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卡將聯合小組成立的消息和初步的研發計劃匯報給了阿爾特納公司。

公司高層對比安卡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竟然能將三位不同領域的專家教授聚集起來，并制定出如此詳盡的計劃感到十分驚訝，同時也對這個項目充滿了期待。

很快，阿爾特納公司派來了幾個特派員進駐席拉赫教授的實驗室，名義上是協助研發，實際上是監視項目的進展和確保資金的合理使用。

這天，弗朗茨教授正拿著粉筆在黑板上講解壓電晶體的物理性能，一旁，馬爾森和比安卡端坐在小板凳上，聚精會神地聽著，時不時提出一些問題。弗朗茨教授總是耐心解答，并鼓勵他們積極思考。

相比忙碌的維德曼教授，弗朗茨教授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指導馬爾森。他對馬爾森不懂的問題進行細致的講解，并經常與他進行深入的學術探討。

如今，看到兩人腦袋湊在一起交流學術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師徒。

對馬爾森來說，起初見到弗朗茨教授時，他著實嚇了一跳。他萬萬沒想到，如此仇視泰倫魷族的比安卡，竟然會聘請一位黑人學者加入研究團隊。

但很快，馬爾森發現弗朗茨教授是一位非常和藹可親的長者。他為人平和，耐心講解，待人真誠，是一位非常容易相處的學者。

自家老師名氣大項目多，但是手下學生也多，競爭激烈。而且維德曼教授非常熱衷于接橫向課題，雖然能賺錢，但是對理論研究并沒那么重視。

由于馬爾森更喜歡理論研究，與維德曼整個實驗室熱衷于橫向課題賺錢顯得格格不入，才有了初次見面時被擠在圈外，意外得到和比安卡搭訕的機會。

相比金錢至上主義的維德曼，弗朗茨教授顯得有人情味多了。雖然弗朗茨教授的學生如今都在野外考察，但通過他的講述，馬爾森還是能想象弗朗茨如同慈父一樣關心自己每一個學生的景象。

也許，比安卡小姐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兇惡。她討厭泰倫魷族，也有自己的苦衷。如果我認真工作，也許就能保護老師，不被帝gai國shi國tai教bao的人騷擾吧？

馬爾森如此想著，他晃晃腦袋，重新將注意力聚集到面前的圖紙上。

馬爾森和弗朗茨教授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席拉赫教授提供的傳統機械引信圖紙，他們需要深入理解其運作原理，并在此基礎上設計出全球首個壓電引信。

圖紙上密密麻麻的線條和符號，在他們眼中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奧秘。馬爾森時而用手指沿著圖紙上的線路滑動，時而抬頭與弗朗茨教授交換意見，眼神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弗朗茨教授則不時拿起筆在圖紙上做一些標記，并耐心地為馬爾森解答疑惑。兩人配合默契，仿佛沉浸在一個只有他們才能理解的學術世界里。

房間角落里，幾個公司特派員正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文件，偶爾低聲交談幾句。

他們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高傲的氣息，與埋頭苦干的馬爾森和弗朗茨教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弗朗茨教授，壓電晶體的居里點對引信的穩定性有什么影響？”

馬爾森指著圖紙上的一個參數，向弗朗茨教授請教。

弗朗茨教授扶了扶眼鏡，解釋道：

“居里點是壓電晶體失去壓電效應的臨界溫度。如果引信在使用過程中溫度超過了居里點，那么它就會失效，無法正常引爆彈藥。

因此，我們需要選擇居里點較高的晶體材料，例如石英晶體，它的居里點高達573攝氏度，足以應對大多數戰場環境。”

比安卡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兩人的討論，時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她很欣慰地看到弗朗茨教授和馬爾森合作無間，研究工作進展順利。

看著一黑一白的兩人，她突然覺得他們像極了奧利奧餅干，一半黑色，一半白色，卻又和諧地融為一體。

她有一種奇妙的直覺，自己從魏德曼教授麾下借來的馬爾森，會逐漸被弗朗茨教授的學識和人格魅力所影響。可能再相處幾天，就會變成弗朗茨教授的形狀了。

一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可惜一個特派員走了過來，很沒眼色的打斷了吃瓜的比安卡，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我說，你們這進度也太慢了吧？這都幾天了，還在看圖紙，連個引信的模型都沒做出來？”

弗朗茨教授皺了皺眉，解釋道：“引信的設計需要非常精確的計算和反復的實驗驗證，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另一個特派員打斷了他，

