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煉獄般的灰霧里，愛德華的腹部的裂口越來越大，朝著胸腔不斷蔓延，他生來頭一回恐怖到幾乎昏厥，好在防爆門處已經撿起淅淅瀝瀝的火花，是公司守衛在強行切割拆除，他像抓住了唯一希望般朝著喬淵開口：“好痛！太痛了，我不要變成怪物，你要什么我都給，救救我！”

“別怕，有解藥。”喬淵笑瞇瞇的拿起泡泡激光槍走了過去。

“真的嗎？太好了，以后研究院院長的位置給你做行不行？還能參與總部股權分紅，回來就是常務副總裁。”

愛德華哆哆嗦嗦的念叨著，朝他低聲下氣，再沒有過往半分囂張。

“解藥就是，”喬淵端起槍口，抵在了愛德華的腦袋上：“嘭！”

看對方腦袋在一發泡泡激光下，膨脹后炸成一地紅的白的，他這才不慌不忙的轉身離去，并收回剩下的一百多只亡靈。

防爆門很快被強行切割開來，一直等待焦急的織田虎徹第一個沖進去，又猛地停下腳步，愣住了。

那些公司守衛在接連進入后都壓抑不住的面面相覷。

地面上猩紅一片，失去腦袋和手腳的愛德華，從腹部到鎖骨處裂開巨大豁口，十幾條血色肉芽還在微微搖曳入蠕動，看的他們頭皮發麻。

門外一些圍觀的公司職員更是發出尖叫，隨后又連忙捂住了嘴。

“發生什么事了？”

喬淵從咖啡店衛生間走出來，拿起那杯已然融化的冰鎮摩卡喝了口，他順著顏寶寶的目光，看向了馬路對面的往生科技總部。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么，但大廳前臺接待，公司職員等都在議論，尤其是從一樓出現了大量全副武裝的賽博格保鏢。

愛麗絲在旁邊笑著，只有她知道一些主人剛剛的去做什么了。

眉頭微皺的顏寶寶充滿經驗開口：“應該是死人了。”

說著她就帶上李維過去。

喬淵喝著咖啡不急不緩的返回公司，這一不在場證明幾乎滴水不漏，尤其是拉上了顏寶寶。

他像個沒事人似的找公司職員打探消息，能明顯的感受到驚訝。

愛麗絲自始至終都跟在他身邊，并且一言不發。

“聽說愛德華公子被感染成了怪物！連腦袋都沒了，賊嚇人。”

“何止啊，我朋友在五樓，說愛德華公子的腹部裂開巨大口子，還長出好多猩紅肉芽，還在動呢。”

“小聲點，別說了！”

先前審批合同的行政總裁查理·C·萊昂已然抵達五樓會議室，看著同父異母的弟弟愛德華凄慘死狀，他先是一陣內心竊喜，又有些惱火，偏偏不死在研究院，死在總部。

“走廊監控查了么？怎么死的？怎么會從內部觸發系統鎖定？”

“另外我一路過來，聽到了很多流言蜚語，全部都記一下，克扣本季度所有績效，再亂說，直接辭退。”

他迅速對身邊的助理吩咐下去，四周吃瓜的職員們頓時都一個個如喪考批，再不敢私下議論。

喬淵這里跟著顏寶寶重新回到五樓，假裝惋惜幾句：“虛負凌云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真是遺憾啊。”

“你還會崔鈺的詩？”顏寶寶正要詢問情況，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過來，目中泛起幾分奇異。

“這不人盡皆知？”喬淵平淡的聳聳肩。

顏寶寶頓時哼道：“切！”

李維就一陣咬牙切齒看著喬淵裝逼，這小子太討厭了，生理不適，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對方抓起來。

“哦喬先生，”查理壓根就不在乎愛德華的死，他此刻很快有了新的話題，對喬淵招了招手。

“我非常抱歉，查理總裁。”喬淵微笑著嫻熟的上去握手。

查理推了推金絲眼鏡，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對方，微微搖頭道：“你知道么，我很喜歡愛德華，他可是我唯一的親弟弟啊，但……”他又深吸一口氣：“我們都是往生科技董事，要有集體榮譽感，你可能明白？”

“放心查理總裁，不過研究院這邊恐怕又要亂了。”喬淵淡淡開口。

待聽后，查理微皺眉頭，又很快舒展道：“你的父親叫喬樹吧？當初頗具名氣的新印象派畫家。”

喬淵見對方忽然轉移話題，故作驚訝的眨眨眼：“看來查理總裁很懂藝術。”

“啊哈哈，昨天聽愛德華提起后，我就想到了，還從長安區美術博物館買回來一副令尊的畫，叫《黃昏的她》，就在我辦公室，等我一下，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查理這邊先和顏寶寶交談，并安排安保主管對接，調取全樓監控。

隨后，他帶著喬淵與愛麗絲前往了旁邊的高層專屬電梯。

目的地，702層。

在他身邊還有一位冷酷的戰斗型機器姬，植入了義眼，腦袋以下全是淡金機械，都是企業級的高級義體，和織田虎徹類似，都是五階升華，不同的是，其實力遠遠超過虎徹，且查理自己也是五階機械。

