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初遇孫茹
- 捷克崛起,從造槍到軍工巨頭
- 今天也要不做人
- 3175字
- 2024-07-21 23:58:03
在孫茹過去的十八年里,從未經歷過如此魔幻的一天。即便此刻她躺在舒適的房間中,身上穿著洗澡后換上的新衣服,思緒卻仍不由自主地飄回到那十幾天地獄般的囚禁生涯。
(孫茹人設圖,補于25年1月22日)
起初,她對幽蘭黛爾(也就是比安卡的假名)的說辭半信半疑。她實在是不相信,那樣一個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這群兇神惡煞的黑幫的老大?當幽蘭黛爾轉身的瞬間,她看到了幽蘭黛爾掛在后腰上的沖鋒槍,這讓她不由得信了三份。
在被黑幫押送的路上,她更是親眼目睹了眾人對幽蘭黛爾的敬畏與服從,心中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幸運的是,這趟旅程的終點是澡堂的熱水和充足的面包,這讓她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拿起手中的白面包,這個面包是她剛洗完澡時,由幽蘭黛爾的貼身丫鬟遞來的。她盯著這片面包,不由得猜測之后的命運。
“孫茹,你仲喺度躝住做乜嘢,快啲食啦!呢個精白面饅頭,喺我哋嗰邊就係過年先至捨得整嘅!”
“食食食,就識得食!邊個知呢啲鬼佬(外國人)捻(想)乜嘢心?我聽過講,鬼佬最中意食人嘅五臟六腑!而家又話要我哋洗干凈身,又畀(給)我哋食斷頭飯,怕係要殺我哋喇!”
一個尖利的聲音打斷了孫茹的思緒,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矮胖的婦女正一臉驚恐地抓著一個白面饅頭,仿佛那饅頭是什么洪水猛獸。
“阿珍,你少講兩句啦!我哋而家仲有得揀咩?”
另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無奈地嘆了口氣,拉了拉矮胖女生的衣角,示意她小聲一點。
這間屋子里,除了孫茹外,還有另外七八個女華人。她們都與孫茹一樣,曾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倉庫里。如今驟然被比安卡救出,帶回了公寓,反倒更加害怕了。作為上海人的孫茹雖然很難完全聽懂她們的方言,但也能感受到她們心中的恐懼與不安。
就在這時,孫茹聽到了開門聲,沿著聲音看去,她正好對上了幽蘭黛爾湖藍色的眸子。“孫茹,”她看見比安卡向自己招手,“跟我出來一趟。”
“幽蘭黛爾小姐,您這是……”
“少廢話,上車再說。”
……
汽車再次停下時,幾人面前一處相對僻靜的小巷。巷口一家店鋪的門楣上,貼著一塊寫著“回春堂”三個大字的紅紙。
孫茹好奇地看著身旁躺著的受傷男人,幽蘭黛爾與司機用西語交流幾句后,便示意孫茹跟隨自己下車。兩名保鏢也跟隨下車,用擔架抬著那名傷員。
店鋪不大,卻收拾得窗明幾凈。一位穿著灰色長衫,留著花白山羊胡子的老者正坐在柜臺后翻看醫書,聽到動靜后抬起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比安卡和孫茹。
“這位姑娘,可是要抓藥?”老者的聲音中氣十足,看向華人長相的孫茹。
“老先生,求您看病的人是我!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我聽說當地的中醫一般不招待我們這些西洋人,所以才拉上我的華人朋友。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老先生看在人命關天,能破例瞧一眼病人。”比安卡開門見山地說道。
“嚯!我來馬德里十多年,小姐是我見過中文說的最好的洋人。不知病人得了什么病?小姐可否告知一二?”聽到比安卡流利的中文,老者放下手中的醫書,饒有興致地問道。
“病人受的是外傷,被一顆子彈打進了肚子——您放心,子彈頭已經取出來了。現在病人剛動完手術,后續的養傷就麻煩老先生了。”
比安卡想了想,又補充道:“按中醫說法應當是臟腑受損,氣血兩虧,正氣不足,衛外不固;若是遭外邪入侵,外邪與體內氣血相搏結,郁而化熱,恐危及生命。”
“沒想到啊,小姐一個西洋人,居然對中醫頗有研究。”老中醫走到多明戈斯擔架前,伸手把脈,“這孩子年紀輕,生機旺盛,只要治療得當,老夫有七成把握能康復。不過——”
“不過什么?”
