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杜家大宅。
自從杜金和喜子在夜王府門口被人圍觀指責之后,杜金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
仔細看,杜老爺的白發又增加了許多。
他坐在正廳最尊貴的椅子上,唉聲嘆氣。
喜子在旁小心伺候著。
“老爺,您別氣壞了身體,鄉親們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時間久了這件事就會慢慢被淡忘,只要我們再做點利國利民的好事兒,很快這一頁就能翻過去了?!?
杜金揭開茶杯的蓋子,撇了撇茶沫兒,“喜子啊,你說我杜金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你看看這些孩子們,一個個的,沒一個讓我省心?!?
“老爺,小姐們還年少,需要教,一切都會好的。”
“哎!”
廳外杜婉茹帶著隨身侍女香桃求見。
杜金按了按眉心,讓杜婉茹進來了。
“父親,婉茹聽聞您最近頭痛病又犯了,特意給您熬了一碗杏仁露,能緩解頭痛?!?
杜金欣慰地笑了笑,“婉茹啊,還是你懂事?!?
杜婉茹讓香桃將杏仁露呈給了杜金。
“父親,您趁熱喝,婉茹給您捏捏肩,放松放松?!?
不等杜金拒絕,杜婉茹就繞過了喜子來到杜金身后,力度得宜、手法專業,杜金歪著腦袋居然打起了瞌睡。
杜婉茹蹙眉,她這趟可不是白來的。
“?。 ?
一聲輕呼讓杜金完全清醒了過來。
“婉茹,怎么了?”
杜婉茹泫然欲泣,握著自己的手吹了吹。
香桃自然攙扶著自家小姐,“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呀,都流血了?!?
杜金蹙眉,“婉茹,過來,到父親跟前來?!?
杜婉茹似乎現在才意識到杜金已經醒了,立馬將手背在身后,微微福身,“父親,婉茹沒事,是婉茹沖撞了您,擾了您的清夢?!?
“哎,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若不是你捏得舒服,為父哪里能昏昏欲睡呢?喜子,去叫大夫來?!?
杜婉茹擠出幾滴淚,“父親,您別這么說,都是婉茹不好。”
杜金站了起來,親自抓起了杜婉如的手,這晶瑩剔透的指甲都斷了,滲出了血。
“婉茹,你在這里坐坐,以后這種活兒你就別干了。”
杜婉茹慌亂地抽出手,跪在了杜金面前,“父親,這都是女兒該做的,自從女兒隨著母親一起來到杜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父親給的,如果沒有父親,婉茹就沒有家,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讓婉茹做做吧,不然婉茹心里不安??!”
杜家年邁的臉上露出贊賞的神色,這倒是個知冷暖的孩子?。〔幌穸趴尚?。
“香桃,快快將你家小姐扶起來?!?
“婉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前是父親冷落你了,婉茹不會責怪父親吧?”
“哪里的事,婉茹感激父親都來不及,怎么會怪父親呢?”
杜金點了點頭,“婉茹,最近發生的事情,你怎么看?”
“父親指的是?”
“在我面前,無需忌諱,可心這孩子的名聲算是毀了,做父親的我可著急啊!你是可心的姐姐,可有什么良策?”
杜婉茹點了點頭,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父親,婉茹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希望父親能找到當初心兒遇到的那個蒙著白紗的女子,只要找到她,讓她在大家面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一說,相信謠言不攻自破?!?
“蒙著白紗的女子?”
“父親不知道嗎?那可能是心兒害怕父親責罰,沒有與父親詳說此事吧!”
“咚!”
杜金將茶杯重重一擲,“為父早就讓可心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這丫頭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藏著掖著。”
杜金自然不知,這可不是杜可心害怕他所以故意不說,而是他這個三女兒最好面子,蒙紗女子當日狠狠羞辱了她,她恨不得將圍觀的人全部滅口,哪里會自己當這個傳播者呢?
“婉茹,你快給為父講講,到底是個什么事?”
一番解說之后,杜金總算是明白了整件事。
他錘了錘桌子,“可心這是自找的!”
杜婉茹立馬站起身,“父親,您要幫幫可心啊!”
“喜子,吩咐一下去,誰能找到蒙紗的女子,賞一錠黃金?!?
“是!”
杜婉茹勾了勾嘴角,“婉茹替妹妹謝過父親了?!?
杜金抓著杜婉茹的手,“婉茹啊,半月后宮中有場宴會,你準備準備與為父同行吧。”
杜婉茹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攥得緊緊的,激動地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杜金非常地心疼和愧疚。
他對這個孩子還是差了點。
往后啊,要多多補償,這寄人籬下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你這孩子,怎么開心地哭了,大夫呢?香桃你去催催,這血都要流干了?!?
不過是杜金故作夸張的一種說法,杜婉茹卻一下跪在了地上,“父親,婉茹婉茹的身份還是不便前去,還是差妹妹與您同去吧。”
以退為進,杜婉茹從來是個中高手。
“身份?怎么,有人敢說什么閑話?”
“父親,婉茹是怕去了讓家族蒙羞?!?
杜金長袖一揮,“來人??!”
門口的家丁迅速入內,杜金發問,“平日宅子里可有什么關于大小姐的風言風語?”
“這……”
“吞吞吐吐像什么樣子,說?!?
瘦瘦的家丁看了杜婉茹一眼,“回老爺的話,下人們都說大小姐不是您親生的,您也不待見大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一個地下一個天上,根本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砰!
一壺熱茶被杜金扔了出來。
“給我把喜子喊進來?!?
喜子一進門就感覺到了氣氛有點微妙,杜金氣得臉通紅,地面上還散落著陶瓷碎片。
“老爺,這是怎么了?”
“喜子,剛讓你當了管家,我看你是不是太得意了?”
喜子跪在地上,低著頭,“老爺,喜子不是很明白。”
杜金一眼望去,大女兒杜婉茹跪在最前面,喜子和阿達跪在后面,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明白,那就讓你好好明白,來人啊,上家法!”
杜婉茹跪著向前走了幾步,“父親,您息怒,這與喜子沒有關系,婉茹答應和父親同去便是了,希望父親不要遷怒他人?!?
“喜子,你看看,這就是你們詬病的大小姐,從今往后我若是再聽到任何對大小姐不敬的言論,我唯你是問?!?
喜子不停磕頭,“感謝老爺,感謝大小姐,喜子一定徹查此事,給大小姐一個交代。”
“喜子,沒這個必要,都是苦命的人,他們說他們的,我過我自己的,沒什么影響。”
杜金簡直了,為自己一直以來都將重心放在三女兒身上的做法而懊悔不已。
杜婉茹,真是個好孩子?。?
“哎,婉茹,你放心,往后父親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父親這么疼婉茹,婉茹一點都不委屈?!?
“好啊,好啊,若是你二妹能回來,就一切都好了?!?
杜婉茹攥了攥自己的衣袖,面上笑著,“蕓蕓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是啊,蕓蕓這孩子也任性得很,回來后你要好好教教她。”
被念叨的陌蕓蕓現在正處于水深火熱中。
誰能告訴她,這個男人是什么時候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