“黑佬，別和我們說這些，我們可不是好糊弄的。趕緊拿出結果來，公司投了這么多錢，不是讓你們享受生活的。”

比安卡注意到，這些特派員對年輕的馬爾森，以及黑皮膚的弗朗茨教授的態度十分輕蔑。明明弗朗茨只是曬黑的，他們卻把他當做真黑人對待。

相比之下，他們遇到席拉赫教授，就立刻變得一臉諂媚和討好。或許席拉赫教授火炮領域的知名學者，在軍工界有巨大的聲望。

“席拉赫教授，您覺得這個引信的設計方案怎么樣？”一個特派員拿著圖紙，滿臉堆笑地問席拉赫教授。

席拉赫教授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個特派員就搶著說道：“我看這個方案不行，太復雜了，成本肯定很高。不如就用傳統的機械引信，簡單可靠，成本還低。”

“對對對，我也覺得機械引信好。”其他幾個特派員也紛紛附和。

比安卡看著這幾個外行指手畫腳，太陽穴突突地跳動，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這些特派員提出來的問題，就像火箭燒水洗煤還是無煙煤一樣荒謬。

任由他們胡鬧下去，這個項目的效率將會大大降低。這些特派員對弗朗茨教授的輕視和對席拉赫教授的刻意討好。這不僅僅是對弗朗茨教授個人的侮辱，更是對科學的褻瀆。

比安卡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她走到席拉赫教授身邊，低聲說道：“教授，我想我們需要和公司溝通一下，讓他們派一些專業的技術人員過來。”

席拉赫教授也意識到了這些特派員的問題，無奈地點了點頭。

比安卡立刻走到一旁，撥通了奧古斯都的電話。

“奧古斯都先生，看看你們公司派來的都是什么人。”

比安卡語氣憤憤地說道，“你派來的那幾個特派員根本不懂技術，還特別喜歡瞎指揮，嚴重影響了我們的研發進度。”

電話那頭，奧古斯都沉默了片刻，然后說道：

“比安卡小姐，能不能再忍耐幾天？這幾個家伙都是公司股東里的刺頭，之前我頂著壓力和你簽下合作協議，天天被他們批評。

我想著把他們送來實驗室，親眼看看你們的研究，可以堵住他們的嘴。不過沒關系，我會盡快處理這件事。”

“他們就像乞食的哈巴狗一樣，騷擾席拉赫教授。哪怕教授這樣有涵養的人，也快忍耐到極限了。我到是無所謂，就是阿爾特納公司以后還想和席拉赫教授合作，可能就沒那么容易了。”

“還有這種事情？”

比安卡聽到“嘎吱’一聲，顯然是奧古斯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比安卡小姐，我給予你驅逐他們的權利，趕緊把他們趕出實驗室，后果我來承擔。“

掛斷電話后，比安卡回到實驗室，發現那幾個特派員還在喋喋不休地“指導”著弗朗茨教授和馬爾森。

“我說，你們就不能安靜點嗎？”

比安卡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你們懂什么叫壓電效應嗎？懂什么叫引信設計嗎？不懂就閉上你們的嘴，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幾個特派員被比安卡突如其來的爆發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一群不懂技術的豬頭！跑到這里來指手畫腳？我告訴你們，這里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你敢這么和我們說話？信不信我們斷了公司撥款的經費？”

“你們已經沒資格說這種話了！”比安卡指著門口，怒吼道，“現在，都給我滾出去！”

幾個特派員灰溜溜地離開了實驗室，比安卡這才感覺心頭舒暢了一些。

這時，弗朗茨教授走到比安卡身邊，擔憂地說道：“比安卡小姐，感謝你的幫助，但是這樣一來，我們課題組的資金鏈會不會出問題……。”

比安卡拍了拍弗朗茨教授的肩膀，“教授，放心好了。我和阿爾特納的董事長奧古斯都，已經溝通過了，這幾個不過是狐假虎威的股東罷了。”

正當比安卡準備繼續和弗朗茨教授討論引信設計方案時，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身穿軍裝的軍官走了進來。

“下午好，席拉赫教授。“

“我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見到軍官，比安卡站起身，看向席拉赫教授。

“不好意思，比安卡小姐，恐怕是得委屈你們暫時離開。”

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軍官似乎有些好奇，“席拉赫教授，他們是你新找的實驗助理嗎？一個小女孩，一個黑人，這倆人真是有趣。”

