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鳳仙瞅瞅江春桃,又瞅瞅朱氏,心里很是糾結(jié)。
春桃和她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朱氏也是她的好友。一方面,她希望春桃以后的日子能有個著落,另一方面又覺著,就這樣把女兒嫁了,她想想都心疼著哩。
“孩子們都小呢,說這些個干什么。等你家大寶小寶長大了,還怕找不著好媳婦?你就別操這份心了。”袁鳳仙說道。
江春桃略有些失望,不過她也沒想著一下子就能成。
“也是,我心急了些,嫂嫂們不要見怪啊。”
又聊了些有的沒的,袁鳳仙和朱氏才告辭回家。
羅平和賴三在外邊和男人們聊天,老遠就能聽到大著嗓子吹著牛皮。
袁鳳仙有些尷尬:“賴三就愛到處說瞎話。”
“哪是吹呢,都是實話,我聽羅平說啊,賴三最愛說他娶了全村最漂亮的媳婦兒。”朱氏笑道。
袁鳳仙羞惱的推了朱氏一下:“你說什么呢,怎么也學(xué)的這般壞。”
“哈哈哈,你也會羞啊。”朱氏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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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朱氏悶悶的不說話。
羅平講了好些個笑話,他自己笑的都快岔氣了,朱氏卻是一聲都沒回。
“你怎么了?”羅平?jīng)]忍住,終于問道。
“還不是你以前認(rèn)的好兄弟!”朱氏說道。
羅平皺起了眉:“虎子?人都已經(jīng)走了,你又說他干什么!”
“怎的了,你還兇我?!”朱氏說著,走路的步子快了起來,想和羅平拉開些距離。
羅平快步追上:“我說,你怎么越發(fā)的小孩脾氣了。虎子已經(jīng)走了,你不該再說他。”
“我可沒說他,我說的是他那個媳婦!”朱氏說道,“她兒子才多大,竟然想著娶咱家丫頭!”
“不至于吧,丫頭可是比大寶大上五六年哩。”
朱氏點頭:“是的呢,也虧她想的出來。我可跟你說,不管她是哭著喊著來求你,你都不許答應(yīng)!”
“這是自然。”羅平說道。
走了一會兒,朱氏忽然笑了。
“你又樂什么?”羅平問道,女人的臉色變的真快。
“我想啊,我們家丫頭那么小就有人惦記了,以后肯定要被媒人踏破門的。我得好好選著,誒,你認(rèn)識不少人家,有合適的給丫頭留著。”朱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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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乞巧節(jié)。
天公作美,沒有像往年一樣陰雨綿綿。
朱氏在院子里支起木架子,把家里的棉被都拿了出來,在大太陽天里好好曬曬也去了霉氣。
讀書人家還會曬書。
誰家院子里曬著書,是件得意的事。
這一天的讀書人還得去拜文曲星,因為據(jù)說這一天是魁星爺?shù)纳健F咴鲁跗呖烧媸莻€好日子,魁星爺在這一天出生,牛郎織女在這一天相會。還能找到那么巧的日子嗎。
到了晚上,月明星稀,老人們說七夕天河明顯,定是個豐收年,反之,那就可能是災(zāi)年,得屯糧。
近十年都風(fēng)調(diào)雨順,災(zāi)年里的苦難,大部分人已經(jīng)忘了。
魏嫂子教丫頭羅嬌還有妮子唱起了《乞巧歌》:
“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顏容,乞我爹娘千百歲,乞我姐妹千萬年。”
白水蕩這邊是沒有的,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習(xí)俗,不過聽著倒也挺好聽的。
魏嫂子拿一笸籮的絲線,給了每人一根針,讓對著月穿線。
“我就不了,也不是小姑娘了。反正橫豎也成不了巧手的。”朱氏說道,去年,她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興致,對著月穿了快一刻鐘都沒穿進去,覺得在女兒面前挺沒面子的。
這穿線啊,一下兩下沒穿進去,后邊便開始急躁了,越急躁越穿不進。
“誒,你的針眼大,我和你換一下。”丫頭和妮子說道。
“小姐,這都一樣大的。”妮子說著還是把針和丫頭對換了一下。
羅嬌人小手巧,已經(jīng)穿了好幾根。
恩,最后結(jié)果不說也罷。朱氏又堅定了多給女兒攢嫁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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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俊深吸了口氣,又是一百兩泡了湯,這回可沒有人再給他買單了。
心疼錢是一方面,沒了面子是另一方面。上次已經(jīng)被人嘲笑連個黃毛丫頭都不如,這次可真真是證明了自己的無能啊。
徐俊很聰明,讀書時,先生考問,總能用些小聰明過了關(guān),一開始先生也是很關(guān)照他,可后來漸漸發(fā)現(xiàn)徐俊心思不在讀書上,才放棄了他。
“阿冬,想家了嗎?”徐俊問道。
小廝沒想到徐俊突然問這么個問題:“沒,沒有,少爺夫人對我恩重如山,徐府就是我的家。”
溜須拍馬誰不會。
徐俊給自己備著的一等扇子還在,拿著扇子敲了阿冬的腦袋:“說實話!”
“哦,有些。”阿冬說道。
“那少爺我準(zhǔn)你回家探親。”徐俊笑著**道。
阿冬敏感的覺得有些不對,剛想說些什么,就看見徐俊從包袱里把拿出了十兩。
買扇子剩下五十兩,徐俊是留著自己個兒用的。
“吶,別說少爺對你不好,這十兩拿著。”徐俊說道,拉著阿冬的手,“回家買一畝地,娶上一房媳婦,好好過日子。”
“少爺……”
“別磨嘰了,拿上東西就滾!別再在我眼前出現(xiàn)!不然你連這十兩都拿不到!”徐俊語氣忽的一變。
阿冬知道沒有辦法,好在也沒和徐家簽契約,走便走了,也沒什么大事。
徐俊找店家要了把剪子,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剪了個爛,又在身上擦了些灰,發(fā)髻弄弄亂。
出客棧的時候,小二看著徐俊,嘴巴里能塞下個蛋!
“看什么看,不知道最近京里流行這樣裝扮,土包子!”徐俊罵道。
那京里的老爺們最缺的是大夫吧,得好好看看腦子。小二心中想到。
徐俊遮著臉跑回了家,遇到熟人可不好,他心中悔啊,該到家門口再把身上弄狼狽的。
“嘭嘭嘭”砸門。
“誰啊?!”羅二姐問道,打開門嚇了一跳,“俊兒,你怎么了?”
“娘……”徐俊虛弱的喊了一聲,然后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
所以說,演技什么的都是遺傳……