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狼大就被叫到了朱康燮的大帳之中。

他那健碩的體格以及野蠻的性子，始終在護衛們的警戒目標之中，在軍中也是個稀奇貨色，平日活動就能招來好些人圍觀看熱鬧。

大多數人就拿他當個兇猛野獸。

而這頭野獸要給朱康燮效力的原因很簡單，他那尖尖的腦袋里還是裝了不少東西的。

大明對澳洲土著的政策就是照搬在其他地區殖民的模式，拉一派打一派。

很不幸狼大的部族屬于被打的那一派，被打的原因也不是不服，而是部族太弱，沒有被拉攏的價值。

“王爺。”

到了朱康燮面前，狼大很標準的行跪禮。

“戰場你也看了，當真要跟著去打仗？”

“土司。”

稍微長點的句子狼大就不會說了，干脆直接說重點。

跟著魯王府麾下雜役護衛在軍中混了這么些日子，他就把這倆字以及其代表的意義，以及自家主子在這大明帝國的身份地位理解透了。

想靠著魯王爺討一個澳洲土司官。

朱康燮也不含糊：“行，準了。”

不能對野人有太大的期待，所以朱康燮給他準備的任務是扛大炮。

山區之中要拉著大明的常規重炮移動還是太難了，深入山區近百里，已經讓明軍后勤吃盡了苦頭。

而叛軍只是看似打的激進。

不斷鼓動山民，派出小股部隊襲擾明軍，但其主力始終橫在山谷另一側的山巒之上沒有動彈，并且還學著之前朱康燮下的命令，在山間修筑起了土堡。

叛軍的駐地也更接近他們的大后方，這也是他們的最后一搏，輕重火力都拉上了山頭。

所以掌握指揮權的朱康燮選擇正面突破。

三月里來桃花紅似海。

文萊大島上沒有桃林，但在春時，山野間的花朵開的亂七八糟，就算是荒蕪的石山，縫隙間溝壑處鉆出來的頑強生命依舊綻放的漫山遍野。

只是一聲聲鑼鼓號角過后，兵戈與大炮的轟鳴之中，無人有閑心情關心這些美景。

明軍踩著山谷間綻放的花海朝著叛軍發動了全面進攻，其中最精銳的漢軍主力以朱康燮麾下千余護衛軍為鋒矢，正面壓向了叛軍準備數日所構筑的陣地！

后方各路仆從軍中被選出一萬余兵馬，在土司官的帶領下朝著四方出擊，連打帶撫，務求掃平那些參與叛亂的土司部族。

大戰一觸即發！

早已被判了死刑的叛軍將領在自家陣地上望著遠方那壓過來的明軍陣勢，目光里多少帶了點瘋狂：“明狗來了。”

“開炮啊！怎么還不開炮！”

在山谷中對峙半個多月，叛軍之中的諸多土司早已各懷鬼胎，唯有被判了死刑的一眾部族土司，就算之前互相有看不順眼的地方，如今也不得不團結在一起了。

也是在他們的斡旋強壓下，叛軍才沒有分崩離析，如今一眾頂盔摜甲的土司站在山頭，心底都懷著最后一絲期望。

若是此戰能勝......那朝廷說不定會把稅全免了，也不會有頭人掉腦袋。

“轟！轟！”

山頭大炮炸響。

叛軍把能用的火力全用上了，十三門老式重炮射出的炮彈軌跡肉眼可見，實心彈轟然落入山谷，掉在泥石之間砸爛大片花叢灌木。

朱康燮這次的位置更加靠近一線，望遠鏡里就跟著那小小的炮彈黑點落地。

“穩了。”

打實心彈的老古董罷了。

而且，將重炮拉上地形太過陡峭的山谷頂上的操作，實在有些搞笑。

這年頭的大炮可沒有俯角射擊的能力。

果然，明軍只是在前進之處遭到了敵軍重炮轟炸，除了一輛拉小炮的牛車被炸塌之外，沒有人員損失。

這場面急的山上的叛軍土司好一陣跳腳，跳完也只能安慰自己咱們占著高地，作為守方多少有些優勢，還有從明軍那里學來的地堡......

只是明軍這邊。

王祖昌看著山頭重炮響了一陣就消停后，面上的輕蔑與譏諷之意根本藏不住，再扭頭，看向身后由兩人抬著的好多比人頭稍大一圈的‘鐵桶’，眼里就全是期待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期待。

這場戰役中，明軍一眾將領對朱康燮的正面突破戰略還是很有意見的，若是用仆從軍還沒啥，死了就死了。

可如今主攻的是漢軍，而且完全可以有更穩的取勝方式。

朱康燮讓自家護衛軍扛著六十門看著像臼炮的火炮打前鋒，也不能打消眾將憂慮。

只有王祖昌與少數魯王府護衛心里知道，穩了。

六十門沒良心炮正適合眼下的作戰環境，大明現有的黑火藥作為發射藥，無煙火藥混合鋼渣制成炸藥包，就這樣被穩穩的送到了距離叛軍陣地一百七十多米的地方。

此時山上的叛軍竟沒有選擇開火射擊。

叛軍將領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下令一定要等到明軍靠近些，最好等他們發起沖鋒再開火，叛軍也知道最近與他們作戰的都是漢軍。

大明漢人的命可金貴呢，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就血賺。

嗯？下面的明狗在擺弄什么呢？

“哎呀蠢材！滾開！擰個螺絲都不會？放不平就堆石頭堆土！那邊的！小心躲著點！老子要是山上你哪還有命在！輕拿輕放輕拿輕放！你自己想死別拉著老子！”

王祖昌滿懷期待與自信，但當六十門飛雷炮成功頂到理想射程后，只經過簡單培訓的護衛軍們笨手笨腳組裝飛雷炮的模樣還是讓他飛速紅溫。

好在明軍從三個方向發起進攻，其他方向的明軍已經把擋板盾牌頂了上去，開始與山上的叛軍遙遙對射，零星交火。

朱康燮也從望遠鏡里看到了那炸開的縹緲煙塵，但飛雷炮沒動靜還是讓他心里生出些不安。

畢竟在他設想中這一戰只需先用飛雷炮火力覆蓋，然后明軍壓上去，然后得勝而歸。

可光是安放，組裝，發射等步驟護衛軍們就算之前訓練過，真到上陣之時也得從屁股后面掏出小冊子，照著上面一步步的邊看邊學邊做。

一直等到裝了近半個小時，山上的叛軍都等不下去了，朝著他們所在的地方噼里啪啦放了一陣槍，這數十門飛雷炮終于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