“并不是，海因茨上校。那個黑人也是德國人，是曬黑的教授。那個小女孩，天生就是搞軍工的好苗子，小機靈鬼兒，她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想法，并試圖在此基礎上制造一種炮彈……”

“有趣。”海因茨點了點頭，“這是37毫米戰防炮在西班牙戰場的使用反饋，軍械局希望你能將這種火炮進一步輕量化。對了，您的50毫米火炮研制進度怎么樣了？”

“研制工作一切順利，半年內可以走出實驗室。”

席拉赫剪開印有“絕密”的檔案袋，開始觀看戰場前線的反饋。

“看來俄國人在西班牙投入了許多T-26和BT坦克？”

席拉赫看著文中出現的大量后效測試和被擊毀的坦克照片，不禁吐槽道。

“很抱歉教授，對于這份資料，我并不比你了解更多。”

“坐下吧，海因茨上校。看完資料需要一點時間，你沒必要一直站著。”

“遵命，教授。”

海因茨坐下后，隨手拿起一旁的幾張資料。

上面寫著一種新炮彈的原理，如何用炸藥的沖擊波炸穿裝甲。雖然海因茨不是炮兵，但他也能大概看懂這種武器的思路。

“有意思……”

“怎么，對那個小姑娘產生興趣了？不容易啊，我還以為你眼里只有命令呢。”

席拉赫挑了挑眉，有些詼諧地調侃道。

“不是，教授你誤會了……”海因茨臉一紅，“我說的不是她。”

“哦，看來是那個黑教授。男人也不是不行，他是地質院的……”

“夠了，席拉赫教授，你知道我說的是這個設想，我想知道它是否真的有效。”

……

阿爾特納公司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排來了新人。

這次來的是幾名研發部門的工程師，相比之前只會添亂的股東，工程師們至少能參與到研究中去。

比安卡也知道，阿爾特納公司害怕自己私吞這項技術，只給他們一份最后的圖紙，而沒有研制過程中得到的復雜函數和關鍵參數。

不過她也不介意，自己的優勢不是具體的某種武器相關技術，而是腦袋里的后世武器發展路線。如今有了免費的牛馬，她當然更加開心。

之后的日子里，比安卡和阿爾特納的工程師們一起，緊鑼密鼓地進行著破甲彈的研發工作。

如今研發方向已經確定，技術面的細節全部確定，剩下的就是大量繁雜的實驗和數據分析，正好交給馬爾森和一眾阿爾特納工程師，項目有條不紊地推進著。

接下來的幾個月，比安卡和團隊夜以繼日地工作，終于完成了破甲彈的研發。

在阿爾特納武器制造公司的測試場上，比安卡分別測試了40毫米和37毫米的破甲彈，隨著新引信的使用，40毫米破甲榴彈，通過M36榴彈發射器，可以在200米內擊穿36毫米的裝甲。

而更加細長的37毫米破甲彈，使用Pak35式戰防炮射擊時，射程達到了1600米，即使在彈道末端，依舊保持了35毫米的穿甲深度。

要知道，Pak35發射的PzGr穿甲彈，500米時就只剩31毫米穿甲能力，1000米時更是只有可憐的21毫米，如此一來，這種新炮彈在遠距離的威力上顯示出顯著的優勢。看到這個結果，比安卡滿意地笑了。

“真是一場愉快的合作，比安卡小姐。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留下來，工資待遇我給你按十年資格的技術人員算，并允許你自己招募人手成立課題組。

在阿爾特納工作，項目完成有獎金，年底股份有分紅，一切待遇從優。”

奧古斯都舉起香檳，向比安卡投出了橄欖枝。

“合作愉快！奧古斯都先生！”

比安卡則掰開一罐可樂，美滋滋地喝上一口。

“跳槽的事以后再說吧，待在柏林那么久，我想家了。

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里，給老爹一個大大的擁抱。”

“很抱歉奧古斯都先生，我家比安卡性格淘氣，小孩子心性。希望這段時間的相處，沒有給公司的各位造成太大的麻煩。”

隨著奧運會結束，麗塔又回到了比安卡身邊，這會兒她站在比安卡身后，替自家小姐圓話。

“哈哈哈沒有的是，麗塔小姐過謙了。”

奧古斯都心情很不錯，自家工程師在這次合作項目中掌握了技術，即使沒有比安卡，他也有信心造出不同口徑的破甲炮彈。

“只要比安卡小姐愿意，阿爾特納公司的大門始終向你們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