喬淵由衷笑道：“查理總裁對我這么好，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他剛剛就明白，對方是要先給予他恩惠，再安排他做事。

看似是對屬下的提攜，是平步青云的天大機遇，但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都是利用完就背鍋的棄子，那么多人可以用，偏偏用他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想都不用想。

查理笑瞇瞇開口：“別這么說，其實我很喜歡你父親的畫，他師承銀月都美術協會會長的衣缽，本該在這里大放異彩，你我能遇到是緣分。”

“是啊，緣分，”喬淵點點頭。

果然進入公司是最快的速通方式，查理想利用他，他也想利用查理，在這個社會，不怕被人利用，就怕毫無利用價值。

愛麗絲在旁邊靜靜的聽著，算得上是頭一回真正的了解主人。

直達電梯速度飛快，一分鐘不到，就從5樓來到了702層。

辦公室打開門是一條寬三米，長二十米左右的白色走廊，每隔兩米有一道紅色能量光幕，一共十層，在識別到查理身份后才紛紛消散，在守備規格上極為森嚴。

喬淵還發現，走廊天花板上還有一共四座嵌入式的痕跡，里面兩座較小，應該是激光炮，外面兩座很大，多半是用來空降機器守衛用。

“來吧喬淵先生，”查理走到厚重的銀白色金屬防爆門面前，房門像同古堡石門般垂直收起，露出其內充滿前衛科技風的疊墅辦公室。

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全景玻璃窗旁邊的巨大辦公桌，上下兩層，地面是多層復合防彈玻璃，可以清晰看到下方占據了一片開闊藍色泳池。

里面泡著一對膚白貌美的金發大雷雙胞胎，像被查理圈養的金絲雀。

此刻正抬頭朝喬淵拋媚眼。

愛麗絲的眼皮跳動，這里的奢華和傳說中王國的宮殿不相上下，四周到處擺放著各種名貴古董，字畫，連樓梯扶手都是純金材質。

查理來到書柜旁邊，對喬淵指了指旁邊掛起的畫作道：“我想喬先生一定會喜歡，據說這是喬樹先生為了紀念和你母親結婚十周年的作品。”

喬淵站在畫前靜靜看著，沒說話，查理也知趣的沒去打攪。

畫中是沙灘一隅，海面蕩漾著船只與沖浪的游客，色彩繁復，但唯獨站在淺灘上的金發女人仿佛永恒，尤其是那頂漂亮的橘色太陽帽和明黃色長裙，運用了黑白灰的疊壓技藝，營造出淡淡朦朧，煙霧繚繞的氛圍。

在黃昏余暉和金色海浪的烘托下，戴著太陽帽的女人像維納斯女神般觸不可及，又像昨日青澀的初戀。

換做前世他可能會哭，但現在不會了，人總是要長大的。

愛麗絲睜大了雙眸，她還是頭一回見主人這般，像陷入了某種意境。

“謝謝查理總裁，但我記得，這畫當初是父親送給博物館的，是給老會長的師徒餞別禮，花了很多錢吧？”

喬淵口吻平靜，眼底略微泛紅的轉過身，走到了辦公桌前坐下。

“啊哈哈，小錢，老會長在西塞維亞島遇到了點麻煩，作為代價我要了這幅畫，當然我什么都沒說。”

“西塞維亞島么……”喬淵若有所思的開口：“查理總裁但說無妨。”

這島就是大量苦修者源頭，其力量核心是與【法家重工】齊名的七大星際巨企之一【超新星武裝】，不知老會長去那里做什么。

“你是我研究院的新董事會成員，一點小禮物罷，”查理笑瞇瞇開口：“只不過現在愛德華死了，這個院長位置懸而未定，我大姐那邊肯定會動手，明天會召開新的股東大會。”

喬淵略顯遺憾道：“可我不參與決策權，幫不上忙應該。”

“我記得你和愛德華的那個合作計劃，你明天可以拿出來說，雖然你沒有決策權，但他們都認識你。”查理信誓旦旦的又拿出一份全新合同：“和我簽吧，不會虧待你的。”

呵，準備的真足，這些家伙。

在愛德華還沒死的時候，這查理就想好了接下來的一切。

他稍作沉吟后開口：“還是查理總裁貼心，不過我要參與決策權。”

“沒問題，”查理旋即補充了一份，但強調道：“待我兼任研究院院長時，你的參與決策權才會生效。”

喬淵微微頷首：“行。”

這進度比他想象中更快，果然愛德華死在今天，才是利益最大化。

他簽署了新的合同，隨后帶走了那幅《黃昏與她》的畫作。

待進了電梯，愛麗絲才小心翼翼開口：“主人好像很開心？”

喬淵笑而不語。

到大廳后，顏寶寶還沒離開，愛德華尸體的一部分被余燼取走了。

同時一通未知視頻電話打了進來，號碼仿佛被加密般非常模糊，全是亂碼。

他冷笑中選擇接通。

視網膜上出現被處理過的沙啞聲音和黑色頭像：“喬先生似乎不喜歡我們中子星協會，剛收到消息就和余燼碰頭，這合適么，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喬淵嘖嘖兩聲，淡淡開口：“聽風就是雨，你們這情報部門也不咋地，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