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燮最終的選擇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屁股決定腦袋，他有憐憫之心，卻不好真做出憐憫之舉，頂多嘴上說兩句。

至于兩名被獻上的山民少女。

看的出來他們的父親很想進步，兩人衣裙打扮和膚色看不出山民模樣，只在眉目上有些土著痕跡，前來見禮之時也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話。

她們背后站著的，就是一直堅定的站在大明一側的土司官了。

這一群體漢化程度很高，但始終沒法邁出最后一步。

除了大明漢人對土著的歧視偏見之外，就是土司官舍不得朝廷給的世襲官位與土地。

“老福，送去文萊放在二夫人手下。”

兩名少女面目姣好略有些異樣風情，但也沒好看到讓朱康燮在戰場諸多事務的包圍下起色心。

之前家里給安排的那些女婢和跟來的妾室都被他留在了文萊，如今自然不會留下她們。

也沒有必要送回去。

有通賊的，自然也有死忠于大明的，要給土司和仆從軍一個機會。

而機會就在眼前。

明軍在山間肆虐一陣后，山間村寨山民多畏明軍威勢，所到之處無有不服者，多數山民或主動或被動的倒向明軍。

也因此，更多來自叛軍的情報還有山區的情報接踵而至。

“賊兵此前妄圖分兵減灶引誘我軍追擊不成，其部分主力便盤踞于戎哥寨之中，此寨說是寨子，實是我大明昔日平滅山中余賊小王后修筑的山城，后因大軍調離，于是朝廷交由當地土司管轄......”

大帳之中，諸將議事。

距離上一戰過去了十三天，期間明軍還過了個年，現在得到了足夠多的情報支撐，要繼續進攻了。

“山城地圖就在此處，此城實是一座堅城，修筑之初是為了鎮壓諸山居民部落，只是當時漢兵稀少，建成之后沒多久世祖皇帝不得已將此城給了土司，想不到如今成了賊窩。”

諸多地圖鋪開。

大明雖在山中大封土司，但最初還是以強橫的姿態打上來的，不然這些山民部落也不會乖乖變成大明麾下的土司。

說來誘因還是明軍在山下打穿文萊，滅大小國度眾多，一時不慎讓山下的一國蘇丹逃了上來，明世祖本來想最后處理這山間雞肋的，為了滅國滅的徹底，于是強行打了上來。

如今一眾漢將圍過來看這戎哥城地圖，地圖上還附有當時畫圖之人順道寫下的史料，把山城修建的日期和過程大致寫了一遍。

只是朱康燮與眾將看這圖也就看個稀奇，對于叛軍盤踞其中的問題一點不擔心。

朱康燮就怕叛軍直接散作滿天下，那這治安戰游擊戰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

盤踞城中？重炮雖然難以在山區行動，但不是不能動。

這戎哥山城也不是棱堡。

朱康燮只希望打起來時這戎哥山城不被破壞的太嚴重，這圖紙上群山環繞的城堡挺漂亮，留到后世還能做個景區。

其他武官也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眾將簡單議論后，在主官朱康燮主持下再次投票，最終，眾將對圍攻戎哥山城一事全票通過。

翌日，便有前鋒部隊在山間向著那山城挪動。

與此同時，在文萊一冊報紙，將明軍此前的戰績刊登出來，在街市間賣瘋了，報童嚷嚷著大軍得勝的消息，讓文萊市民振奮不已，竟是出現了報紙脫銷，路人爭搶報紙而大打出手的情況。

有的人買了報紙，站在街邊大聲念誦。

一時間城內歡呼陣陣，都狠狠出了一口之前戰敗的惡氣。

特別是一些漢人莊園主，商人，他們的產業之前大多遭到過叛軍的襲掠，如今看了報紙不由捶胸頓足。

“早該把魯王爺留下來的！”

“對！不然能讓一群小賊猖獗至此！？看看，那什么大全王過幾天就得被抓到京師菜市口去砍頭，不對！最好是留在咱們文萊，直接在碼頭千刀萬剮！”

“不行，平叛之后，咱們得讓朝廷把咱們之前被搶去的財物退還回來！”

帝國的勝利與社會中上層息息相關。

一邊是來自平叛的勝利，一邊還有來自那故土的勝利。

相比文萊平叛，整個大明帝國最關心的其實還是北伐。

在大明，沒人忘記故土。

數千年的大一統觀念，讓這偌大的大明帝國內的文人世子談及時政，腹誹朝廷之時，都得悄悄道一句‘南朝’。

偏安一隅，這對任何一個文化內核源自華夏文明的國度來說都是恥辱，是殘缺。

朱康燮都不需要親自叮囑索要來自前線的報紙，文萊南部曼州當地報社都催的急，當地漢民渴求著來自前線的戰報。

他們拿到報紙的時間不比朱康燮慢多少。

報紙上的日期雖是比一線晚了快一個月，但在一個月前，大明在故土高歌猛進。

自從大明成功攻占福州后，大明帝國調動各地兵馬，也使得各地漢兒為之振奮，主動參軍者甚多，大軍朝著前線被咬出的缺口蜂擁而去！

不過一兩月功夫，明軍與清軍在多個戰線邊境上摩擦沖突數量激增。

交趾秦藩嘗試出兵北進。

大明海軍與英國海軍炮擊香港澳門，多次嘗試進攻。

清軍從各地抽調兵力涌向福州，想要將明軍從陸地上趕出去，兩軍血戰數場，福州明軍終是撐到了后續明軍登陸支援。

清軍反攻定海島，將明軍從島上驅逐。

臺灣島上，明軍又在鏖戰之中占了多少地，收復了哪個堡。

大明皇家海軍在海上又有了什么戰果，擊沉了什么船。

甚至這報紙上還有那和國的消息。

作為半殖民地的附屬國，和國內部的武裝力量也被征調，當地兩座殖民城市也出動兵力，作為仆從軍跟隨大明進攻清國。

朱康燮看到這里不由眉頭一皺。

即便他知道這和國早已變了模樣，內核，說不定人種基因都變了許多，他身邊也有老福這個和人大伴當。

但心里還是不免有些別扭。

放下報紙，眼前還有平叛戰爭。

明軍說是要直接打到那山城面前去。

但這山路與叛軍不允許。

叛軍在之前一戰失利后被打醒了，其首領大全王想要用數百條人命玩一玩誘敵深入的兵法也失敗了，所以他們只是將山城作為后方依靠。

或者說，那山城確實是他們的大后方，山城乃是周邊數百里山民村寨的文化經濟中心。

叛軍揭竿而起反抗著大明帝國的暴政，但他們始終掙不脫洗不凈一身大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