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蹤？！你的意思是我們前往空桑山的目的有人知道了？”

周一仙沒有懷疑楚問的話，甚至于第一時間就埋怨自己，“老夫走南闖北那么多年，居然也有被大啄的時候。”

因為兒子的離世，周一仙表面看上去平靜，實際心中的苦外人怎么理解。

不然楚問都感應到的異常，他又如何感知不到。

楚問點頭，“八九不離十，而且歹人估計就躲在義莊，這也就解釋的通，為什么前輩你沒有殺人，河陽城卻有死亡記錄。”

周一仙神色變得極其凝重，道：“等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還讓我無從感應，此人的修為絕對不低，而且在遁法上的造詣必然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楚問點頭，道：“上一次洪川之行，小子就遇到一個遁法造詣極強的妖人，化蛇就是因為他引洪淹沒洪川城，我懷疑躲在河陽城義莊的就是他。”

周一仙沉吟片刻，道：“你所猜測概率很大，遁法的修行本身就極難，想要修行到出神入化更是萬中無一，河陽城和洪川城隔得不遠，不可能那么巧合的出現兩個遁法驚天的妖人，更大的可能他們就是一人。”

楚問問道：“前輩，你見多識廣，閱人無數，可曾聽說過魔教中誰遁法如此了得？”

周一仙想了想，搖頭道：“如果是在百年前，我還知道一些，但經歷了百年前那場正魔大戰，魔教之人盡數躲入蠻荒，遁法了得之人，我也不清楚。”

氣氛沉默下來，楚問猜測那人是鬼先生，但他沒有確鑿的證據，最重要的是就算知道對方是鬼先生又如何？

鬼先生有什么能力，修為如何他也不清楚。

“不管如何，明日前輩你們一定要小心。”楚問道。

周一仙點頭，“小環這邊有我照顧，問題不大，倒是你，玄火鑒一事，事關重大，焚香谷的人不可能坐視不理，有太多的意外會發生，你一定要注意。”

兩人商議了許久，也沒有另外開房間，和衣在房內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天微微亮，他們在客棧中簡單的吃了一個早飯，就帶著睡眼朦朧的小壞出了門。

越過空桑山邊界，按照周一仙的指引，他們抵達空桑山半山腰。

“空桑山老夫曾經來過，煉血堂的入口就在半山腰什么地方，具體什么地方老夫記不清了，你找找看。”周一仙道。

“好。”楚問點頭，繞著空桑山半山腰飛行。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所有發現。

在半山腰一處，有一個明顯的山洞，位在山陰背陽處，微微向下傾斜，只有洞口有些許光亮，再往里處便是漆黑一片。

距離洞口還有五六丈遠的地方，眾人就都感覺到洞里陰風一陣陣的吹出，拂過臉上，陰冷入骨。同時隱隱還有些沙沙聲傳來，似低語，似鬼哭，讓人心頭發麻。

楚問目光掃過山洞，沒有繼續上前，降落在地面，道：“洞內有情況，前輩，小環，你們先在這里等等。”

也許是看山洞漆黑可怕，這次小環沒有任性，乖乖的抱緊周一仙，不過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還眨也不眨的盯著山洞內。

楚問祭出血魂槍，雷霆閃爍，在他身體表面形成一個護盾。

才進入洞穴之中，沒走兩步，楚問就停了下來，他低頭看去，堅硬的道路在腳下止住，前方的道路被一種漆黑的‘污泥’覆蓋，腥臭氣息從地面傳來，聞之欲吐。

他抬頭看了看，被陽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零星的有幾雙猩紅的眼睛在閃爍。

楚問一眼認出那是一種吸血蝙蝠。

想了想，楚問法力凝聚在手中，很快一個閃爍著紫色光芒西瓜大小的雷球出現，隨著法力牽引，雷球緩緩進入山洞中。

在雷光的照耀下，洞內的情況映入眼簾。

洞頂，那是一眼數不清，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它們抓附在洞頂上，吱吱吱的叫著，那滲人的聲音就是從它們口中傳出來。

“它們似乎沒有攻擊人的欲望？”

楚問御空前進，深入山洞后，他發現山洞內的吸血蝙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一路到頭，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甚至到了深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溶洞，整個溶洞頂部全是那種蝙蝠，其數目恐怕有幾百上千萬只。

“怪不得空桑山四周寸草不生，荒蕪至極，估計就是這些畜生害的。”

