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天淳不解的眼神，李堯正色道：“楊大夫心懷大義，行的卻是雞鳴狗盜之舉，雖有善舉，但終究上不得臺面，被人通緝……”

“這點不需說，只要能幫助百姓，楊某名譽掃地又如何，可無論如何，百姓的苦楚，跟楊某無關吧。”

楊天淳打斷，眼中隱隱有些不悅，任誰做了好事反被指責，都沒法接受，何況他是冒著殺頭的罪。

“稍安勿躁，且聽我說完……”

李堯笑了笑：“楊大夫搶奪貪官，搶奪奸商，可之后呢，貪官可不再貪墨，奸商可不再剝削？”

“如果沒猜錯，他們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肆意，甚至打著許多離譜的借口，大肆斂財對不對。”

看著楊天淳欲言又止，李堯搖頭。

“他們本來干的事偷偷摸摸，見不得光。可惜，你用的并非是舉報，查沒的合法手段，而是俠盜之名，雖搶走不義之財，卻無處定罪，反而給了他們反擊的借口。你想想，他們處心積慮，泯滅良心謀來的錢財，就這么沒了，必然視你為死仇，一方面思思追查，勞民傷財，民不聊生；另一方面，人都是貪婪的，失去的哪怕是不義之財，只會想著加倍討回來，他們正好有剿匪之名，巧立名目，勾結剝削更理直氣壯，百姓生活的更加痛苦。不信你仔細想想，從你扮演鐵猴子打家劫舍后，知州和富商的手段是不是越來越偏激，政令越來越荒唐……”

楊天淳沒有說話，眉頭擰成一個川子，他很想反駁李堯，可想到種種，又與李堯的話不謀而合，一時竟陷入懷疑之中。

“叮咚……楊大夫思緒混亂，對自身行為產生懷疑，劇情改變程度到達12%！”

李堯不禁一笑，趁機加了把火：“官員富商的壓榨是罪魁禍首，而你分發金銀的舉動，在我看來，只是給流民飲鴆止渴，反而會害了真正需要幫助的良善之人。”

“李先生……”

眼見楊天淳面色泛紅，李堯從懷中取出早準備好的幾個錦囊，故作玄虛道：“別著急反駁，今日若是不忙，去看看那些得到救助的流民過得如何，仔細看，認真看，看完拆開錦囊，自有答案。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

李堯不等楊天淳起身，瀟灑起身，他不是裝逼的人，但他發現了，改變劇情程度從楊天淳下手最好，能裝則裝了。

昨天他摸清了縣城的路線，很快來到了某人流密集處，這里乞丐最多，小偷猖獗，不遠處是一家叫同德堂的藥材鋪，他倚著墻角，目光在周圍巡視。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大一小帶著行李走來。

大的年紀三十左右，面目嚴肅，一身黑衣，手持鐵傘，腳步踏實，走起來頗有大家風范。

小的十一二歲，穿白衣，面如冠玉，左顧右盼，看到其他父子牽手，忍不住偷偷拉了下男子衣袖，卻被對方甩開。

兩人來到同德堂，跟里面的老板交流之際，幾個藥材袋被人搬出來，黑衣人一邊交談，一邊查看藥材，許是談好，和老板抱拳，帶著小的離開。

“他們兩個，就是黃麒英和黃飛鴻了。”

李堯確定來人，不著邊際地走上前。

果然，在幾個流氓勒索小乞丐后，黃飛鴻偷偷拿出彈弓，射中混混，然后藏在身后，故作不知，隨后就被黃麒英揪出來，引來小混混的怒視。

“教而不善，回客棧扎馬步兩個時辰。”

黃麒英老氣橫秋，黃飛鴻則一臉委屈。

“孩童天性爛漫，心存正值，所謂不善，乃是師之有眼無珠，看不到自家孩兒的純善品行罷了。”

李堯笑著走來，越過黃麒英，對黃飛鴻拱了拱手：“少年郎小小年紀，便不懼危險，出手教訓宵小，懲惡揚善，實在不錯，不錯……”

“謝謝大哥夸贊，我……不是……”

黃飛鴻突然被人夸贊，喜出望外，偷偷瞄了眼黃麒英。

“黃某教訓自己的兒子，還輪不到閣下來管吧。”

黃麒英下意識擋住孩子，兩道銳利目光掃向李堯。

“怕？那在下贊賞一介孩童，也不需要給他爸爸報備吧。”

李堯笑瞇瞇地說。

“束兒嚴于律己，修德修身有何不對，哪怕是干好事，也要注意方式，否則肆意妄為，無法約束，于人于己都是不對的……”

黃麒英看了看遠處不懷好意的幾人，明白了什么，臉色稍緩，語氣卻不退讓。

“少年郎心懷天真爛漫，路見不平，不畏風險，這種品質，遠比教條來的規矩珍貴，還望閣下不要因噎廢食，本末倒置，反而遏制了這種良善天性才是……”

“閣下才是胡說，我教兒子，自有道理……”

黃麒英是十分傳統的人，哪里能接受這種說法。

黃飛鴻偷望了眼李堯，眼中既有感激又有好奇，平日父親別說夸贊，不批評就是好的了，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夸他。

“在下李堯，有些能掐會算的本事，似先生這般死板教條，只會看表面，無法看人心，恐怕不日將有災禍臨門。”

李堯捏指一算，不屑笑道。

他此番找茬，不是看不過去黃麒英的教育方式，而是為了最大化改變劇情。

說完，他退到一邊，一個小乞丐正好伸手，一把被黃麒英抓住，而那幾個小混混則圍了上來。

“這位大哥，你現編的可不準，這幾個潑皮可難不住我爹。”

黃飛鴻訓完小乞丐，偷偷說了一聲。

“飛鴻，別跟江湖騙子說話，沒準他和這群人是一伙的。”

黃麒英哼了一聲，轉而對上了那些地痞。

“先生錯了，這算什么災禍，你的災禍應是螳螂捕蟬，黃雀隨后，雙口之災，若你依然看不清人心，助紂為虐，災禍延綿，還會誤了孩子……”

李堯念叨了一句，聲音不大，正好能被幾人聽到。

“哼，蛇鼠一窩。”

面對小混混頭子的挑釁，黃麒英一拳打出，手中鐵傘翻滾，招招凌厲，瀟灑無比，打的小混混哭爹喊娘，圍觀群眾一路叫好。

李堯看到遠處觀望的官兵后，悄然退到人群之中。

果然，黃麒英收拾行李，準備回去的時候，那幾個官兵把他抓住。

“打架鬧事，跟我回趟衙門。”

“幾位，是他們偷我東西，還意圖不軌。”

“我沒看到，只看到你打架，跟我回去。”

那幾個官差不管不顧，強壓著黃家父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