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天色漸漸變亮。

陶圖醒來，看到大佬正屈起一條腿坐在窗臺上，手中拿著望遠鏡在看著什么。

“大……咳，老板，”他揉揉眼睛走過去，“有什么新的發現嗎？”

【有，有，快看。】

【真沒想到，山還能這樣。】

【令人大開眼界。】

【很賽博。】

月汐輕輕地“嗯”一聲，道：“你自己拿望遠鏡，看山。”

陶圖翻包找出望遠鏡，把另一半窗簾拉開，站在窗邊，一邊調整望遠鏡一邊去看。

突然，他驚訝地睜大眼睛，手上調整的速度猛然加快。

“這、這……”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直到望遠鏡懟到窗戶的玻璃上才停下，他細微地移動起望遠鏡，仔細地觀察。

山上的樹，表面是樹，但樹干的褶皺里有綠色的流光不停地流動，從下往上流，從樹根到樹枝再到樹葉，這流光像是某種數據流，又像是營養液。

樹下，長著藍色的花草，各種各樣的藍色，然而仔細看，花草本身并不是藍色，讓它們顯示成藍色的，是在它們里面流動的光的顏色，和樹一樣，光從下往上流。

山上的動物，那只兔子，一半是肉體一半是機械，肉體和機械融合的非常完美，看起來竟一點都不嚇人，還有種說不出的美感，其它的動物也是如此。

“大、老板，這是怎么回事？”

陶圖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月汐：“一個猜測，這山不是山。”

她提示道：“你往上看。”

陶圖抬高望遠鏡，向山上望去，但沒有看到山頂，視野被云霧給擋住了。

他不禁咋舌，“這山也太高了。”

他又橫挪望遠鏡，“不僅高，還非常的大，橫向都看不到邊。”

月汐放下望遠鏡，“走吧，下樓，再和老板娘聊聊。”

樓下。

老板娘趴在收銀臺上打瞌睡，聽到動靜，緩緩起身，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們這就起來了？”

陶圖按捺下好奇的心，帶著幾分自來熟地問道：“老板娘，你就自己一個人看店啊？白天也你自己嗎？”

老板娘一邊伸懶腰，一邊回道：“雇了個小伙子，他八點過來上班，我再去睡覺。”

陶圖繼續和老板娘話家常。

月汐推門，走出超市，感受到現在空氣里含有的有毒物質非常非常的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是風本身就攜帶有毒物質？

還是，風把有毒物質吹過來的？

月汐將疑問暫時壓在心底，她回到超市里，對陶圖做了個“沒事”的輕微動作。

陶圖會意。

他話音一轉，問道：“老板娘，旁邊這山這么高大，這是什么山啊？”

他笑道：“一早起來，站窗邊一看，嚇一跳，也太巨大了。”

老板娘搖頭，“咱也不知道是什么山，反正，在枯城建立前就有它了。”

陶圖眼皮一跳，“枯城？”

“對。”老板娘點頭。

她介紹道：“這里是枯城，是個小城，人口不多，不過該有的也都有。”

月汐插進話來，問道：“枯城這名字，怎么來的？”

老板娘嘆氣，“我們這城里的人，都是被另外兩座城市趕出來的，后來，發現山上的那些半機械獸可以賣錢，大家漸漸地就聚在一起生活，后來人多了，有人就提議建城。”

頓了下，她繼續道：“就有人說，我們這些被趕出來的人都跟枯萎的花也沒啥區別了，于是，就叫枯城了。”

陶圖奇怪地問道：“被趕出來？為什么會被趕出來？是哪兩座城市？”

老板娘再嘆，“積分不夠唄，就被趕出來了，是山南面的南城，和東面的渤城。”

她抬眼，“你們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從山南過來的，就沒路過南城嗎？”

月汐坦然搖頭，“沒有，我們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走。”

老板娘心下狐疑，但表面上理解地點了下頭。

她看了眼時間，走出收銀臺，“我去給孩子做飯，你們自便，想買什么的話，喊一聲我就下來。”

陶圖：“好的，你忙。”

月汐走出超市，陶圖跟上。

外面，已經有零星的人在活動，這里像是一個村莊，大家都建著二層小樓。

陶圖走到最近的路上，向北望去，早上有淡淡的霧氣，但隱約能看出是有一個城市。

“像個小縣城。”他說道。

他走回來，“老板，接下來什么安排？”

月汐沒看到旅店，也沒看到其它店鋪，“先換錢。”

七點多，老板娘收拾完樓上，和兒子一起下樓。

陶圖主動搭話：“孩子幾歲了？上幾年級啊？”

小男孩沉默地看了眼他，沒說話，抱著書包乖乖地站在門外面等。

老板娘一邊把超市的門打開固定，一邊回道：“八歲，三年級。”

陶圖：“等校車？”

老板娘笑：“我們這里哪有什么校車？”

她剛想解釋，就見到一輛熟悉的面包車駛來，小男孩上前幾步。

“蘭姐。”

面包車停下，司機探出頭，打招呼，眼睛自然地掃過月汐、陶圖。

小男孩叫了一聲：“三叔。”

然后，自覺開門上車，車里坐著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老板娘溫和地笑道：“今天也麻煩你了。”

司機搖頭，“都是鄰居，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老板娘把車門關嚴，司機剛要松油門，卻突然聽她說道：“一會兒你送完孩子，再過來一趟，有事找你。”

她的目光悄悄向月汐、陶圖兩人移動了一下，暗示和他們有關。

司機一早就注意到這兩個生面孔，立刻答應下來，就算她不說，他回來后也要過來一趟，枯城很多年都沒有出現生面孔了。

面包車離開。

老板娘回到超市門口，對月汐說道：“城里也能換錢，但是手續費什么的挺高，如果你們不急，可以等順風車去渤城換。”

月汐：“剛才的面包車？”

老板娘笑，“他是開大車的，隔幾天就會跑一趟渤城送貨，你們可以跟車。”

陶圖疑惑，“沒有公共交通工具嗎？”

老板娘搖頭，“沒有，都說了，我們是被趕出來的人，怎么可能往我們這邊通車？”

月汐問道：“再說說這山吧，這山有名字嗎？”

老板娘點頭，“這是兩座山，一個叫太行山，一個叫王屋山。”

太行？

王屋？

陶圖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