領先水平還有很大差距。尤其是經濟方面,璃月人自己都覺得自己上不得臺面。

就是因為這種實力的差距,再加上長期被欺凌的歷史,這個時代的璃月人才會心中一種集合了自卑與自尊的復雜心態。他們一方面表面上看不起洋人,一方面又下意識要跪舔洋人。就是在這種復雜的心態下,璃月人最喜歡看的電影就是暴打洋大人。

也是為了迎合璃月人這種心態,作為商業片的《賭佛2璃月港賭霸》中,才會加入許多堪比現代爽文的內容,比如飛虎隊穿越后暴打稻妻鬼子,還有就是最后主角大戰楓丹賭神,在賭術上暴打洋大人的情節。

只是以上情節中,暴打到稻妻鬼子的情節容易拍。畢竟璃月和稻妻同文同種,璃月的群眾演員只要扮相猥瑣一點,看上去與稻妻鬼子也不會有太大區別。但最后的楓丹賭神就不一樣了。

且不說現在港島沒幾個洋人演員,就是這些洋人演員的演技也是一言難盡。片酬要價高也就罷了,態度上也是高傲得不行,就喜歡用鼻孔看人。相比之下,芙寧娜雖然是新人演員,練習時長也只有三個月,但怎么也比那群高傲的鬼佬好伺候多了。

于是芙寧娜就這樣因為洋大人的身份,輕易獲得了在片場出鏡的機會。而且第一次拍戲,扮演的就是壓軸的大BOSS,戲份時長高達十分鐘以上。如此,簡直讓陪同芙寧娜一同來片場的尹天仇差點嫉妒得發瘋。

“蒼天吶,這到底是為什么!”

從片場離開之后,芙寧娜就就看到尹天仇在那里無語仰望蒼天。

“好了,天仇,別傷心了,我請你吃飯吧!”看著這樣傷心的尹天仇,芙寧娜勸慰道。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吃楓丹大餐,只有這樣才能寬慰我受傷的心靈。”

“好好好,楓丹大餐就楓丹大餐。”

“唉,你真準備請啊?楓丹大餐可不便宜啊!”

“沒關系,我這不是和王金導演簽了拍片合同了嗎?雖然因為是新人演員,片酬有點低,但吃一兩頓大餐還是沒問題的!”

“是這樣啊,真好……”

……

如此第二天,芙寧娜便再度來到了片場。

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她穿上了自己從提瓦特大陸帶來的衣服。深藍色的華麗禮服,斜戴著的絲綢禮帽,手中拿著文明杖,足下踏著高跟鞋,一頭淺藍色長發披散在身后,一黑一白的手套與異色瞳相得益彰,整個人就如同從凡爾賽宮走出的貴族一般,神秘高雅中又帶著些許少女的俏皮,一到片場就給人強烈的視覺震撼。

首先走來的還是導演王金。看著芙寧娜這樣一副打扮,他驚嘆道:

“厲害啊!這裝扮絕了!芙寧娜,這就是你們楓丹的傳統服裝嗎?”

芙寧娜笑笑道:

“也不是那么傳統吧。主要是覺得《賭佛2》的時代背景是60年前,我就翻出了這件衣服,感覺挺適合那個時代背景的。怎么樣,導演,我穿這身上鏡可以嗎?”

說著,芙寧娜還在導演身前轉了個圈,向這個時代的導演展示了這件名義上的楓丹傳統服裝,實際上卻是由20年后的璃月設計師設計的二次元禮服。

王金導演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他知道楓丹時裝周上比芙寧娜這身前衛的服裝多了去了。所以面對芙寧娜這身衣服,他只覺得驚艷,并不覺得有多離經叛道。所以稍作思考,他便同意芙寧娜以這身衣服拍攝電影。畢竟這身衣服再怎么說,也比他們劇組準備的長裙要好看多。

于是就這樣,芙寧娜以熟悉的裝扮開始了《賭佛2》的拍攝。那王金導演也是知道芙寧娜是半路出家的演員,所以在正式開拍之前,他給了芙寧娜很長的時間做準備。背臺詞,記住片場的走位,訓練動作儀態。

芙寧娜本身條件就不錯,又經過了尹天仇三個月的嚴格訓練,基本的演技要求其實是合格的。至少在港島,芙寧娜的基本功算是很強了!畢竟港島連正規的影視學校都沒有,許多演員都是訓練班出身,靠著不斷的跑龍套和天賦才有了驚艷的演技。

而芙寧娜接受的是尹天仇從內地帶來的正規教育,雖然本身缺乏經驗,但怎么也比野路子強得多。所以只是訓練了幾天時間,芙寧娜便符合了王金導演的基本要求。也是因此,王導演對芙寧娜越發滿意,居然準備給芙寧娜加戲。讓她不再僅僅是電影劇情中稻妻人請來的打手,而是整部電影的女主角之一,與男主角相愛相殺的關鍵人物。

于是帶著這種思路,芙寧娜開始了自己生平第一次表演。

而也是在芙寧娜正式出演的同時,尹天仇也靠著芙寧娜的關系在《賭佛》中出演了一個四線小配角,主要工作是給芙寧娜飾演的楓丹賭神擦皮鞋。在自己短短的兩句臺詞說完之后,尹天仇便成了片場的觀眾。站在陰影的帷幕之后,他看到穿著盛裝的芙寧娜在劇組所有人的矚目下走上舞臺中央,摘下禮貌對在場所有人禮貌地鞠躬行禮,然后面對男主角開始了表演。

這一刻,光與影再次匯聚,舞臺下的尹天仇似乎直到此時才認清了一個事實。

這個名叫芙寧娜的少女,她注定要成為舞臺重要的女主角。這不是因為她是楓丹人,也不是因為她是洋大人,僅僅因為她是芙寧娜。她的身姿,她的天賦,注定了她的舞臺只會是眾生之上。而自己,注定與她不是一路人。

帶著些許落寞,尹天仇離開了片場。以至于當芙寧娜初次表演落幕之后,在片場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尹天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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