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相現在不想知道了。”楚琚白淡淡的吐出這句話，那人的聲音便卡在了喉嚨里，隨著鮮血涌出來的，只有咕嚕的聲音。

何正言瞠目結舌地看著楚琚白，居然一刀刺穿了對方的咽喉。

“你……”何正言想說點什么，可話出口，卻變成了顫音，甚至還不由自主的想去摸摸脖子。

楚琚白丟了手里的刀，轉身笑著看向何正言，那如沐春風的模樣，好似殺人的不是他一般。

“如何？這樣處置他們，何大人可還滿意？”

“你，你……他們……”何正言結巴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們犯了錯，也罪不至死，你……”

“何大人，你怎的這樣難伺候？”楚琚白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本相不處置他們，你又說本相徇私枉法，本相處置了他們，你又覺得本相下手太重，那何大人不妨教教本相，應該怎么做？”

何正言忽然禁了聲，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他剛才在憤怒之下，的確是恨不得殺了這些畜生，但冷靜下來之后，又覺得這樣有些殘忍了。

楚琚白做的也沒錯，他們是該死。

可站在楚琚白的角度來看，區區兩個平民，必然是沒有這些官兵的命值錢，可他居然把他們全都殺了，這不像楚琚白的作風啊。

“何大人，天色不早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本相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何正言忽然叫住他。

楚琚白腳步一頓，略略的側過頭，“何大人若是有事，便等明日再議。”

說完，楚琚白上了馬車。

何正言看著楚琚白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神色無比復雜，楚琚白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現在是真的看不透了。

何正言甩了甩腦袋，跑過去將那女子扶起來，“姑娘，你沒事吧？你不用怕，他們現在都死了，這銀子你拿著，去給你爹醫治。”

楚琚白回到府中，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府里燈火通明，他換了衣服，回到望居苑的時候，秦洛已經睡著了。

但秦洛聽見了動靜，睜開眼，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啞著嗓子問道：“你受傷了？”

楚琚白微微一怔，忽然捂著自己胸口，“是啊夫人，方才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刺客，不小心被他們刺了一劍。”

秦洛撐著身體坐起來，擔憂地看著他：“嚴重嗎？”

楚琚白‘虛弱’的在床頭坐下，有氣無力地說：“不是很嚴重，就是一些皮外傷，歇幾天就好了。”

說著，他順勢躺了下去，又輕輕地抓起秦洛手腕，將她拉著一起躺下，“夫人，你身上也有傷，早些睡吧。”

秦洛狐疑地躺下，為什么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想到他身上有傷，便沒有多余的動作。

楚琚白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她身邊。

秦洛剛閉上眼，忽然又睜眼，直勾勾的盯著楚琚白。楚琚白心里一個咯噔，他心虛的開口，“夫人？”

“你胸口受傷，不能側著睡，轉過去。”

楚琚白愣了愣，默默的轉身平躺著，迷茫的望著屋頂，嘆了口氣。

楚琚白借著‘養傷’的由頭，一連幾日沒去上朝，賴在望居苑中，睡了幾個安穩覺。

秦洛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倒也沒去趕人，為此，楚琚白心里樂了好幾日。

就連喝藥的時候，都像是再喝糖水一樣，秦洛皺眉盯著他，她是第一次見喝藥喝的這么開心的人。

這日，無瀾找上門，楚琚白單獨在書房會見。

秦洛詫異，賭坊老板來這里干什么？

自然是楚琚白讓她去查李家玉佩之事，無瀾查到的結果，和楚琚白猜想的一樣，那玉佩，的確是皇家之物。

但除了玉佩之外，并沒有其他任何線索，無瀾將皇帝李御禎登基前后的事跡都查了個遍，可惜一無所獲。

沒有什么私生子，也沒有什么老相好，那么這玉佩，又是怎么到了刺客的手里呢？

楚琚白坐在書房開始發呆，所有的事情毫無頭緒，而距離皇帝給出的期限，只剩下七日了。

“相爺，老夫人來了。”

楚琚白看了無瀾一眼，“你先回去吧。”

無瀾點點頭，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楚老夫人與她擦肩而過，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這丫頭，怎么看著有些眼熟？”

楚琚白扶著楚老夫人坐下，才開口道：“母親你忘了？她二十年前，陛下入城時，父親救下的那個孩子，在府里住過兩年呢。”

“原來是她，我還以為她已經離開京城了。”

楚琚白笑了笑，岔開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母親來是有什么事嗎？”

楚老夫人回過神，擔憂地看著楚琚白，“聽說你受傷了，娘來看看你，北城門發生的事，娘也聽說了，雖然皇上讓你追查此事，但你也要保護好自己才是啊。”

“母親放心，我自有分寸。”

“查的怎樣了？”

“京城里的刺客還未找到，看來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我打算換個方向查。”

楚老夫人道：“還有什么能查的？”

楚琚白將那枚玉佩拿出來，將之前發生的事告訴楚老夫人，旋即問道：“母親可有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一些事情？”

楚老夫人皺眉盯著那枚玉佩，沉思良久，才搖搖頭：“這些傳聞倒是聽過，但是真是假，娘也不確定。不過既然說到這里，娘有件事告訴你，或許對你有幫助。”

“母親請說。”

“當年皇帝剛登基的時候，命你父親去追拿前朝余孽，可不到一個月，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整日坐立不安，像是在擔心什么事發生。”

楚琚白連忙問：“他說了什么？”

楚老夫人搖頭：“他什么也沒說，娘問過他，他說知道這些沒好處，不過他當時像是預感到什么，和娘說，要是他出了什么事，皇帝為難咱們娘三的話，就和皇帝說南街巷，靈盛酒坊。”

南街巷，靈酒坊。

楚琚白重復著這幾個字，陷入了沉思。

楚老夫人又道：“但我之前去過，就是一家普通的酒坊，沒有任何奇特之處，加上皇帝沒有為難咱們，久而久之，娘也就忘了，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快要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