楚問心中也駭人，這里的蝙蝠實在太多了，要是全部放出去，不知道會引發何等混亂。

好在這些蝙蝠似乎只在空桑山附近生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它們并沒有攻擊楚問。

繼續往前充滿‘泥濘’的道路變得干凈下來，前方依然是山洞，完全看不見有盡頭。

想了想，楚問還是原路返回。

“里面大概就是這些情況了，繼續下去不知道還會遇到什么，前輩，你和小環要不還是在外面等我吧，山洞內世事難料，如果突然山體崩塌，你我都回天無術。”楚問道。

周一仙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小環。

小環伸直了脖子張望山洞，恰巧一只吸血蝙蝠飛過，看著對方那血紅的眼睛，尖銳的利爪，她小臉一白，躲進周一仙的懷里，“爺爺，我們就在外面等哥哥出來吧。”

周一仙笑了笑，揉了揉小環的腦袋，“好，我們就在外面等。”

說著他看向楚問，神色嚴肅道：“一切小心，這里原本是煉血堂的總部，雖然煉血堂已經被正道鏟除，但當年煉血堂能一統魔教，其底蘊無法估量，有余孽隱藏其中也說不一定。”

楚問點頭，和小環告別，便再次進入山洞。

這一次他的速度極快，山洞內地形復雜，卻難不倒他的感知。

飛了許久，楚問都以為要穿過空桑山了，忽的前進的道路出現了變化。

前方洞穴，霍然開了兩條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仿佛如妖魔張開的大口一般。而在道路中間，同時也是兩條岔路的中心，豎立著一塊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著四個血紅大字：

天道在我！

“好狂的語氣。”

楚問冷哼，看著血紅色四個大字，手中血魂槍毫不猶豫的落下。

無聲無息，血魂槍掃過，石碑斷裂成兩半。

八百年前的黑心老人的確有狂妄的姿態，但作為正道弟子，當然是不允許這么狂的魔教妖人存在。

破壞了石碑，楚問又看向兩條分叉的道路，也沒有糾結，直接進入了左邊的通道。

男左女右，走錯了重新走就是。

又飛了許久，楚問嚴重懷疑他還在不在空桑山的時候，黑暗中陡然飛來一把暗紅小叉。

暗紅小叉一出現整個山洞都透著一股血腥氣味，令人忍不住作嘔。

想也沒想，血魂槍劃破黑暗，狠狠的劈在那暗紅小叉之上，

咔嚓！

一聲脆響，暗紅小叉直接斷成兩半，掉落在地上，如同受傷的野獸，流出無數鮮血，染紅了大地。

更加腥臭的氣息傳來，楚問眉頭一皺，腳下雷霆化為蛛網蔓延開來，籠罩在那暗紅小叉之上，隨著滋滋滋的電弧聲響起，血腥味消失，空氣中只留下焦虎的臭味。

這時黑暗中才傳來一聲慘呼，接著是吐血的聲音。

“點子扎手，快跑。”

看不見的黑暗中有幾道人影閃過，向著山洞內跑去。

楚問冷哼一聲，駕馭血魂槍直追了上去。

雙方追逐，楚問就掉在幾人身后，他倒要看看幾人能跑到哪里去。

又是許久過去，楚問嚴重懷疑空桑山內部是不是全部被掏空了，要不然就是空桑山連接著其他地方，不然怎么能飛行如此久。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直接動手時，前方突然傳來光亮，越來越近，越來越亮，很快那光亮在黑暗中陡然綻放的妖異之花，照亮了前方。

楚問毫不猶豫的躍入光明，眼前一亮，登時便是為眼前情景大吃一驚。

只見這通道外邊，竟是不可思議的一個巨大空間，頭頂百丈之高方才是巖石洞頂，而腳下十丈處就是地面，前方不遠的地面上，赫然立著一塊發射著強烈光芒的巨石，照亮了整個空間。

但最令人驚訝的，卻不是這塊巨石，而是在這巨石背后，光亮深處，卻是一道豁然而開的巨大深淵，這塊巨石散發的光亮照亮了石洞穹頂，卻似乎無法深入它身后那深淵半分，從空中看去，漆黑一片，竟連這深淵的另一端也無法看見，只有一片死氣沉沉、陰森森的黑暗。

楚問的目光落在那塊巨石上，只見那塊奇異發光巨石上以古篆龍飛鳳舞刻著三個大字：

死靈淵！

“這里就是死靈淵了。”

楚問微微瞇眼，死靈淵，滴血洞，天書第一卷所在，他可沒有忘記。

“老大，來了一個狠的，小心一些。”

一個聲音打斷了楚問的思索，他循聲看去，才看見在巨石旁邊還有幾人。

一個是滿臉胡須的大漢，一個長得像狗的道人，一個相貌丑陋的麻子，還有一個正在吐血，皮包骨頭的中年人。

說話的是那個長得像狗的道人，說實話，楚問都被他的面相驚奇到，如果不是看他有手有腳，站立而行，還會說話，他都以為是一只狗成精。

“喂，你是狗妖嗎？”楚問忍不住好奇問道。

野狗道人一愣，看著楚問的眼神，才知道是在詢問他，只是反應過來，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紅著脖子叫囂道：“你才是狗，你才是狗妖，老子是人，是人。”

