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忠義雙目微瞇。
“朱偲死了?誰報的案?”
“潘迎春,也就是章預執事的妻子,朱偲的師娘。”
這時,聽到聲響的潘迎春,也從廂房中走了出來。
她發髻凌亂,滿臉淚痕,身上的衣服被撕開了數道口子。看起來剛剛被人用了強。
鐵平看向潘迎春:“是你動用的傳音令報案的?”
“是我……”
“你的傳音令從何而來?”
“是亡夫留給我的。”
蕭忠義本來還納悶,潘迎春如何在庭院之內通知的執法堂。
原來是動用了可以千里傳音的宗門傳音令。
劉開江跟他閑聊的時候,介紹過傳音令。
修士之間,一般通過傳音術法溝通。但宗門之中也生活著一些凡人。為了能讓凡人及時與修士聯絡,便制作出了傳音令。
傳音令是一種專門給凡人使用的低階寶物,一枚靈幣就可以買到。
鐵平又問道:“朱偲的尸身在哪?”
“就在廂房內……”
蕭忠義皺眉。
朱偲真的死了?
朱偲可是煅體境中期的修為,比自己要強不少,居然不聲不響地斷了氣?
是被潘迎春殺的么?還是有其他人動手?
鐵平繼續問道:“你詳細講述一下朱偲是怎么死的。”
“是……”
“亡夫的遺愿是希望讓蕭忠義來為他號喪。朱偲孝敬師父,便答應了。”
“在朱偲幾番懇求之下,蕭忠義終于答應了此事,并在昨日來到我家中,準備明日出殯時為章預號喪……”
“等等。”鐵平看向蕭忠義:“蕭親傳,你是親傳弟子,與章執事沒有師承關系,為何要為他號喪?”
蕭忠義平淡道:“我本也是不愿的,畢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喜歡號喪的人。”
“但就像潘迎春說的,朱師弟無比孝順他的師尊,在我面前不惜下跪叩首,希望我能幫他師尊完成遺愿。”
“他的一番赤誠,讓我想起了我對師尊的懷念之情。所以,便答應了他。”
“我與朱偲已經結拜為異姓兄弟,這次幫他的師父出殯號喪,是替兄弟盡孝,名正言順。”
鐵平點頭,眼中閃過對面前少年的欣賞之色:“原來如此。”
只有潘迎春說朱偲孝順師父,還不一定可信。
但是潘迎春和蕭忠義兩個站在對立面的人都這么說,那就應該是事實。
再加上蕭忠義對于師父韓平的忠義無人不知,這番解釋更無人質疑。
“潘迎春,你繼續講。”
“是。”
“昨日蕭忠義來到住宅后,我和朱偲都十分高興,覺得算是完成了亡夫遺愿。”
“卻沒想到,蕭忠義卻是個色膽包天的衣冠禽獸!他居然看上了我,想強要我。”
“朱偲不答應,攔下了他。卻不料一個不留神,被蕭忠義從背后偷襲,一拳斃命!”
“然后……然后他就把我……”
說到這里,楚楚可憐的潘迎春,已經泣不成聲。
“再后來呢?”
“后來……后來他就威脅我,要我對外說朱偲是過度思念師父,傷心致死。還要我從了他,以后他照顧我。”
“但是亡夫待我情意深重,朱偲又將我視作母親,我絕不忍如此!所以,才趁他回到靈堂的時候,找個機會發出傳音令,通知了執法堂。”
潘迎春說得傷心欲絕,幾次哽咽,要執法隊的弟子攙扶著才能站住身。
如果不是知曉整件事情她沒有一句實話,蕭忠義估計也會信潘迎春三分。
蕭忠義不禁感嘆。
潘迎春這一番作態,渾然天成,真是個天生的戲子。
若是她加入號喪的行當,說不定也能成個人物。
鐵平先對身后的兩名背著木箱的弟子道:“你們兩個進去查驗下現場,確認下朱偲的死因。”
“是。”
兩名弟子一路小跑進入了廂房之中。
鐵平又看向蕭忠義,問道:“蕭親傳,對于潘迎春的話,你有什么要解釋下的么?”
鐵平進入院落以來,都對蕭忠義語氣和善,沒有任何威嚴架勢。
反而對潘迎春,如同審犯人一般,一問一答,不曾停歇。
蕭忠義知道,應該是自己親傳弟子的身份在起作用。
再加上之前為師尊韓平號喪的事情震動太玄宗,人人稱頌自己是忠義之人,估計鐵平也對自己多有偏信,認為自己不會做這件事。
蕭忠義不屑一笑:“鐵執事,潘迎春的作態像是個喪夫又喪子的,可是她的話卻有不少問題。”
“哦?蕭親傳認為哪里有問題?”
“為了她,殺了朱偲?我既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又怎么會被朱偲叫來,替他的師父號喪?”
“嗯,這的確是個疑點。潘迎春,若按你所說,朱偲孝順師父才打動了蕭忠義前來號喪,他又怎么會犯下這等齷齪的罪孽?”
“說不定他是裝的,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也不是沒有!”
蕭忠義心里松了口氣。
潘迎春沒有說朱偲給自己靈幣的交易,看來應該是不知曉此事。
朱偲信守了承諾,那一百枚靈幣的事情未告知任何人。
若是自己收靈幣的事情被抖落出來,形象將受到嚴重影響。
就算過了此劫,在太玄宗這種表面正道的門派也不好混了。
蕭忠義又說道:“她說我對她用了強,那應該會留下些痕跡吧?這些痕跡,你能找到么?”
潘迎春道:“我不過是個弱女子,你是修士,對我用強我如何反抗得了!你在侮辱我之后,將現場全清理了一遍,哪有痕跡留下?”
“照你這么說,沒有痕跡,沒有證據,就要定我殺朱偲的罪?”
“不是你殺的朱偲,難道是我殺的?我不過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殺掉朱偲這個修士?!”
“這個宅院,只有我們兩個活人!蕭忠義,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賊人是逃不掉的!”
就在這時,兩名查驗現場的弟子走了出來。
“鐵執事,已經查驗完成了。朱偲是被一招蠻牛勁偷襲了后心,心臟爆裂而亡。”
“這蠻牛勁威勢不大,像是……像是煅體境一重修為的人釋放的。若不是毫無防備正中后心,煅體境六重的朱偲絕對不會死掉。”
潘迎春怒視蕭忠義道:“你還有什么好抵賴的!你剛入宗門,就是煅體境一重!蠻牛勁是太玄宗最基礎的術法,只有修士才能釋放!”
鐵平聽后,也凝重地看向蕭忠義:“蕭親傳,你能解釋得清這件事么?”
“當然能。”
蕭忠義瞧了眼滿臉怒容的潘迎春,的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朵根。
“我壓根不會蠻牛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