“這孩子年紀輕輕,卻氣虛體弱,脈象顯示他五臟六腑皆有虧虛,想是幼時先天不足,又失于調養,以致氣血虧虛,筋骨不健。如此下去,待年紀稍長,怕是百病纏身,壽數有損啊。”
“啊,那豈不是很嚴重嗎?”孫茹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還得看小姐如何決斷,若是單純療傷,治愈刀口,是一個價錢;連帶著化解體內暗疾,調理根骨,又是一個價錢;至于填補虧空,增壽延年,需要藥物和食療雙管齊下,如今戰火紛亂,最后一條路子怕是耗費甚多。我也是看小姐對中華文化和中醫頗有了解,才道出這些的——若是換個尋常洋人,必然是按第一條路子花費最少的走。”
“區區黃白之物,若能換人一命,也是它們的造化。即使我囊中羞澀,家中欠債千萬,也想選擇那最好的法子。若是選擇這第三種法子,需要多少銀錢?”
比安卡稍加思索,抬頭看向老者。
老中醫捋著胡須,伸出三根手指:“按月計算,前兩月每月200比塞塔,之后一月僅需100比塞塔。他若是能在我這養上一年,肯定能消除這一身大小問題。”
(關于西班牙物價,筆者實在是找不到相關的數據,《1936-1939西班牙革命中的工人自主管理》中提到過一句
“集體化鞋廠需要200萬比塞塔的貸款。他們一直向工人支付全額工資,但由于皮革短缺,他們被迫減少工作時間。盡管如此,他們每周仍向500名工人支付全額工資,沒有因為開工時間的損失而削減工資。”
這是我手中唯一明確記載了價格的史實資料。也考慮過在這里用美元、大洋計價,但是最終感覺不符合西班牙的時代背景,最后虛構了一個價格。
如果讀者朋友們有相關物價史料的,可以分享一下,鄙人不勝感激。
《1936-1939西班牙革命中的工人自主管理》封面,圖來自知乎)
孫茹聽得有些心疼,“小姐,你說此人只是你幫派內普通打手,何必如此破資?”
“你不懂,”比安卡瞥了孫茹一眼。對比安卡來說,這500比塞塔的開銷,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她自己想救人的念頭,更是面對阿爾貝托整個幫派和眾華工的收心之舉,若是老者真有那本事,她也不介意綁走老醫生給自己父親做個身體調理。
“他雖然只是普通幫眾,但也是我的手足弟兄。那天攻打關押著你們那個倉庫,他是進攻院子遭遇敵人機槍后,唯一活下來的弟兄。他為了我賣命受傷,我豈能不對他負責?更何況,他還有家中老母要養。”
“那小姐可否放我一馬?我父母得知我受騙失蹤后,想必也是每日以淚洗面。若小姐能放我回家,小女子愿意下輩子給小姐做牛做馬!”
孫茹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比安卡肩上,眼眸中淚光閃爍,我見猶憐。洗完澡,換上干凈衣裳的她,原本隱藏在塵垢下的清麗容顏此刻展露無遺,烏發如云,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頗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風情。即使同為女子,比安卡也忍不住心生憐惜。
“好啦好啦,雖然不能直接放你回去,但是可以讓你發個電報給家里報平安。以后你和別的華人一起,算作我的護衛,我給你們開工錢。等過幾個月,我會去遠東出差,勢必會經過上海。”
“真的?”
“真的嘍。”畢竟華夏也是一個巨大的軍火市場,而且拱走白菜前,自己這頭洋豬,怎么也得見一見辛辛苦苦種白菜的受害人呀!
“兩位小姐若是沒事,可以放下病人先行離開。”
見兩個女孩在院子里磨耳根子,老中醫促狹地笑一笑。
“等一下,大夫!我再問個事!”
“哎,小姐您說!”
“我有一個洋人朋友,在做實驗時發現一種長青霉的甜瓜,居然可以治療多種疾病,不知道大夫您可曾聽說過中醫里有類似的藥物?”
“竟有此事?還請小姐詳細說來!”
“我那朋友叫亞歷山大·費萊明,英吉利國人。他發現一種長在甜瓜上的青霉,那種青霉內含某種成分,可以治療很多病癥。比如、比如——”
比安卡咬住指甲,努力把前世記憶中青霉素可以治療的疾病翻譯成中醫,“比如外感風熱、乳蛾、咳嗽、火癤子、背瘡、花柳病等等,特別是刀槍傷后,若是病人發熱”
“竟有如此神藥!”老中醫摸了摸胡子,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你說的病癥,多與濕熱、毒邪、氣血不暢有關,那這味藥勢必有清熱解毒、燥濕排膿之類的功效。
青霉生長需要陰涼環境,那么藥性應當歸寒性或涼性,藥味偏苦辛,苦辛之藥也多清熱解毒一類的功效。歸經,或許屬于肺經,也符合了外感風熱、乳蛾、咳嗽等病癥。
老夫從醫多年,沒想到還能見到未在本草中記載的新藥,不知此生是否有機會去往那英吉利國,與那亞歷山大·費萊明見上一面,共同交流醫術?”
見老頭目光灼灼看著自己,比安卡頗為不自在,不得不岔開話題,
“我那朋友不信中醫,我也沒有他手中那青霉爛甜瓜。我本想問一下大夫,不知中醫中是否有類似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