楚問咳嗽一聲，道：“抱歉，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狗妖也不丟人吧，我還沒有見過妖怪變人的情況，所以有些好奇。”

野狗道人看著楚問誠懇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是什么，嘴巴動了動，最后說了一句，“老子是人，野狗道人，不是狗，更不是狗妖。”

楚問微微點頭，又問道：“你們是魔教煉血堂的人？”

楚問鎮定自若的樣子，讓野狗道人有些不知所措，目光看向那胡須大漢。

楚問也看了過去。

大漢冷哼一聲，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煉血堂堂主，年老大，你是誰，為什么擅闖我煉血堂，還打傷了我的人，今天要是沒有一個交代，你休想離開。”

楚問淡淡一笑，道：“我？我是青云門的弟子，休想離開？這話應該是我對你們說，無緣無故偷襲后，你們要是沒有一個說法，煉血堂還是換堂主吧。”

“哼，原來是青云門的弟子，怪不得那么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年老大也是不含糊，說著他那正常的雙眼中，右眼突然變大了一倍，轉為赤紅之色。整個巨眼顯在他臉龐之上，又是可怖又是滑稽。

“赤魔眼？”楚問挑眉。

年老大見楚問認識，眉頭一皺，語氣還強勢，道：“既然知道赤魔眼，還不趕快投降。”

楚問笑笑，對年老大伸手做請，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樣。

年老大心中有怒，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從他巨眼中射了出來，速度快到極致，轉眼就來到楚問身邊。

滋！

血魂槍間不容發的抵擋在楚問身前，微微抖動，傳來不悅的信息。

“有意思的力量。”楚問看著血魂槍槍頭慢慢消失的暗紅斑點，大感意外。

赤魔眼，煉血堂一種極其強大的異術，以煞氣入眼，練就一只可以污人法寶的眼睛，對仙家法寶有奇效，即便是九天神兵，如果不加防備，也會被赤魔眼所傷。

功效上赤魔眼可謂強大。

但赤魔眼也有缺點，它本身是以煞氣煉制，所以對于同是煞氣煉制的法寶就會大打折扣，如果煞氣比赤魔眼強，那赤魔眼就會完全無效。

而魔教大多數人的法寶都是以煞氣血氣煉制，修煉赤魔眼在魔教中明顯討不到好。

“呵呵，狼子野心，莫非你以為有赤魔眼就能對抗正道不成？”

楚問一語道出年老大的目的，而年老大此刻目光很是陰沉，盯著楚問手中的武器，不解道：“你，那是什么法寶，為什么不受煞氣影響？”

楚問揮了揮血魂槍，很是平靜道：“魔兵唄，有問題嗎？”

年老大打死都沒想到楚問會這么回答，什么時候正道之人使用魔兵已經如此光明正大了嗎？

難道他們煉血堂真的已經落后于時代？

“哼，我不信。”

年老大再次發力，巨眼中射出無數的紅芒。

不過這一次楚問沒有強行用血魂槍接下來，九幽隕鐵可以無視赤魔眼，九天雷竹卻不喜歡，而且他有更好的應對方法。

無數光芒襲來，楚問淡然一笑，手持血魂槍，沒做任何防御，就這么平靜的向著年老大等人走了過去。

咻咻咻...

赤魔眼已經被年老大激發到了極限，巨大的眼球幾乎占領了他大半張臉，紅芒籠罩了正前方所有空間，他有信心，蒼蠅從里面經過要碎尸萬段。

然而...

他看著楚問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從紅芒中走來，額頭密布斗大的汗珠。

旁邊野狗道人等幾人也是背脊發涼，滿眼的驚駭。

赤魔眼所發的紅芒速度快到極致，比遁法還要快，根本不是正常人能躲避的，除了硬擋，就沒有其他辦法。

如若不然，年老大也不能因為練成了赤魔眼而成為這一代的煉血堂堂主。

但今天，楚問打破了常規，他視赤魔眼的紅芒如無物，不是硬抗，也不是克制，而是完全躲避。

“這是何等身法，他，他，他是鬼不成？”一臉麻子的劉鎬雙腿顫抖，顫巍巍的說道。

野狗道人狠狠咽了咽口水，嘀咕道：“鬼都沒他滑溜，我就說來了一個狠角色，沒想到這么狠。”

皮包骨頭的姜老三已經絕望，“完了，完了，連老大的赤魔眼都沒用，現在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過，怎么辦，怎么辦？野狗，平時你不是鬼點子最多嗎？快想一個啊。”

“我想，我想，我想你M啊，這怎么想，對面是青云門的弟子，我們是魔教余孽，能想什么？我能想到的只有死的干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