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恭敬地站在夜天凌面前。
他現在愈發捉摸不透自家主子了。
以前自家主子是行蹤不定,可人還是正常的。
現在完全就是性情不定,頗讓人膽寒。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辰,夜天凌卻把他叫到此處,讓他……整理書冊。
“殿下,明日整理不行嗎?”
“明日有明日需要做的事。”
“殿下,棒槌還沒睡醒呢,若是一時迷糊將書冊放錯了位置可怎么是好呀?”
夜天凌拿著折扇,一下就敲到了棒槌的頭上。
“做事即可,不要說話。”
棒槌:……
他心想:殿下今日定時又受了刺激了。果然一個男人被女人拒絕,是頂頂大的傷害。英明神武的戰神殿下都變得有些精神失常了。也罷也罷,我是一個能夠體恤主子的好侍從,主子難得傷情,我就多多擔待點吧!不就是少睡一會兒嘛,無事無事。
夜天凌撐著腦袋側臥在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棒槌整理書冊。
“棒槌,本王覺得以后這些瑣事還是要差人來做,王妃可不能動手。”
棒槌:……
“殿下,您沒病吧?”
夜天凌卻像沒有聽到棒槌說的話似的,徑自言語,“本想著與王妃雙宿雙棲,歸隱山林。可只是稍稍想了想王妃整理雜物的情形,就有些心痛,她不該做這些的,本王還是應該給她更好的。”
棒槌的嘴巴已經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王爺瘋了。
這時辰讓自己來,是為了讓他有個具體的想象?
棒槌渾身都抖了抖,總覺得有寒風颼颼地吹過。
“棒槌,去擦擦桌子。”
棒槌抹了一把淚,繼續拿了盆子和抹布……擦桌子。
“殿下,您這桌子有專人打理,一直都非常干凈的。”
“棒槌,去拖拖地。”
“棒槌,去刷刷門。”
……
“棒槌,去做些夜宵。”
棒槌累得筋疲力盡,他攤在地上,望了眼窗外的景色。
天際泛白。
“殿下,您確定現在還能叫夜宵?”
“快去。”
棒槌扶著墻一路踉蹌而去。
早起的廚娘見到棒槌的模樣,當場嚇暈過去。
棒槌無語,對著水池照了照,他這副尊容……也實在是太……有礙觀瞻了。
他衣衫有些凌亂,黑發貼在臉上,嘴唇干裂,眸子無光……
乍一看,真像是地獄來的幽靈。
棒槌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便開始認命的地做夜宵了。
棒槌開心地切著胡蘿卜,把刀下的蘿卜當做夜天凌,他覺得很泄憤。
夜天凌站在門口,盯著棒槌的身影,微微蹙眉。
怎的蘿卜如此硬了嗎?棒槌何以使出這樣大的力氣,從背后他都能看到棒槌的肌肉在顫動。
“棒槌……”
哐當……
不怕做虧心事,就怕做虧心事的時候被發現。
棒槌聞聲一抖,手中的刀應聲倒地。
棒槌轉身看到靠在門邊的夜天凌,心想我命休矣。
夜天凌盯著棒槌腳上的刀……
棒槌疑惑,低頭,然后……
“啊……”
殺豬般的叫聲劃破了天際,夜王府的人全部起了個大早。
棒槌被送到自己的屋子里,有大夫正在診治。
據說沒割到動脈,不是什么大問題,也就是需要將養兩三個月方可正常行走。
棒槌日日以淚洗面。
一覺得自己當著主子的面露出想要殺了主子的意愿,只怕主子不會再要他了。
二覺得自己身殘配不上主子的侍從。
棒槌深深以為,自己此番好了只怕就要離開王府了。
現在還能在王府茍延殘喘,不過是殿下對他最后的情分罷了。
……
夜天凌很顯然沒有料到棒槌已經生活在了水深火熱里,無端端生出那些不切實際的聯想。
事后他將當夜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
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做出了那么荒唐的行徑。
他想想象一下這些生活瑣事若是由陌蕓蕓來操持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故而找來了棒槌。
棒槌能讓他的想象具體化。
可沒想到最后棒槌會一刀砍了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那傷口凌夜北仔細瞅了瞅,不是什么大事,太醫院的人能夠處理,棒槌絕對能恢復得像常人一樣行走。
他已經派了太醫院最好的大夫來此照料棒槌了。
“殿下,殿下,圣旨到。”
夜天凌蹙眉,這段日子倒也沒見天璃國發生什么大事,這圣旨會是什么?
以往陛下召見他,都是口諭,何時用過圣旨這樣的東西?
未等夜天凌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就已經走到了正廳。
恭敬地跪下,接旨,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夜天凌握著手中的圣旨,覺得有些意外。
皇帝居然特意頒發圣旨,就為了讓他出席皇宮宴會,美其名曰“賞花宴”。
夜天凌忽然覺得這是場鴻門宴。
傳旨的太監特意囑咐夜天凌,“七殿下,陛下特意交代您要穿上御賜的服飾。”
夜天凌的掛著笑,嘴角彎彎,顯得可親極了。
他又恭敬地跪下,接過錦盒,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太監終于離開,夜天凌的嘴角立馬下沉。
戰神抿唇的時候是格外嚴肅的。
穿堂而過的風都變得肅殺起來。
他揮退了下人,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一號,通知二號,速速去打探一下‘賞花宴’的實情。”
“是。”
夜天凌將錦盒放在柜子里,便將這事兒忘了個干凈。
……
幾日后,夜天凌實在抵不住思念,便于夜深人靜時爬上了陌蕓蕓的屋子。
彼時,陌蕓蕓正在窗前給小白做衣裳。
這幾日她閑來無事,也找不到卿卿,只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上街的時候經過一家裁縫鋪,看到流光溢彩的華錦,她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欲望,買了許多回來。
憑著記憶她畫出了許多寵物狗的衣裳樣式。
“小白,你看看,你喜歡哪一種?”
小白傲嬌地挺了挺胸,“本獸不需要這些東西,本獸的皮毛是無價之寶,沒有任何錦緞能及得上它分毫。”
陌蕓蕓瞪了他一眼。
小白立馬俯下身,他答應過陌蕓蕓他要聽話的。
“嗷嗚……”小白胡亂地看了眼樣式圖,小短腿隨意踩中了一張。
“就這樣式吧。”
陌蕓蕓一掌拍開小白,“小白,你斯文一點,不要踩破了我的畫。不過……你倒是頗有眼光。”
陌蕓蕓開始裁剪布料,攸的耳朵一動。
“小白,你可有聽到什么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