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按了按杜金的衣袖，恭敬地對夜王府看門的家丁作了個揖，“那就請您代為通傳，明日我家老爺再來拜訪！”
杜金轉身的瞬間，臉色就變得猙獰，這么晚了，夜王殿下怎么可能不在府內？
卑劣的托辭！
看門的家丁望著杜金的背影瞇了瞇眼，這種滿身銅臭位的商賈之人，完全不能和殿下相提并論好嗎！
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深夜來訪，以為王府是給他開的！
哼！
……
禁地。
夜天凌懷中的女人呼吸漸漸變得平緩，毫無血色的臉蛋兒也慢慢變得有些紅潤了。
他撫上這張臉，望著陌蕓蕓的眼神深情而繾綣，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樣毫無心理障礙地……膜拜這樣一張丑顏。
一定是因為他見過她，并且了解她，是以外貌的殘缺并不能掩蓋她的光芒，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杜蕓蕓！
這次她醒來之后，一定會張牙舞爪，聲討自己。
想象著陌蕓蕓跳腳炸毛的模樣，夜天凌無聲勾了勾唇角，他要不要……態度端正一點，直接向她道歉呢？
反正的確都是他的錯。
他應該克制自己，不再去刻意靠近她，在最安全的距離里護她周全。
當然，就算他不愿意退居到安全距離之外，那女人也不會允許，她心中裝著的人一直都是她心心念想的楚文卿。
“嗯啊……”
一聲嚶嚀聲響起，懷中的女子翻了個身，動了動，夜天凌屏氣凝神，一下子緊張起來。
他的眼神一瞬不移地盯著陌蕓蕓。
女子不負他望地慢慢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撲哧撲哧地煽動，有種讓人驚艷般的美麗。
不自覺就會被這雙清澈的眸子吸引。
“水，水……”
夜天凌長臂一勾，握著手壺，托起女子的腦袋，喂她喝水。
咕嚕咕嚕……
一整杯水下喉，陌蕓蕓總算感覺沒那么難受了。
想起美人殿下毫不留情扼住她喉嚨的場面，女子的眸中很快蓄滿了淚水。
她以為，她和他的關系是不一樣的，他以為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現在無法回應他的感情，也只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她不想也不愿來這一遭，就單純風花雪月了。
她都懇求了讓美人殿下多給她一些時間，讓她理順自己的事情，理順自己的感情，他卻狠心地想要她的命。
在美人殿下的心里，她究竟算什么啊？
呵呵……呵，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罷了。
眼淚再也無法遏制，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砸了下來，落在陌蕓蕓的心上，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手握得緊緊的，要讓自己記住這段愚蠢的經歷，不再輕易地付出真心。
夜天凌的指甲都陷入了手掌中，男人的心悶疼悶疼的，想要發泄卻不知如何開口。
楚寶寶在他面前落淚了。
這個認知讓他五臟俱焚，即使是被家族推出擋災，作為一枚“至關重要”的棄子，他都不曾這樣一次次滯了呼吸。
他抬起手，想要揩去那礙人的眼淚，舉到了女子的面前，又無力地放下。
陌蕓蕓余光掃到了一片陰影，迅速聚集，又迅速消散。
神思這才漸漸回籠，回到此刻此地。
她靠在一具男性軀體身上，心里一緊，“你是誰？”
這種徹底的忽視的確是最傷人的利器，夜天凌閉了閉眼睛，掩去那里的苦澀，“杜小姐，這么快就不記得本王了？”
咯噔……
陌蕓蕓揉了揉眼睛，抬起腦袋，怎么可能？
他不是想殺她嗎？
為何她平安脫險會在他的懷抱中醒來？
太不科學了吧！
陌蕓蕓小手蹭上夜天凌的臉蛋兒，毫不客氣地大力揉搓著。
“你是誰？為什么要偽裝成美人殿下？你有什么目的？”
饒是夜天凌本人都被這舉動驚呆了，他對自己的易容術有著百分之百的自信，但……楚寶寶這樣做，是不是代表著她發現了什么。
揉了半天，陌蕓蕓也沒能扯下一張皮來。
懊惱不已，女子又改為去摸男人的脖子，記得以前在電視上看過，脖子這里是分界線，再好的易容術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
夜天凌眸子一瞇，抓住女子作亂的手。
“剛醒來，發什么瘋？”
陌蕓蕓渾身本就沒有多大的力氣，被夜天凌一抓，更是覺得好不容易蓄積起來的力量就這么泄了。
“不管你是誰，感謝你救了我，但是真的沒不要假扮成美人殿下，我根本就不會信，一個前一秒想要你命的人后一秒來拯救你，別逗我了，我看你知道這么隱蔽的地方，肯定是他的心腹之人吧，謝謝你，我這人不記仇，要怪就怪自己傻。你家主人畢竟是聞名天下的天璃國第一戰神，我卻……呵，我卻將他看做什么純良之人，是我見識淺薄了。”
陌蕓蕓的臉上掛著一抹諷刺至極的笑，比起相信眼前就是美人殿下本尊，她更愿意認為這個人不是他。
呵，否則，美人殿下不僅狠厲，而且分裂得厲害了。
夜天凌的心隨著陌蕓蕓的話一寸寸變冷，他滿腔的話都被陌蕓蕓的這番……沒有硝煙的進攻擊得尸骨無存。
“杜小姐，很恨嗎？”
陌蕓蕓的心突突地跳著，比剛才窒息的那種感覺還要難受一百倍。
“恨？不，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夜天凌收緊的拳頭慢慢放開，“可還有哪里不適？”
除了心，哪里都好。
“謝謝，我很好，你走吧，不要再來了，可否讓我在這里待上一夜，有些累，想睡睡。”
夜天凌的拳頭一下砸向地面，血腥味四散。
小白嚇得全身的毛發都豎立了起來，他哼哧哼哧地跑到了陌蕓蕓的身側，瞪著圓圓的眼睛盯著夜天凌。
“大主人，你不要自殘，母親說了，要珍愛生命！”
那種喉嚨被扼住，無法呼吸的感覺又來了，小白這一開口，她還有什么立場欺騙自己，這個人不是美人殿下？
“哈哈哈……”
夜天凌大笑，“杜蕓蕓，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本王做過的事還未曾有過不認的，不錯，本王一時鬼迷心竅，想要了你的命，但……本王也及時收手，救了你的命。兩相抵消，女人，你何必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